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了三四日,老医官的药物试验总算是看到结果了,大致确定了桂枝加白芍的桂枝汤,和麻黄加白芍的麻黄汤治疗伤寒效果最佳。老医官又增加了些辅药,进一步调整了配伍之后,这才最终确定了药方。然后照方抓药,医治伤患,十有八九都能见到明显的疗效。
确定了药方有效,老医官激动双眼发红,拉着刘贤一路来到中军大帐,求见曹操。不一时,曹操命老医官和刘贤进帐。二人进到帐中,曹操显然对老医官十分熟悉,开口问道:“吉太医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这老家伙是太医?刘贤惊讶地看了看老医官,想不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还是医界的大牛!
吉太医郑重地对着曹操拜了一拜,道:“恭喜丞相,贺喜丞相。前些日子大军陡发伤寒,蔓延甚广,致使军心浮动,将士人人自危。近日侍郎刘贤进献药方,下官组织众医官连日验证,已确定药方确实极有疗效。从今以后,我等面对伤寒,不再是束手无策了。伤寒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意威胁我军将士,威胁天下黎民百姓了。”
曹操闻言,霍然起身道:“此事当真?若果如此,那真是上天庇佑我大汉啊!”
吉太医道:“下官不敢诓骗丞相,今有药方在此,请丞相过目。”
曹操快步过来,亲手接过药方,细细地看了一遍,叹道:“若早有此灵药,天下人又岂能平白枉死许多!唉!传我之令,刘贤献药、太医吉平验证其效,俱有功。升刘贤为中郎,秩比六百石,随侍吾左右,赏黄金百两,锦缎二百匹。吉平为太医令,荫一子为官,亦赏黄金百两,锦缎二百匹。另赏其余随军医官有功者各万钱,以示嘉奖!”
刘贤与吉平急忙拜谢领赏。就听吉平又道:“启禀丞相,眼下药方虽已确定,但军中染病者极多,各类药物都有所不足,还请丞相下令从后方调些药来。”
曹操道:“你既为太医令,此事可自行去办,何必问我?”
刘贤道:“军中所需药物极多,恐一时筹措不齐。我愿前往荆南各郡购买药物,不需三五日,必能解送足够多的药物回来。”
曹操闻言看了看刘贤,笑道:“些许小事派出几名小吏即可为之,何必劳烦你亲往?你还在安心留在军中吧。”
刘贤没有听出曹操不想放自己走的言外之意,还以为曹操是看重自己呢,再说他也不敢违逆曹操,只好闭嘴不言了。
离了中军大帐,刘贤与吉平分别,回到自家营帐之中。不多时,刘巴来到,对刘贤拱手贺喜道:“恭喜刘公子高升!刘公子短短数日便从秩比三百石的郎中,变成秩比六百石的中郎,真是可喜可贺啊!说来真是惭愧,如今刘公子的爵禄可是比我都要高了!”
刘巴虽然得到曹操看重,招入幕府之中为掾属,但其俸禄却并不高。曹操恢复丞相制度之后,扩大了相府的编制,其属吏有长史二人、司马二人,皆千石,分掌文武事。从事中郎四人,秩六百石。掾属三十六人,秩比四百石。令史六十四人,秩比三百石。御属六十四人,秩比二百石。其余鼓吹、仪仗、门禁等员额不定,俸禄也极少。
刘巴目前是丞相府掾属,秩比四百石,说起来倒是的确被刘贤比下去了。
但帐却显然不是这么算的。别看刘巴官小,但却是曹操近臣,只要一有机会,外放出去,立马就是千石大吏。而刘贤若是想要外放,恐怕还得苦熬资历,等待时机,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所以刘贤听到刘巴如此自黑,急忙道:“子初先生过谦了,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能高居庙堂,指点江山。在下愚顽,还请子初先生日后继续多多指教。”
刘巴闻言笑了笑,道:“你倒是机灵!罢了,今后我们相互扶持吧!”
二人闲话了一阵,刘巴方才告辞而去。
次日,刘贤前往中军大帐,卫士们早已知道曹操昨日在封赏刘贤时,叫刘贤随侍左右,因此众卫士并未盘问,一番例行搜身检查之后,便放刘贤进帐去了。
所谓中军大帐其实并非只有一座帐篷,而是由许多个帐篷组成的群落。位居正中的最大最豪华的帐篷才是文武聚会议事、主将发号施令的主帐,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中军大帐。大帐之后是寝帐,是曹操休息的地方。左右是卫帐,是侍卫们的住所,此外还有各当值的亲近属吏们办公的帐篷等。
刘贤是来随侍曹操左右的,自然该进中军大帐。轻脚轻手地进入帐中,却看见帐内早已有许多属吏在整理文书,一名文士望见刘贤进帐,当即问道:“你可是刘贤刘中郎?”
刘贤点头道:“在下正是刘贤,今日前来当值。却不知在下该做些什么?”
那文士道:“我是丞相府长史谢奂。你出身郎官,今日虽来当值,却并不是我的属下,我也不好安排你做事。你就在后排的桌案上坐下吧,若是丞相有事咨询,叫到你时,你再应诺出来就是了。”
刘贤闻言,自无不可,于是在长史谢奂的安排在坐到了后排角落之中。桌案上倒也放了几卷文书,刘贤百无聊奈地拆开查看,却都是早前已经办结的文书。刘贤看时,发现其中一卷上报告了一件事:蔡瑁之族弟蔡中、蔡和因蔡瑁无故被杀,心怀疑惧,领兵五百偷出营寨,投奔江东去了。
文书上有曹操的批文,轻描淡写的七个字:着于禁领兵追拿。
既没有追究蔡中、蔡和家人的连坐责任,也没有深入追查军中与二人关系好的其他将领。
很明显,蔡中、蔡和的确是曹操故意安排到江东去做奸细的。按时间来算,周瑜和黄盖的苦肉计应该已经开始施行了,不知道阚泽的诈降书送来了没有?
刘贤将文书放下,转头看了看大帐中忙碌的众人,一时有些百无聊奈。拉了个小吏问道:“天色已然不早,丞相为何还未到来?”
那小吏打了个哈欠道:“昨夜江上有客到,与丞相密谈了许久,丞相今早或许还在补觉吧!”说完之后,那小吏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似乎泄露机密了,急忙捂着嘴巴惊恐地看着刘贤。刘贤无辜地看了看他,耸了耸肩,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呵呵,昨夜江上有客到!江东周瑜和黄盖真是个做事果断的人啊!这么快就把诈降书送来了。可惜了,若早知道,我就预作埋伏,先将阚泽拿下,看他还怎么送诈降书!
正心下转着念头,忽然大帐中众人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尽皆对着帐外躬身行礼,刘贤抬眼一看,原来是曹操到了,急忙也站起身来迎接。
曹操扫了帐内众属吏一眼,看到刘贤时,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收回。等到曹操在主位上坐下之后,各属吏开始依次上前奏事,曹操一一当场批复,条理清晰,无一错漏,效率极高。
刘贤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曹操办理公务,倒也不觉得无聊了。
如此过了两三日,这天,曹操一连接到了两封密报,看过之后脸色十分凝重,思忖了一阵,命长史谢奂道:“速去招众谋士前来议事!”
谢奂领命,遣小吏分头去请众谋士,又将中军帐内布置了一番,设置了二三十个桌案,随后将大半小吏都撤走了,只留下了几个侍候的书吏。
刘贤见状,本也想起身离开,谢奂却道:“丞相命你随侍左右,你就在帐内侍候吧,不必离开。”
刘贤闻言,只得随留下的几个书吏一起站在了角落里。
此次请来的谋士,既有荀攸、程昱、贾诩这样的大牛,也有如刘巴、桓阶这样的新人,还有些刘贤不认识些的幕僚、属吏。但不论官职高低,都是曾经得到过曹操首肯,有资格参谋军机的。
不一时,众人便济济一堂。谢奂清点了人数之后,对曹操禀报道:“丞相,人已到齐,可以议事了。”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取出两封书信给众谋士传阅了一遍,随后道:“江东黄盖被周瑜责打,心怀不满,派阚泽前来纳降;大将甘宁被周瑜所辱,也表示愿为内应。我军安排在江东的细作传来消息,也证实了二人确实有归顺之心。诸位看看,此事是否有诈啊?”
众谋士低声商议了一番,贾诩一言不发,荀攸、程昱则持谨慎乐观的态度,表示在黄盖、甘宁真的投降之前都不能妄下论断,其余谋士则有的认为黄盖、甘宁投降是真,有的认为是假。
曹操见状,更是犹疑。忽然众谋士中走出一人,慨然道:“诸君在此凭空猜测,终究难见真伪。在下不才,前次前往江东,未能成功说服周瑜来降。今愿意再次往江东一行,必定探听到确实情况,回报丞相。”
曹操看见出言之人,不由眉头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