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走后,刘贤下了战马,对扶起张任道:“将军征战沙场,岂可无马?我这匹卷毛赤兔马就暂借给张将军吧。”
张任闻言,惊讶地道:“你把马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刘贤笑道:“我骑术本就不好,有马无马差别不大!但你是马上将军,若是弃马步战,实力必将大打折扣。”
张任感激地道:“刘将军爱护之心,张任铭感于内!只是你才是一军之主,身负全军之重,我不过一介匹夫,岂敢要你让马给我?天下可无张任,不可无刘将军。此马还是将军自己骑吧,张任绝不敢接受。”
刘贤闻言急道:“张将军武艺出众,我等如今深陷重围,正需张将军出力破敌,若无战马,将军如何上得了阵?还是你骑马最好。”
张任坚持推拒,旁边一名亲卫见状道:“主公还请上马,张将军可骑我的马,我自下马步行。如此一来,主公和张将军都可保全。”
刘贤道:“你乃我亲卫,便是我的兄弟手足!当此危急之时,我岂能让你下马,断了你的求生之路。”
正说之间,身后马蹄声震耳欲聋而来,却是孟获率领骑兵追到了。
张任环顾左右,见左侧有一片密林,当即道:“敌军大举而来,我军兵少,若是与之混战,有马无马都坚持不了多久。以我之见,不如进入那片密林之中与敌周转,或可坚持到援兵到来。”
刘贤闻言,看了看那片密林,笑道:“人都说逢林莫入!今日我们占住树林,看孟获敢不敢进来。”当下刘贤领着麾下兵马杀退了左右设置绊马索的孟家族兵,随后全军冲进了密林之中。
进了密林,马匹便难以行走,于是刘贤与麾下亲卫全都下了马,清点了一下人数,计有亲卫六十二人,祝融身边的蛮女七人,加上刘贤和张任,总共仅只七十一人了。
当下张任道:“枯守无益!请主公率领有弓箭的亲卫全部在密林之中埋伏,末将率领无弓箭的亲卫骑马出密林去抵挡孟获一阵。”
刘贤闻言点头。当下张任骑了刘贤的卷毛赤兔马,率领着二十几个无弓箭的亲卫杀出密林,往孟获冲杀而去。
孟获正准备率领族兵下马进入密林来捉刘贤,冷不防张任冲了出来,当下急令麾下骑兵拦截。然而骑兵作战,极为依靠速度。孟获之兵原本正准备下马,突然之间又要催马作战,正有些无所适从,而此时张任换了战马,纵马冲杀极为得力,手中长枪连闪,接连击杀七八名孟家族兵。
随后张任眼见前方敌兵越来越多,复又领兵划了个弧线,摆脱敌兵之后,复又领兵杀了回来。
孟获见状大怒,亲自领兵来战张任,二马相对,张任长枪抖动,闪出九朵枪花笼罩孟获全身。孟获惊得胆寒,知道无法与张任比试招式精妙,于是大刀横扫,指望一力降十会,以硬碰硬击败张任。
但张任从小练武,虽然体型没有孟获壮硕,但膂力也自强盛,见孟获小瞧自己的力气,当下也自变换招式,长枪横扫,二人手中刀枪正面相撞,只听一声巨响,都觉手臂发麻,这一下硬碰硬,却是谁也没有讨到好处。
一击之后,二马交错而过,张任强行提聚精神,长枪连刺,将当面之敌尽皆刺落下马。孟获却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只砍杀了两名亲卫,两军便已交错而过。
这一次对冲,孟家族兵又伤亡了十几人,但刘贤的亲卫也战死了好几个。眼见孟获再次收拢了族兵围了过来,张任不敢恋战,领着众亲卫退回了密林。
孟获见状,担心张任再次突然杀出,不敢再大摇大摆地全军下马了,只命令一半族兵下马,在先前指挥绊马索的孟优的率领下,进入密林去围杀刘贤。
孟优领着近三百人进入密林,林中突然射出数十支羽箭,将十数名孟家族兵射死在地。
孟优吃了一惊,急忙率兵寻找树木掩护,小心翼翼地往密林深处搜索前进。如此一来,刘贤无法再用羽箭覆盖射击,只能伏在暗处,看准目标,抽冷子给对方一箭。
孟家族兵也是惯常在山林之中打猎的,深通林地作战之法,吃了点亏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以十人为一小队分散开来,拉成一挑长长的战线,相互掩护着往冷箭飞来的方向杀去。
孟家族兵这一变化,很快对刘贤、张任造成了极大压力,眼看敌军越迫越近,渐渐逼近了自己的藏身之地,刘贤只得命令士兵聚拢过来,占据了一个陡坡,胡乱砍了些树枝围成一圈可容数十人的简易护栏,随后命枪兵在前,弓弩兵在后,其余持短兵的士兵一边继续砍树加固护栏,一边贴身护卫枪兵,众军结阵抵御孟家族兵。
孟优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察觉了刘贤军队战法的改变,当下指挥众军围了过来,很快就开始挥兵冲击刘贤军阵。
战斗瞬间爆发,一开始就十分惨烈,刘贤的亲卫知道如今危急关头,不胜即死,因此人人奋勇,毫不退缩。孟优也知道若不能一举将刘贤杀死在此,等到刘贤逃出生天,必定会领兵报复孟家,因此毫不吝惜麾下族兵性命,不住挥军冲杀。
双方士兵舍生忘死地战斗在一起,刘贤军胜在装备精良,组织有力,虽只有数十人,但远攻、近战、护卫,分工有序,又有张任这等智勇之将指挥,依仗简易的树枝护栏,拼死将敌军挡在了外面。
而孟家族兵则胜在人多势众,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逼得刘贤军的亲卫毫无喘息的机会。长此下去,众亲卫就算不战死,也得累死当场。
刘贤在阵后端着复合弓,一箭射杀了一名敌兵,复又抬头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此处到围堰造田的地点共有二十余里,若是不顾惜马力,快马一刻钟就能到达,而张嶷、张翼麾下都是步兵,召集士兵之后再急行军赶来,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刚刚张任领少量骑兵两度冲阵,后又在密林之中用冷箭阻了敌军一阵,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也就是说,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援兵就能到达了。
思及此,刘贤大声鼓舞士气道:“兄弟们,援兵已经快到了,大家稳住阵线,坚持下去,胜利必定属于我军!”
一众亲卫闻言,尽皆精神振奋,战斗越发激烈。如此又战了一刻,亲卫在对方舍生忘死的攻击下死伤了十数人,战线已经岌岌可危。一众弓箭手多已射空了箭囊中的羽箭,个个自发地拿起兵器参与到前线的肉搏战中。
此时,在密林外等待的孟获见孟优久攻不下,按捺不住心头焦躁,亲自领着百余人下马进入密林来助战。有了这批生力军的加入,刘贤的压力陡然增加。
又过了一刻,便连祝融身边的七个蛮女也都上前参战了,刘贤见状,叹了口气,命身后尽剩的两名弓箭手节约箭矢,伏在树后,专等孟获、孟优上前,再放暗箭袭杀二人。
当下刘贤将手中复合弓交给一名弓箭手,随后抽出腰间松纹古剑,也自来到阵前助战。一众亲卫见刘贤亲自参战,无不振奋,人人拼死力战,竟短暂地将孟家族兵打退。
孟获见状,亲自拈弓搭箭,瞄准刘贤猛射。刘贤本欲引孟获近前,自己自然也早就提防这对方冷箭,眼角余光看见孟获放箭,当下闪身避过,随即大笑道:“孟获,你是不是没吃饱饭,为何射出的箭矢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如此箭矢,只配去射野兔,如何能上战场丢人现眼?”
孟获闻言大怒,因刘贤军中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射出羽箭了,孟获料想刘贤已经无箭,当下放心近前了数十步,复又拈弓搭箭,对刘贤喝道:“刘贤,你再看看这箭如何?”
说着,便要放箭射杀刘贤。不想此时从刘贤军阵之中突然飞出一只羽箭,迅捷无匹地往孟获射了过来,孟获吃了一惊,急忙俯身躲避,那箭擦着孟获头皮射了过去,巨大的力道将孟获头上的朱红盔射落在地。
这一下来的突然,孟获只觉得头上一凉,顾不得再射杀刘贤,急忙返身退了数十步。一众族兵见孟获后退,也纷纷迟疑着退了回去。
孟获见状,顿时恼羞成怒地呵斥道:“没有我的命令,你等为何后撤?”斥责了一阵,当场砍死了两个率先后退的头目之后,急于振奋军心,斩杀刘贤的孟获当即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护定全身,亲自领兵来攻打刘贤军阵。
刘贤见状,心知到了关键时刻,当即在此鼓舞全军士气,亲自身先士卒地站在围栏之前,与孟家族兵斗在了一起。
孟获此时发了狠,也自领兵猛冲,麾下族兵人人奋勇,不断冲击刘贤军阵。不知过了多久,刘贤只觉得身前敌军越来越多,身边亲卫越来越少,乱战之中,只觉得最后不断有敌军冲进围栏之中。孟获当先冲了进来,被张任挥枪截住厮杀,不多时,孟优也冲了进来,舞刀直取刘贤。
刘贤挥剑迎战,却因苦战多时,气力不济,被孟优打得不住后退,只仗着剑法精妙,勉强护身而已。
不知战了多久,就在刘贤以为自己下一秒钟就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忽听密林之外突然喊杀声震天,不多时,有一支兵马铺天盖地涌进了密林之中,为首大将,身披五彩雀绒袄,头戴紫金花翎冠,正是祝融。
祝融心急火燎地领兵杀入密林,孟获见敌军漫山遍野而来,心知事不可为,只得长叹一声,率领族兵杀出一条血路,往北撤走了。
刘贤见状,这才长松了口气,眼见祝融赶到了身边,已经浑身是血的刘贤努力挤出一脸笑容,对祝融笑了笑,突然眼前一黑,往地上倒去。
祝融大惊,急忙上前将刘贤抱住靠在自己怀中,不住地轻声呼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