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一向是一个行动派,她这次扼住了幕晟宣的咽喉,谢晚秋的愿意与否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想要恢复谢晚秋的身份,不就是为了让幕晟宣投鼠忌器吗?现如今一个钱一夫掌握在手中,他也只能乖乖听话。
——这大赢朝诺大的山河,指不定在她手中可以有另一次变革。
她不是没有想过将幕晟宣一网打尽,然而幕家人自从老皇帝咽气之后,警惕之心爆棚,这嫡系子弟绝对不会同时留在幕国公府,甚至幕国公都假借养病的名义在京城之外转悠,她想彻底清除明显不切实际。
最终谢晚秋的身份还是被公开了,而幕晟宣也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击,以前那些还抱着观望心思的人,不由得开始怀疑幕首辅的人品。
虽然说能踩着累累白骨上位的人必然没有那么正值,可若是这人淫辱他人妻,那便不是小事了。
老冯建军听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将幕晟宣唤到了自己跟前,那龙头拐杖一个劲地转悠,好似下一刻就要挥到幕晟宣的胳膊上似得。
“祖母……”
气氛太过压抑,幕晟宣终究还是想要打破这寂静无声的场景,而这一声呼叫在两个人独处的屋舍内显得尤为刺耳。
“我还没聋呢!”
“……”
被她一吼回来幕晟宣摸了摸自己的鼻翼,知道她心情不佳他不多嘴便是,然而他不说话却让老封君更是来气。
“幕晟宣,你还是不是幕家子孙?当初你说这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扯出来,可如今呢?你看一看你现如今的名声,简直和那粪坑里面的石头似得……”
被她连珠代炮的一顿轰炸,幕晟宣抿了抿自己的唇角,和承乾帝当初谈的时候确实谈妥了。可如今这已朝天子一朝臣,自己总不能追着让承乾帝去履行诺言吧!
——自己也没有那本事啊!
“祖母这事情你消消气,过些天这流言蜚语就过去了,您也别多想!至于你孙儿的名声,日后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陪着笑说着软话,而老封君向来又疼他,如今看他这般模样火气也微微压了一些。她深知他所言之意,日后谋权篡位这名声能好听到哪里去?
可她就是不乐意旁人诋毁自己的孙儿,就算他做错了那也是对的。除了自己,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说他。
“那你就不管了?任由比人抹黑你?”
虽然这其中有些对的上号,可更多的则是有心之人趁机起哄,若是不加以镇压怕又是一桩大事。
“再抹黑也就这样了,随便他们怎么说。如今胡太后刚刚执掌了朝政,她也不会将事情做的太绝。”
“你同你父亲那一日为何没有出兵?”
成王借着清君侧的名号夜间闯入皇宫的时候,幕家的人也已经整装待发,那一晚她没有合一眼,可最后却得到齐王登基的消息。
——这上天赐予的机会便这样错过了。
“胡太后身上有古怪,我猜想承乾帝这些年求而不得的皇家暗卫应当落到她手里面么了。当年皇家暗卫便厉害的紧,这么些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日得知成王在最短的时间内全军覆没,他同自己的父亲便熄灭了一鼓作气拿些皇宫的想法,这世上未知的事情纵使捉摸不透,他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老妇当也能沉得住气。”
“确实是一个难缠的人。”
胡太后是比承乾帝更难缠的人,能够隐藏这么多年可见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狠毒、魄力、能耐,她已经具备了成大事者的条件。
幕晟宣回到‘晚秋院’的时候,谢晚秋转了一个身背对他而坐,手里面不停地穿针引线,好似在缝制什么东西。
瞧着她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幕晟宣暗笑一声朝着她走过去,瞧着她缝制的衣物不禁颇为好奇:“怎么做这么多小儿的衣物?”
“待着无聊的紧。”
“都是钰儿的?”
幕晟宣拿起来看了一番,看上去好似是八九岁小儿的衣物,现如今的钰儿是穿不得的,可她做八九岁孩童的衣物干什么?
“瞧着这面料花色都好,而且钰儿也喜欢这翠绿色,我便多做了几套。”
她神色没有停顿,甚至头也没有抬,可若是观察的仔细会发现她挑针的速度比刚才微微慢了一些。
“天养的呢?”
“男孩子穿那么精致干什么吗?”
她斜眼瞪了幕晟宣一眼,似乎对于他不停地打扰自己异常的不满。幕晟宣虽然察觉到那里不对劲,可又觉得她说的在理。
男孩子确实不需要娇养。
“可是生气了?”
“没,妾身哪敢生您的气呢?”
她那带着轻嘲的话语刚落整个人便被幕晟宣抱在了怀中,用自己的下巴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件事情我也有难言之隐,日后我会抚照俞家的。”
“哼……希望你记得今日的话。”
她淡淡斜睨了幕晟宣一眼便又蠕动了几下,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开始穿针引线,只是这一次那针挥动的太快,人又被他紧紧锁着,故而那针也朝着幕晟宣的胳膊刺去。
一次两次他硬生生忍着,谢晚秋也没有将那当一回儿事情,可十几次他都一动不动,谢晚秋挥动的手臂终是慢了下来。
那被她扯成一条直线的线头开始松软了下来。
“怎么不刺了?”
“手疼。”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摆了摆,眼眸看着柔和可心底却一片阴郁,当日胡太后册封她为公主的圣旨来临的时候,她也想过让幕晟宣回旋。
——毕竟给那个女人当孙女儿,她是真觉得恶心。
可惜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了自己如何如何的男人,却并未站在自己这一面。她若是抗旨倒霉的人很多,而胡太后也暗示了——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表弟,俞家刚刚平了的案子又要被旧事重提。
“我给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他说着将她手里面的秀活拿过,然后轻轻给他吹动,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是呵护珍宝一般,然而谢晚秋深知,呵护珍宝不应当是他这般。
可能是她的眸光太过放空,故而引起了幕晟宣的警觉,不禁相无问:“怎么了?可是我做的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