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我都是…”
“阿姐,你看,够不够?”
赵润之后面的话都未来得及出口,便听“唰…”的一声,伴随着树叶晃动,沈钰捧着一兜子桑葚果跳了下来,像邀功的小孩儿一样,将那些桑葚果举到沈君茹面前。
他想说,他都是心甘情愿的,然而,被沈钰这番一打断,却再无开口的勇气了。
“你怕是要将赵大哥家的桑葚果都摘光了吧?”
“哪啊,还多着呢,是吧先生?”
“喜欢都多摘一些,阿钰,坐下来喝茶吧,这些日子都未得空抽查你的功课。”
沈钰显然更喜欢上蹿下跳舞刀弄枪一些,赵润之这一问,便有些愁苦的皱了皱鼻子,说道。
“这个…这个…咱们今儿就只喝茶聊天,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嘛。”
“你啊…呵呵呵…”
一时间,赵润之和沈君茹默契的轻笑出声,倒是一片和乐。
“好好,今儿便先绕了你,等我忙过这阵,好好抽查你的功课。”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既然沈钰称他一声先生,他便担了教养的责任。
“只怕到时候先生章台遛马,可没时间管我了呢。”
“呵…便是有那一日,我亦不会不管你。”
反之,若真如此,到时候,他必亲自登门…
三人又小坐了一会儿,赵润之后背的伤口隐隐渗出血来,方才换药到一半,是匆匆出来,这会儿又吹了些风,轻咳几声间,扯动了后背的伤口,鲜血渗出,还是沈钰眼尖,最先发现的。
“先生,你,你的伤口…”
“嘘,莫要惊到隔壁小院的姑母。”
沈钰会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先扶你进去看看吧。”
沈君茹跟着起身,却并没有一同进屋,毕竟男女有别,只是一脸担忧的瞧着赵润之。
他转头对她微微一笑,宽慰道。
“没事,不要担心。”
“阿钰,你、你好生照顾赵大哥。”
“放心吧阿姐。”
他方才还说没事,还说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呢,瞧,这才片刻功夫,伤口又裂开渗血了。
要说沈君茹心里一点也不内疚自责那是不可能的,若真因此而影响到了赵润之的前途,那么,她玩死难辞其咎!
沈钰扶着赵润之进了内室,瞬间一股清香传入鼻息,与女儿家的熏香不同,那香味是一种冷冽而又提神的味道,叫沈钰灵台一清,像是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先生,你宽下衣服,我瞧瞧伤口。”
“好。”
应着,赵润之背过了身子,将衣服缓缓除下,露出裹的乱七八糟的纱布,那纱布都已经被血染透了,瞧着有些触目惊心。
沈钰也不是没受过伤,有时候跟林良笙切磋,难免会磕着碰着,又不敢让沈君茹知道,一来是怕她担心,二来,也是怕她阻止自己跟林良笙继续来往。
所以他对处理伤口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
小心翼翼的将纱布拆下,撕扯间扯到皮肉,只见赵润之也只是轻抽出声,并未呼痛。
金疮药等都在手边,沈钰一伸手便能拿到,他一边手脚麻利的包扎着,一边说道。
“先生,你这伤口都是自己包扎?伤在后面,很不方便吧?”
“还好。”
他都不敢让赵姑母知道他受伤的事,自然不可能让她替自己换药。
这七扭八歪的绷带,就是他自己胡乱缠上的无疑了。
“这样吧,抛开你是因为救我阿姐才受伤的原因,我们师生一场,我也该孝敬你,嘿,以后每日我来替你换药如何?”
“什么?”
赵润之微微一愣,很显然是没想到沈钰以后要日日亲自来替他换药。
“不必这么麻烦。”
“不麻烦,你若是不能康复,我阿姐心里就永远有一个结,就这么说定了,我.日日来,直到你康健了为止。”
这姐弟都是这般性子,不愿意欠别人的,总想着通过什么法子报答了。
赵润之知道,他说的也是道理。他是想让沈君茹心里惦记着他,可并不是以这种方式。
轻笑一声,无奈点头,说道。
“那就劳烦你了。”
“不劳烦,一点都不劳烦。先生,你对我阿姐,你是不是…”
“莫要胡说。”
“哈哈,我还没说什么呢,先生你别急着否认啊,没关系,我阿姐生的漂亮,人又好,又聪慧,喜欢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你若是不喜欢她,他才要担心了呢。
这话是沈钰自己悄悄在心里补着的,并未敢直言出口。
好在,赵润之是背对着他的,否则此刻沈钰应当能够瞧到他满面的通红。
啧啧,真是可惜了。
他并未回答,却只听沈钰开始了一个人的表演,一边替他清理着伤口,重新上药,一边喋喋不休的说道。
“先生你也很优秀,学富五车,满腹才华,我是佩服你的,我也觉着,若是你能娶了我阿姐,那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一定会待我阿姐好的,是不是?”
是,若我此生能得她,必倾尽所有的待她好。
“唉,人人都说我阿姐眼高于顶,连太子都瞧不上。哼,太子算什么,不过是出生好些,实际上没半点本事。”
“这话,出了这个门,可莫要再说。”
沈钰哈哈一笑,说道。
“那是自然,因为在先生面前,我才敢这般直言。那太子…”
沈钰一说起来便没个完,也不用赵润之插话,只需要隔一会儿稍稍应他一声便可。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沈钰这话唠的模样。
待换好了药,足足比平时多用了一倍的时间。
但他所言,很多都是关于沈君茹的,他自是不会打断,任由他将沈君茹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与他听,他的眼前,便会浮现出沈君茹的身影,或笑的,或恼的,或怒的,不再只是一面,而是一个完整的,透着活气的方方面面。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沈君茹转头瞧去,便见沈钰一面擦着手,一边走了出来,而后跟着的赵润之责披着外袍,面色瞧着比方才苍白了些,她忙担忧的问道。
“怎的那么久?可是伤口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