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一夫的眉毛因为她的问话紧紧皱了起来,神色间含着好大的不愉:“这位夫人,你的问话逾越了。”
他抬起头看向谢晚秋的时候颇为不赞同,那神态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不希望这些陌生人介入自己的生活,打扰自己的清净。
“你只需要告诉我籍贯在何地,我自然不会来此叨扰。”
她如今也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否则想要查清他的身份应当不是多大的难事,可难就难在她自己也不能暴露。
“我乃庆元县人,家中妻儿都知晓,怎么就犯了你们的事?”
钱一夫冷哼了一声喊来小厮送客,而瞧着他强硬的态度谢晚秋众人也不能死皮赖脸地待着。当是一旁的点翠,唇角紧紧咬起来。
“庆元县我们会找人去查,我相信我哥哥没有死。”
她说完转身而去,而钱一夫瞧着几人的背影神色幽暗,一旁的小厮唤了他好几句都没有将人唤醒,最后只得伸出手在他前面摇了一摇。
“你干嘛?”
大概那些人影走远,钱一夫才一把推开小厮向着后面走去,那小厮忙忙跟上去:“掌柜,您不算账了?”
平日里雷打不动,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将账务理清楚,今日怎么就有些不对劲了呢?而且,她刚才盯着那妇人那般看,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可该如何是好?
——夫人最是那善妒的人。
钱一夫回到家里面不停地喝茶,那看上去娇俏的妇人不由得斜睨了他一眼:“怎么和渴死鬼投胎似得,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莹莹的声音让钱一夫躁动的心好了一些,不由得伸出手将人揽在怀里面:“莹莹,我有些害怕!她们找来了。”
钱一夫痛苦至极的声响引得苏莹莹一阵愕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你说的是你原主子?”
“嗯。”
当年他遇见了青春烂漫的苏莹莹一见钟情,曾好几次想要离开谢家娶了她顶门立户,然而自家父亲却宁愿让自己给姑娘当一个小厮也不愿意让自己挺着胸做人。
当初李家已经是自由身,他何必要拉着自己和小妹给谢家人当陪葬呢?
——他恨谢家人,没来由的恨。
“那怎么办?我们离开吗?”
这些年虽然一直没有摆脱那个女人疯魔般的控制,可由于担心身份暴露她也不会逼得太紧,故而一家人过得和谐至极。
可这一平衡怕是要被打破了。
“这个时候若是离开最容易落人口实。”
他能感觉到他们一行人并不想暴露身份,看来自己应当派人出去探听消息了,免得被人哄了去。
最重要的是,李青娘那边也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可……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当初为了离开谢家娶自己,他付出了不少的心血,然而那些庞然大物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
“我妹妹一直怀疑,等到了庆元县查不到蛛丝马迹他们会熄了这心思。”
见到姑娘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愣神了好一会儿,虽然早已经通过李青娘知晓她并没有死,可知道与见到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当初早李家他亲眼看到她的尸身被收敛,为何还活着?
“希望吧!”
苏莹莹和他在一起生活多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瞒着自己,可当夜晚梦话越来越多时她终于理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疏远了他。
一因为他是自己的相公,唯有同甘苦共患难,二是因为她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情谊,谁能想到那不过是清河郡匆匆一面,居然会引起这么多的事情来。
“当年的事情纵使没有你,那人也会做成,为何要将你拉下水呢?”
苏莹莹家也算小有家资,自幼苦读诗书,虽然不若旁人学富五车却也识文断字,是不可多得的小家碧玉。
就因为这,苏父当年最看不惯钱一夫。
然而他娇宠着长大大的闺女,自己便要承受她的幼稚,最终在她闹绝食的情况下,只得将人嫁给了钱一夫。
“当初另一个丫鬟虽然已经变节,李青娘多了助力。可我的身份终究不同,她掌握着我的命脉,知晓我在谢家大的身份,所以更好控制。”
正是因为幕晟宣没有料到自己也参与其中,所以当初清洗的时候他才能躲过一劫,而送自己离开替自己改头换面的李青娘,无疑握住了幕晟宣的七寸。
只要自己站出来随便道出当年的事情,期间添油加醋,恐怕谢家的名声将至此一蹶不振,这也是为何李青娘这些年愈发看重自己的原因所在。
“那谢家姑娘当是一个可怜的,被人算计来算计去,如今却已然失忆。”
她说的时候轻声叹息了一句,钱一夫对她甚是看重,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瞒着,故而苏莹莹对谢晚秋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她确实是一个可怜的,然而这天底下可怜人何其多?也不多她一人。”
他自幼不喜欢谢家,比起父亲和妹妹的忠诚他更喜欢自由,所以对于父亲卖身契已毁的情况下,还依然我故当奴才的事情他相当的看不起。
可那个时候终究人微言轻,并不能改变什么。
后来他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想要父亲划掉他一起陪嫁李家的事情,可他愣是不同意,后来的事情便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为了能让而今的岳父看得起自己,他只得同李青娘做了交易。
“你说她会不会记起当初的事情?”
若是记得当初是自家相公参与了将她送人的事情,也不知道她那素未蒙面的家公会如何行事?
“不知道。”
这个事情李青娘也无法确定,他一个从犯自然也不知晓,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状况,这些人到底为何在这里。
钱一夫派人去京城打探消息,而谢晚秋也没有闲着,由于这里距离庆元县还有一段距离,所以秦朗便带着一人去了庆元县,而她则开始接近苏莹莹。
听闻布坊的钱展柜最是那惧妻之人,所以对于立在他身后的那位奇女子谢晚秋也颇为感兴趣,这一日两个人终于有了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