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去‘晚秋院’寻幕锦钰的时候,她整合天养脑对着脑在胡乱画着什么,两个人的脸上粘满了墨汁。
瞧着她抬起小脸蛋时滑稽的模样,原本忧心忡忡、火急火燎的小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眸色里面尽是掩饰不住的愕然与好笑。
“你不是和母亲去祖母那里去了吗?”
幕锦钰瞧着她一个劲盯着自己笑,伸出手擦自己脸上的墨汁,那越擦越凌乱的墨迹更让人有一种捧腹大笑的冲动。
好在,小丫鬟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本分。
“世子夫人已经去侯夫人那里多时,紫言姐姐让奴婢过来寻大姑娘过去。”
小丫鬟止住自己的笑意,对着她正儿八经地汇报起自己的来意,而幕锦钰和天养则纷纷皱眉。
——那小表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知道啦。”
幕锦钰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认可了谢晚秋的母亲的身份,所以在幕晟宣连哄带骗之下便开始以母亲相称。
不过,那种感觉并不赖。
而此时宋青禾的院落中,谢晚秋望着纸张上洋洋洒洒的字迹,再瞧一瞧周围的纸张,不管是已经染墨的还是没有下笔的,总是有几分萧瑟苍凉之感。
她抬头望了望外面的日头,由于是春夏交替之际,所以高悬的太阳似乎已经带上了几分炙热之意,斑驳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直射在她的脸颊上。
盯着那光芒瞧了大概有半刻,她重新收拾心绪低头写字,那下笔专注的模样让人有些愕然,好似不是惩罚而是奖励一般。
而另一厢的宋青禾抿着清茶,望着她抄写《金刚经》的房间,唇角紧紧噙着又缓缓放下,眼眸里面充斥着不喜与烦躁。
“她还没有吱声?”
原本想着她承受不住诉苦,自己便可寻了一个理由继续整治她,不想她看着柔弱骨子里面倒是一个硬茬,居然愣是不发一声。
这已经过了正午时刻,她可从早上开始滴水未进,滴米未用,可居然还在写着,这一份耐力让宋青禾丧失了看戏的心情。
“世子夫人依旧在写字。”
后面侍候的丫鬟匆匆回应,那轻软的声响里面饱含小心翼翼,别人觉得在这里当差是祖坟上冒青烟,可唯有她们自己才清楚。
——有一个不懂事且喜欢找事的主子,她们心里面也累呀好!
今天这事情若是不能妥善处理,谁知道世子爷那边会如何?在府上有几个主子是出了名的不能招惹,而幕晟宣赫然在列。
“既然这么喜欢写,那便将族谱也递过去让她抄写,什么时候将幕家的列祖列宗倒背如流位置。”
“夫人,这……”
她身后那年纪稍长的嬷嬷轻声唤了一声,而宋青禾昨日被幕晟宣招出一肚子火气,自然需要找一个发泄口。
当然,她之所以有这么大大的火气,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在幕晟元那里没有讨到好脸色,而谢晚秋显然是遭了无妄之灾。
“元儿今日可回府了?”
幕晟元虽然在朝中任职,可毕竟身份不显,故而没有幕晟宣那般忙碌,只要过了午时有时候便回来了。
“二公子已经回来了。”
“姜黎一可又和他说了什么?”
虽然对于二儿媳的各项都颇为满意,甚至她当初也是自己使了手段才嫁给的元儿,可她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
——她让自己儿子纳妾,伤了她的体面不成?
自己这些年因为当初的原因,对她已经算是百般忍让,各种疼爱,她若是挑拨她与元儿之间的关系,可别怪她不念旧情了。
“二少夫人是一个谨言慎行的,自然没有多言。”
身后的老嬷嬷担心她心里面多想,忙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讲出来。这原本便和世子爷的关系不睦,可别最后将二公子也招惹了。
二公子对二少夫人的疼宠众人皆知,她这何必趟这浑水呢?若说二少夫人没有留下子嗣倒是另说,可自从入门之后接连生下一儿一女,也算是接成了一个‘好’字,至于别的又何必强求呢?
当年宋家老夫人知晓自己女儿的脾气,所以发嫁的时候挑选了几个稳重自持的作为陪嫁。然而刚开始的时候宋氏还听劝,随着幕国公的疼宠她越来越不停劝说了。
——这作妖的能耐与日俱增。
“哦!”
宋青禾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望,只是看向谢晚秋那间房的时候眼眸里面蕴含着灼然的神色。
明显是准备和她杠上。
幕锦钰赶过来的时候宋青禾正在嗑着瓜子儿,瞧着她那小身板靠近其忙忙命人准备了吃食,虽然不喜欢自己的长子,可对于这个小姑娘她也升不起恶意。
小小的年纪便有了这么大的伤痕,日后算是毁掉了。
李青娘在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让其将这小姑娘带出来走动走动,然而那人也是一个固执的,好似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一般。
“钰儿怎么过来了?”
“母亲答应给钰儿做风筝,今日已经这个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她说话的时候气鼓鼓的,抛去那狰狞的脸颊或许很有美感,可惜她展现出来的时候多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她会做风筝?”
宋青禾的关注点总是和别人有些不一样,若是别人必然会怀疑幕锦钰这话语里面的真假,可她居然愣是丁点怀疑都没有。
——反而问起了做风筝的事情。
“嗯嗯,挺漂亮的。”
她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小宝宝,宋青禾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祖孙二人有问有答、有来有往,这画面倒是异常的和谐。
“既然如此,让她回去给你扎风筝吧!”
宋青禾发话,随身的婢子们办事效率自然快了起来,而谢晚秋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满眼焦急的紫言还有穿着粉嫩小襦裙的幕锦钰。
“母亲,咱们回家。”
幕锦钰简单的话语让谢晚秋的心神像是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这不是她第一次唤自己母亲,可不知道为何,每一次被她这般叫,心里面总有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嗯,回家!”
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面,那柔弱软软的感觉令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并不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可这是第二次感觉到嫁给幕晟宣也不是全无坏处。
第一次是见祖母的时候,而第二次则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