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到大臣们口鼻间还冒着热气,孙胜还以为这些人早已经被冻僵了呢!
而这时,京城里的勋贵也彻底坐不住了。
原本,他们还期盼朝中的这些文臣都冻死在宫里,随着消息的不断传递,他们发现,太和殿前的大臣越聚越多,便开始不淡定了。
在下人的搀扶下,以宁国公孙定安、定国公姜诚为首的勋贵陆陆续续也来到了太和殿前。
二话不说,两位老迈的勋贵便跪倒在雪地中。
见此,孙胜急忙小跑过去,期间摔倒了好几次。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孙胜喘着粗气来到孙定安、姜诚二人的面前,苦笑道:“两位国公爷,你们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什么叫凑热闹?”孙定安冷哼一声,说道:“陛下欲大兴土木,臣子劝谏本就是本分,何来热闹之说?”
“是是是……”孙胜口中连忙应‘是’,劝解道:“天儿这么冷,两位要不进殿跪着,不知可好?”
孙定安和姜诚两人可是一众勋贵的主心骨,一旦他们两人倒下,那后果……
孙胜不敢怠慢,急忙小心翼翼的劝说。
“陛下不收回成命,老夫就不起来!”孙定安冷冷的回道。
原本,孙定安、姜诚身后的那些人刚刚跪在雪地上,便感觉一股冰冷透入骨髓之中。
再见孙胜劝说姜诚、孙定安两人入殿跪着,无不心动。
如果孙定安、姜诚两人跪在太和殿内,他们这些人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跪在殿内,不用再在风雪中煎熬了。
现在见孙定安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们脸上泛起了苦涩,可却也没谁敢说一句忤逆的话来。
这些勋贵,在家可能会顶撞自己的父母几句,可面对孙定安,却没有敢出言顶撞,一个个跟孙子似的,乖巧无比。
见此,孙胜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孙胜心中想道,便转身,小跑着向钟粹宫方向而去……
“你说什么?”钟粹宫内,张凌阳一听孙胜的回话,也感到十分的震惊。
张凌阳万万没有想到,京城内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都跪到了太和殿前,甚至,连以孙定安、姜诚为首的勋贵也跪在了那里。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年过半百之人,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窗外的雪花,张凌阳沉思了片刻,转身对孙胜说道:“你现在就去太和殿传旨,就说那处宫殿,朕不造了!”
“奴才遵旨!”
张凌阳一听,马上回复了一声,便又一路小跑到了太和殿前。
“陛下有旨,宫殿不造了!”
“陛下有旨,宫殿不造了!”
……
听到孙胜的大呼,跪在地上的大臣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纷纷艰难的从雪地上爬了起来。
可却也有人没有从雪地上爬起来。
“姜兄,可以起来了!”孙定安一边从地上起来,一边看向旁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姜诚说道。
可姜诚却没有回话,已经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兄?”
“姜兄?”
孙定安一看不对劲,急忙伸手在姜诚鼻孔间探了一下,见姜诚已经没有了呼吸,不禁两眼通红,朝旁边大喊道:“太医!太医……”
此时太和殿前的太医早已忙得头脚朝天,一个个起不来的大臣都要他们前去照顾。
不过好在,之前孙胜便特意叮嘱了一名太医,让他多加留意孙定安和姜诚两人。
这时,这名太医听到孙定安的呼声,急忙放下身边的大臣,向姜诚这边跑来。
伸手在姜诚身上摸了两下,又看了下降尘的眼睛,太医深呼一口气,说道:“节哀吧,定国公已经没了!”
此时,定国公姜诚的身子早已冻得浑身僵硬,只需轻轻一推,便如同一根木桩一般倒在地上。
定国公姜诚的年纪本就很大,再加上前年因儿子犯错之事,姜诚的身子骨越发的一天不如一天。
今天在冷风里这么一吹,便彻底的一命呜呼了。
饶是见惯了生死,见自己多年的好友就这么去了,孙定安还是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宁国公,还是让我们将定国公抬回去吧!”身后,几名勋贵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对抱着姜诚身体的孙定安劝道。
“不用!”孙定安拒绝了众人的好意,艰难的起身,将姜诚放在自己的后背上,在大雪中一步一步向皇宫外走去。
原本,卧病在床的姜诚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是孙定安亲自前去游说,这才说动了姜诚一同前来皇宫劝谏。
可不想,这一来,自己多年的老友便就这么去了,孙定安心中又怎不愧疚?
……
钟粹宫中,当张凌阳听说了定国公姜诚被冻死在太和殿外的消息之后,也是一阵失神。
叹息一声,张凌阳说道:“孙胜,传旨下去,厚葬定国公姜诚。”
无论张凌阳对姜诚是不是有感情,可面对勋贵中最德高望重之人的去世,张凌阳还是给了姜诚该享受到的哀荣。
“还有!”张凌阳喊住孙胜,说道:“定国公之子姜武阳不是被发配到了西疆吗?
你即刻派人向西疆那边传一道旨意,赦免姜武阳的罪行,让其回京继承定国公的爵位。”
“奴才遵旨!”
“想来,这便是老国公最后的请求了吧?”张凌阳再次叹息一声,幽幽的说道。
以姜诚之前的身体状况,如何是孙定安三言两语能够说得动的?
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子孙,才行这最后一拼?只是希望张凌阳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为自己的子孙谋一些恩泽?
现在,姜诚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除却姜诚,这一天,冻死在太和殿前的文臣不下十人,都是四品以上的大臣。
不过好在,郑永基等朝廷重臣倒是安然无恙,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而已。
也因此,原本好端端的过年气氛,彻底被毁了个一干二净。
在家养病的养病,办丧事的办丧事,京城内可谓是极其萧条,那些浪荡子好似也察觉到了京城内的诡异气氛,这段时间连出门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