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整备完毕,当夜二更,刘贤命张翼领兵将所有木筏划出了保安湖,悄悄往樊口靠近,庞统也命吕介督率三十艘火船在前,靠向江东水寨。
此时双方相距极近,互相都派出了许多哨探,荆州军的异动瞬间就被江东斥候发现了,消息很快报知孙权。
孙权闻讯也吃了一惊,急忙招聚众文武商议,就听张昭道:“敌军必是想要夜袭。连日来天气寒冷,北风不断,倘若敌军用火攻,我军必不可保。主公可立即命全军登船,将战船行到江上列阵,以便应对。”
孙权闻言,心下也有些慌乱,当即命令全军登船,又命今夜值守的蒋钦率领本部兵马先出营去抵挡庞统水军。
蒋钦得令,先领兵出营往庞统迎了过来,正遇上吕介火船,吕介见敌军迎了上来,心下着慌,急忙令士兵点火烧船,随后士兵都下到船后系着的小船上,放开缆绳,那三十艘火船顺风顺水而下,直往蒋钦船队冲去。
蒋钦见状也自吃了一惊,急令众船避让火船,船上桨手顿时拼命划船,避让开来。三十艘火船,看起来声势浩大,最后却只撞上了七八艘小船,随即便顺水漂下去了。
庞统督率大军在后,看见吕介未曾到达江东水寨,便先放了火船,不由惊怒不已,当下急忙率领水军上来厮杀。蒋钦船队此时被火船扰乱了阵型,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庞统大军,顿时全面落入下风,只得咬牙苦苦支撑。
此时孙权在水寨之中,看着从营寨之外飘走的数十艘大火船,也自惊魂未定地擦了擦额头冷汗,咬牙道:“想不到刘贤、庞统竟如此歹毒,这是要烧死我两万大军啊!”
当下孙权命令黄盖、吕范、朱桓、朱然等人全都领兵出营,前去相助蒋钦,务必要击退庞统。
众将领命,率领大军鱼贯出了水寨,正在此时,忽见樊口通往保安湖的水道上喊杀声震天,有许多船筏顺水而来。
待相距一里远近时,前排船筏忽然燃起大火,顺水往樊口飘来,江东众将见状顿时大惊失色,急忙调动船只躲避。
然而江东水军大队战船此时刚刚调出水寨,几乎都拥挤在樊口江面,虽然江东军操船技术极好,但也无法全部避开火船,慌乱之间有几艘船只被引燃,其余战船顿时四散避开,船队一时大乱。
张翼在上游看见此种情形,当即继续施放火船,每次二十艘,一共放了六次。此时西北风并不算大,小火船在水流的作用下缓慢飘出了樊口,随即在江水的推动下往下游而去,又在西北风的吹动下慢慢靠向南岸。前后一百二十艘小火船,终于量变引起了质变,有几艘火船在水流和风力的作用下,正好飘入了江东水寨,将水寨的木制寨墙引燃。
孙权看见,急令鲜于丹、孙规领兵前去灭火。
张昭、诸葛瑾、虞翻等人看见自家船队被敌军火船冲的十分混乱,又见水寨起了好几处火头,当下急忙劝孙权道:“北风正急,倘若荆州兵再放火船,水水寨必然不保!还请主公趁着火势尚不算大,立即上船往江上躲避,以免遭遇不测!”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当即上了一艘大艨艟船,在文武众将的保护下出了水寨,一应辎重粮船也尽皆行到江上,只留徐详领兵二千看守营寨。
此时刘贤看见江东战船不断驶水寨,又见江上大战不断,当下急令郝昭领兵乘坐木筏渡过樊口,从东岸攻打水寨,又命牛金、董巴在后接应。
过不多久,郝昭之军乘坐简易木筏成功抵达东岸,随即展开进攻,徐详正领兵扑救水寨之火,忽听岸上有兵杀到,顿时大惊,急忙分兵抵挡,却又如何挡得住郝昭?
当夜双方激战二三个时辰,水寨火势渐猛,郝昭也从陆上击破徐详统领的解烦营,临阵将徐详斩首。孙权在江上看见水寨丢失,只得长叹一声,心灰意冷地对张昭等人道:“我军失了樊口,如今损兵折将,还能去何处屯兵驻扎?”
张昭道:“北岸已尽被刘贤夺了,下游的下雉、阳新也落入了马超手里,这数百里江面已无我军落脚之地。况且失了樊口险要之地,刘贤步军能够直抵鄂县城下。鄂县并非大城,如何能抵挡得住刘贤的进攻?我料此城终不可保。不如尽撤鄂县之兵,回守柴桑、湖口,并遣使向刘贤求和。”
孙权闻言,颇为不舍地道:“鄂县境内颇多铜铁,今日失去,实为可惜!”
张昭道:“我军近来连战连败,兵力折损近半,此时实不可再勉强与刘贤争胜,暂时避其锋芒,退保江东,以待形势变化,方为上策啊!若我军将仅有的兵力都损失在了这里,等日后曹操南下,或者鲁肃出川之时,我军拿什么来与之呼应?暂时的退兵,是为了日后的进击。还望主公早做决断!”
孙权闻言,当即轻叹了一下,心下权衡了半晌,只得下令退兵。
于是孙权留蒋钦断后,其余大军立即转向东下,又派人传令韩当放弃鄂县,领兵退到江边,一起上了战船。江东军残留的二万四千兵马顿时顺江东下,往柴桑去了。
刘贤闻听孙权果断撤退,顿时大喜,当即领兵进驻了鄂县,却见府库虽被韩当搬空,但城池却并未被损坏,百姓也未曾受到劫掠,当下叹道:“韩当虽退,却能不惊扰百姓,实属难得!”
当下刘贤传令庞统收兵,不再追赶孙权。
众将见大军得胜,顿时都喜气洋洋,人人摩拳擦掌,有趁胜攻入江东之意。
次日,庞统来到鄂县,对刘贤道:“如今军中士气大振,人人皆欲趁胜东进,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刘贤沉吟道:“江东实非短期能够拿下,我这次出兵的本意也只是想夺回江夏全境,拿下鄂县铜铁矿产,保证我荆州东线安全。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按理说应该罢兵休战。但我军连战连捷,形势大好,若是就此退兵,我也实在觉得有些可惜。”
庞统想了想,对刘贤道:“主公莫要忘了,目前对我军威胁最大的始终是曹操。我军此时面对孙权虽然占了上风,但若是大举杀入江东腹地,难保曹操不会见有机可趁,悍然领兵南下。要知道常雕、诸葛虔的一万水军已经基本组建完成,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南阳曹军如今却再不像数月以前那般,面对汉水天险束手无策了。主公可不要忘了,如今曹操撤走了淮南大半兵马,他能够调集到南阳地区的大军比上次更多。”
刘贤沉吟道:“只恐我大军撤走,孙权又再次西进,反为不美。”
庞统道:“以现在的形势看,孙权并无实力单独对抗我军。只要曹操不南下,孙权必不敢西进。而我军此时撤兵,正是为了威慑曹操,使之不敢袭击襄阳。换言之,我军若坚持东进,曹操必定南下,江东也无法夺取。而就此撤兵,曹操则多半不敢南下,东线也将安稳无虞。此乃以退为进之策也!”
刘贤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撤兵吧!不过鄂县、蕲春、下雉等地也需要留驻重兵,以防孙权。”
庞统点头道:“这是自然!可留魏延、廖化领兵六千把守蕲春,牛金、董巴领兵五千镇守鄂县。吕介、胡济水军则驻扎蕲水口,并在樊口和富池口各立一个营寨。此外,马超所部是调回襄樊还是留驻下雉,这就看主公的意思了。”
刘贤想了想,道:“我看马超的意思,倒是想要留驻下雉。而为了更好地压制孙权,我也觉得留下马超,更加让人放心。”
庞统闻言,道:“只是如此一来,东线各军该以何人为主?”
刘贤沉吟了片刻,道:“自当以魏延为主!不过马超也非屈居人下之人。这样吧,撤销蕲春、武昌两郡建制,并入原本的江夏郡。魏延仍为江夏太守,统率辖下水陆大军。再分下雉、阳新两县为鄂东郡,以马超为太守。如此魏延守北,马超守南,再以牛金、董巴扼住鄂县,吕介、胡济往来救应,当可保东线万全。”
庞统听了刘贤的布置,不由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襄阳黄忠发来书信,说曹军近日调动频繁,似乎有南下袭击襄阳之意。
刘贤闻言看了看庞统,心下顿时长松了口气,道:“还好军师有先见之明,否则我军若真的杀入了江东,此时如何能抽身回援襄阳?”
于是刘贤留下各军把守东线,又命习珍主掌鄂县铜铁开采冶炼以及打造兵器等事宜,命庞统率领张翼、张嶷两营兵马先行赶赴襄阳,防备曹军南下。刘贤则领着三卫亲军以及郝昭、邢道荣两营兵马先行返回江陵,准备看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后,再行北上襄阳。
至于此战之中前后俘虏的数千江东兵,在补充了各军损失之后尚余下四千余人,刘贤将之一分为二,二千人送到武阳关交给傅彤,二千人送到襄阳并入张南、冯习的水军。
如此一来,傅彤所部便有五千人,张南、冯习两营水军也各有了四千人,实力都大有增强。
诸事抵定,刘贤写了封信命人送给孙权,随后领兵回了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