如同绝大多数的勋贵子弟一般,姜武阳在京城的风评并不好。
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为非作歹、顽劣不堪等等诸多评语都是专门为姜武阳这类人设定的。
张凌阳不待见姜武阳。
这一点,张凌阳从不掩饰。
这不只是因为姜武阳一事无成,而是因为姜武阳现在已经四十五岁了,做起事情来还是不着调。
原本,张凌阳打算看在定国公姜诚的面子上,给姜武阳一份公差。
可在命锦衣卫调查了姜武阳以往干过的事迹之后,张凌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武阳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没有人比姜诚这个做父亲的更为了解了。
故而,即便姜武阳几次三番的怂恿姜诚,想要姜诚向张凌阳求一份恩典,可姜诚始终都开不了这个口。
这不,站在姜诚旁边的姜武阳一直小动作不断,不时的向姜诚挤眉弄眼,暗示父亲姜诚向张凌阳说说自己的好话。
可姜诚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看向赛场上火热的场景,不时的同张凌阳说笑上几句。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二狗便端着做好的菜走上前来。
菜摆到面前的桌子上,张凌阳一看,不由笑了。
你道为何?
李二狗所做的菜乃是再寻常不过的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是川菜里很有名的一道菜,但也是很家常的一道菜。
“朕倒要尝尝这李二狗能将麻婆豆腐这份家常菜做出什么花样来?”心里暗道一声,张凌阳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细细品尝起来。
豆腐一入口,张凌阳登时便呆住了。
麻、辣、酥、香、嫩、鲜、烫,一时间,张凌阳口中五味杂陈,忍不住赞了一句:“朕还没有吃过如此可口的麻婆豆腐!”
而后,张凌阳又转身,看向姜诚笑道:“老国公,朕倒有些不舍得将这李二狗赐给你了!”
“陛下说笑了!”虽然面对的是皇帝,姜诚却丝毫不让,“老臣现在也就这么一点能享受的了,请陛下看在老臣一辈子兢兢业业的份上,舍了李二狗吧!”
姜诚的话语中满是乞求之意。
张凌阳知道姜诚只是在开玩笑调节气氛,故而佯装不舍道:“朕实在有些舍不得!”
而后,张凌阳又长叹一声,说道:“也罢!看在老国公这么多年为大周兢兢业业的份上,朕今天就忍痛割爱了!”
“老臣谢过陛下!”姜诚自是千恩万谢。
“不过!”张凌阳话音一转,便继续说道:“不过以后朕去老国公家中吃饭,老国公可不要不舍得啊!”
“陛下能够光临寒舍,老臣自然是扫榻相待!”
说着,张凌阳、姜诚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姜武阳,将这份麻婆豆腐端给你父亲尝尝!”看了一眼不断向姜诚挤眉弄眼的姜武阳,张凌阳没好气的吩咐道。
姜武阳用双手从张凌阳前面的桌子上托起那盘麻婆豆腐,直接放到姜诚前面的桌子上,而后又如同一尊门神一般矗立在那里。
见此,张凌阳的眉头又轻轻的皱了一下,呵斥道:“没一丁点的眼力劲,跟个傻子一样,没看到你父亲行动不便吗?”
“哦!”姜武阳好久才意识到张凌阳是在说自己,急忙上前给姜诚端碟拿筷。
可因为手忙脚乱的缘故,反而将桌子上的餐具搞的一团糟。
见此,张凌阳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几分,喝了一声:“姜武阳,有多远,你给朕滚多远!”
姜武阳双眼无辜的看向张凌阳,见张凌阳有发火的迹象,急忙回道:“臣这就滚!这就滚!”
说着,姜武阳便如同一阵烟一般消失在张凌阳的视线内。
“小喜子!”张凌阳回头喊了一声,冯喜意会,来到姜诚面前行了一个礼道:“国公爷,奴才伺候您用餐!”
“不敢当!不敢当!”姜诚推辞道。
毕竟,如同冯喜这般的太监的服务,除却皇帝能享受之外,其余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的。
“国公爷,您安心用餐就是!”说着,冯喜便上前将桌子上的餐具归置妥当,再将盘子里的麻婆豆腐一块一块的夹到姜诚面前的小碟子里。
姜诚倒也安心享受。
用了几口之后,姜诚摆了摆手,示意冯喜停下。而后转身看向张凌阳拱手道:“陛下,方才您也看到了,犬子武阳上不得台面,老臣心里十分担忧,故而想再求陛下一个恩赏!”
“哦?说来听听!”张凌阳以为姜诚是在给姜武阳求情,便正色说道。
姜诚苦笑一声,说道:“老臣膝下一只有武阳这么一个儿子,但却上不得台面。老臣担忧,一旦老臣百年之后,武阳这孩子承袭了老臣的爵位,只怕更加的无法无天。故而,老臣恳求陛下,在老臣百年之后,将老臣的爵位沿袭给老臣的长孙。这样一来,百年之后,老臣才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不知老国公的孙子可在现场?朕先见上一面再说。”张凌阳并未急于答复。
姜诚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只怕短时间之内陛下是见不到老臣的孙儿的!”
“这是何故?”张凌阳疑惑道。
姜诚说道:“老臣的孙子早在半年之前,就已跟随征西将军马进忠前往西疆去了!”
“哦!”张凌阳这才恍然大悟,沉思片刻之后,张凌阳方才回道:“既然老国公如此恳请,朕如果不同意的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朕同意老国公的请求就是!”
见张凌阳同意,姜诚立刻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一把跪在地上:“老臣多谢陛下隆恩!”
“老国公这是作甚,快快起来!”说着,张凌阳便示意冯喜将姜诚从地上搀扶起来。
张凌阳并未见过姜诚的孙子长什么模样,原本以为也是如果大多数勋贵子弟一般,都是顽劣不堪之辈。
可又听姜诚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了几分意动。这是因为现在大周绝大多数的勋贵子弟都是游手好闲之徒,如果让他们捉鸡、斗狗、押妓,他们能玩出不同的花样,可一旦让他们办正事,只怕十有八九会将事情给办砸了。
但姜诚的孙子却跟随征西将军马进忠去了西疆,这就与那些膏腴子弟截然不同了。
无论姜诚的孙子前去西疆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无论他是去镀金也好,真的是为了保家卫国也罢,但无可否认的是,他要比绝大多数勋贵子弟强出许多。
也是因此,张凌阳才同意了姜诚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