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假走陈仓,实出斜谷之计获得了成功,关羽之兵出陈仓之时,正好曹洪、张颌的主力大军也赶到了陈仓。当下关羽试探着攻了一阵,随即便虚张声势,以五千精兵,三万民夫,悍然作出了围困陈仓,鲸吞曹军之势。
曹洪见关羽用兵大胆,越发相信关羽麾下是主力,心惊之下,当即也加紧整备城防,决定严守。
而与此同时,赵云、邓芝率领的一万前锋也杀出了斜谷,一举杀到郿县。不过朱灵、杜袭也早知道蜀军偏师到来,已经在郿县做好了准备,深沟高垒,严防死守。
赵云、邓芝在郿城之外停留了一天,并未攻城。等到傍晚时候后面押运粮草辎重的两万“民夫”到来,在斜谷口的山间立下营寨,退路无忧之后,赵云这才命全军休整一夜,次日大张旗鼓率军往东,声言要夺取武功,随后经槐里直袭长安。
朱灵、杜袭闻讯大惊,要知道此时关中十分空虚,因为子午谷、骆镗道在被去年的山洪冲坏之后,一支未曾得到整修,因此这两条路根本不可能进兵,故而曹军的防范重点一直是斜谷口的郿县和故道口的陈仓。如今整个关中四万大军,一万在郿县,两万五千人在陈仓,五千人在武关,除此之外的其余各城都并无常备兵马,十分空虚。
倘若赵云率领上万精兵径直攻入关中腹地,绝没有哪座城池能够抵挡得住。
朱灵大惊之下,急忙写了表文上报驻兵陈仓的曹洪,随后又传书向渭水下游的各城池示警。然后朱灵、杜袭开始商讨是否要立即起兵去救下游各城。
朱灵、杜袭都是深通兵法,极有大局观的人,商讨的结果是:不能不救!至少也要分出些精兵去把守各城,以免长安真的被敌军袭取。
于是留杜袭领兵三千把守郿县,朱灵则领三千骑兵,四千步军,共计七千兵马火速离城东去,准备救援武功、槐里、长安等城池。
朱灵深恐各城有失,因此一路催促大军急速往前,行至一处谷地,大军已然人困马乏,就听四面突然金鼓齐鸣,无数伏兵杀出,为首大将,白马银枪,十分威武雄壮,正是赵云。
关中地形平坦,埋伏不易,伏兵的距离基本都较远,不像南方山地,伏兵几乎都能借着地形草木的掩护,第一时间用弓弩对敌军造成极大杀伤。
因此眼见赵云领兵杀来,朱灵还有一点反应的时间,急忙命三千骑兵上前迎战赵云,随后叫四千步军迅速列阵,以便与敌军对战。
双方兵马很快接触,赵云之军仗着是以逸待劳的伏击,心理上占有优势,因此士气高昂。朱灵则仗着手中有三千骑兵,战力强悍,因此也并不惧怕。
就见曹军骑兵一窝蜂冲来,而赵云却将手一挥,前排步兵瞬间止步蹲下,露出后面一千连弩兵来,众弩兵平端连弩,扣动悬刀,顿时弩矢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射入曹军骑兵军阵之中。就听人喊马嘶之声不绝,曹军骑兵宛如割麦一般纷纷被射倒在地。短短时间,便有四五百骑兵被射杀。
众骑兵顿时大惊,纷纷勒转马头,欲要观望撤离,场面一时混乱无比。赵云见状,当即集中麾下二三百骑兵在前突阵,后面数千长枪兵跟进扩大战果,一举杀入曹军骑兵之中。就见银枪飞舞,飘飘宛如瑞雪,枪下并无一合之敌,左冲右突之下,顿时将原本就十分混乱的曹军搅的一团乱。
此时邓芝率兵从左边杀来,夏侯兰率兵从右边杀来,夹击朱灵的步兵,赵云又趁乱击溃了曹军骑兵,一时朱灵大败。因东去之路上赵云之兵极多,朱灵只得率领大军拼死杀出重围,往西逃回郿县。
赵云见状,也不追赶,当下打扫了战场,便即收整全军,继续往武功而进。
到了傍晚,就见一队兵马打着曹军旗号赶到武功城下叫城,武功县令已经收到朱灵传来的示警消息,知道有蜀军杀来,当然也知道朱灵派来了援兵。此时城中空虚,武功县令巴不得有兵马前来相助,故而稍稍检查了城外兵马的令箭之后,便即迫不及待地开门放入。
眼见城门大开,城外之兵顿时策马而进。武功县令下城迎接,就见一员五十有余,手持银枪,颇为壮美的老将挥了挥手,叫旁边的偏将去接管城防,迎接后军进城。
武功县令顿时赔笑道:“将军一进城就马不停蹄地安排防务,真良将也。不知如何称呼?”
那老将笑了笑,道:“你就是武功县令?实不相瞒,我乃大汉镇军将军赵云,赵子龙是也!”
那县令闻言,惊得手足无措,欲要转头逃跑,被赵云伸手捉住臂膀,拉过怀来,笑道:“县令何故要逃?只要你好好配合,不生异心,我非但不会杀你,还会在汉天子面前保举你。”
那县令名叫杜诗,眼见自己被人家当做小鸡一般捉在手中,知道再逃不脱,只得苦着一张脸道:“将军还请放手,我听令行事就是了。”
赵云闻言大笑,当下放了杜诗,叫其引领着去看了城中的府库,随后一起在县衙坐定。赵云气定神闲地喝着水,旁边杜诗却是坐立不安,等了好半晌,终于忍不住道:“不知贵军只是一支偏师,来了就走呢?还是主力齐至?”
赵云傲然道:“汉天子已在益州登基,今率七十三万大军出川讨伐曹贼,期在必胜。我军此次不取长安,绝不罢兵。”
杜诗闻言,这才心下稍安。暗自盘算道:“所谓七十三万大军多半是假,不过就算只有十分之二三那也该有一二十万了。听闻如今汉昌王刘贤北伐,魏国大军都调到叶县和青徐,倘若刘备之军能抓住机会打几个胜仗,未必便不能夺取关中啊!”
当下杜诗积极地道:“今曹洪大军都在陈仓、郿县,长安十分空虚,将军可是要袭击长安?若是的话,在下愿意出力。”
赵云道:“哦,不知你有何妙计?”
杜诗道:“我乃长安城南杜家之人,又是武功县令。我可写一封公文,假意派人去长安公干。公干之人却由将军麾下精锐敢战之士假扮,必可混进长安城中。到时候到时候里应外合,何愁不能攻下城池?只是武功小县,派去公干的人不能太多,三五十人就是极限了。”
赵云闻言沉吟道:“如今长安十分空虚,若有三五十精锐,未必便不能暂时夺下并守住一座城门,接引大军进城。我觉得此策可行!还请杜县令立即写下公文,我们明日就出发去长安。”
在赵云盘算着夺取长安的时候,郿县,朱灵率领三四千败兵连夜败逃回到城下,高声呼唤留守城中的杜袭开门。杜袭尚未及有所回应,就听南面喊杀声震天,无数蜀军杀了过来。朱灵大惊,将城门未来得及打开,当下只得领兵在城下列阵抵挡敌军。
就见领兵攻来的大将身穿一身玄黑鱼鳞甲,骑一匹乌骓马,手持丈八蛇矛,正是张飞。张飞豹眼圆睁,大喝着杀入朱灵军中,手中丈八蛇矛挥舞,宛如矛身宛如巨蟒盘旋,矛尖宛如灵蛇吞吐,力量与灵动完美地集合于一身,当面之敌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刺中,纷纷栽倒下马。
张飞在阵中冲突,目标直指朱灵。朱灵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不得曹操喜欢,但论武艺却也接近了一流,统兵之能更不在当世名将之下,眼见张飞杀来,朱灵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急忙将手一挥,命左右兵马前出去抵挡张飞,又不断调整阵型,尽量抵挡蜀军。随后朱灵催促城中杜袭开门,接应自家进去。
及至杜袭听见消息,上到城头观看的时候,却见城外四面八方火把星星点点,蜀军大举杀来,不知有多少兵马。而在东门之上,敌军已经与朱灵之军杀作了一团,分不清敌我了。
眼见了朱灵遇险,杜袭心下虽然担心出城之下,会被敌军顺势夺城,但也不能不出城去救朱灵。当下杜袭留一半兵马守城,自领一千五百兵马呐喊着杀出城去,接应朱灵。
众军在杜袭的率领下呐喊着向蜀军发动了反冲锋,这股生力军一举将蜀军的攻势给阻遏了一下,随后掩护着朱灵之兵撤退进城。
张飞见状大怒,催马挺矛杀向杜袭。此时杜袭掩护了朱灵大部兵马进城,自己也正领兵撤退,眼见张飞迅猛杀来,无人可敌,心下顿时震恐不已,强忍着惊意指挥兵马围杀张飞,却被张飞连续冲破三重阻碍,直杀到杜袭身前,举矛就刺。
杜袭也是乖觉,当即翻身倒地翻滚着躲避。那杜袭平素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士卒都愿效死。此时眼见杜袭遇险,纷纷红着眼睛杀了上来救援,前仆后继地往张飞挡去。
张飞手中蛇矛翻飞,将冲来的曹军尽皆刺死,然而敌军却源源不断,根本不顾生死。有赖于此,杜袭这才得以逃出生天,被左右搀扶着逃进了郿县城池之中,然而带出城外的一千五百兵马却已经折损过半了。
此时张飞眼见未能斩将,顿时愤恨不已,当下连夜挥军攻城。两万蜀军抬着云梯、撞木,架起投石机等攻城器械,开始大举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