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九百五十九章 两害相较

目录:燧灵记| 作者:半山闲居| 类别:都市言情

    手中的阵盘中传来诚王的声音:“如何?”

    “太冒险了。”安馨跟他说过的陈先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若是能找到暗洞,把守暗洞不费事,要人这些人心甘情愿去阜山,无声无息地建新城也极其困难。”

    “两个月了,这些灾民故土难离,守在这里不肯出去,巴望着殿下能把堤坝开挖出口子来,留在这里重建家园,如何能让他们进山去垦荒?”

    “就算他们都愿意去,三年之内,能够自给自足就不容易。十年之后,或许能够得用。这么些年,这么大的亏空如何能够填补?”

    “进来的这些官兵,能有一半愿意舍去身家,跟随殿下图谋大业都不容易,其他的都得灭口。情势还不到那等时候,为一己之私任意杀戮,岂不是要寒了追随者的心?”

    “况且这一步闲棋,随时都有被人发现,让殿下百口莫辩的危险,大公子冒险前来,献上此等计策究竟是何道理?”

    “按说,郭尚德一死,府中流传出去的信函,大可以当成是栽赃伪造,何惧之有?大公子莫非还有其他事情瞒着王爷?”

    黑暗中,南宫翎咧开嘴笑了,汪正豪如此急迫行事,难免会让人多想,秋敏学和安家拿到了诚王的把柄,引而不发,分明是在自保。

    他转头看向安馨,这一趟委屈安馨了。

    安家若是敢露出半点风声出来,诚王一系必然会全力灭杀安家,安家全心依赖申皇的示弱,反倒让安家彻底摆脱了有心人的怀疑。他倒小看了安国公父子,真是唱得连出好戏。

    “等明日我再问他。”诚王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事既然作罢,火药已经运进来,尽快布置人手炸开堤坝泄洪,洪水一泄,我们就出山去。”

    “是。”陈先生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刚刚痊愈,不宜操劳太甚,早些歇息为好,卑职这就告退。”

    卑职?诚王身旁有那个陈姓手下,跟你诚王说话如此直言不讳?

    南宫翎没有再多听下去,诚王不打算在阜山之中兴建新城,他们能做的文章不算多。他收起窃听阵盘,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仔细查看过了,阜城中没有先天高手,不足为惧,可以安心睡一觉。

    安馨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自觉神清气爽。黎明前的黑夜中,她听见了南宫翎均匀的呼吸声。咦?他没有叫醒她,反倒自己睡着了?

    安馨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没有动。

    南宫翎警觉得很,她一动他定然就会醒了。这几日,南宫翎比她更累,他守夜的时辰比她更长,这一趟真正辛苦的人是他。

    安馨默然反省,昨夜她听见汪正豪向诚王呈上了计划,想要借用天然的暗道,在阜山中暗中兴建新城。

    这等惊世骇俗的计划,太容易招人眼目,汪正豪胆敢提出来,莫非对诚王和定远侯府而言,情势已经危急到要占山为王的地步?他们从盛京城出来,可没有听见过风声。

    安馨静了静,她哪里能够听得见什么风声?除了罗志超出京时给她的消息,这几日她又变成了聋子。她可以向南宫翎索要天鹰宗的消息,可他们到底是分属两派。

    唉,没有门派强大的支持,没有比诚王掌握更多的消息,那种掌握全局,随时都在作弊的感觉消失,真是令人不爽。安馨再次决定,回山之后,定然要请求师父同意她去事务堂历练。

    没等安馨多想,南宫翎的气息变了,他转过头对着安馨笑道:“你醒了。”

    安馨吐出一口长气,也低声笑道:“醒了。”

    南宫翎的武功比她高太多,她想要装睡都办不到,安馨轻声问道:“你听见了什么?”

    南宫翎脸上的笑容加深,他确定了,安馨是不想吵醒他,才继续躺在被子里,这样的体贴让他心中极其喜悦,他低声笑道:“你从一个男子身边醒来,先想到的就是这个?”

    不然呢?她是周三,他是乌十二,两个男子之间还能想到什么?

    安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意味深长的调侃道:“我可是周三,就算被人发现了是女子,周三这个名字传进盛京城,你说大家能想到的是哪家闺秀还是哪家江湖儿女?”

    她不等南宫翎再接着跟说这个,收敛了笑声,再度问道:“昨夜,你偷听到了什么?他们究竟要不要在阜山之中建新城。”

    南宫翎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他都还没开始惹恼她生气呢,这就用问题堵住了他的嘴,安馨还是以前不喜欢说话,光等着他捉弄更可爱。

    他闷声开口:“那个陈先生劝住了诚王,新城不会有了,他们要炸开堵塞的堤坝泄洪。”

    安馨的气息粗重了起来,堰塞湖中的湖水一泄,下游的疫病只怕止不住,诚王进来了一个多月,连湖中的尸体都没让人捞起来,他这个灾真是救得可以。

    南宫翎见安馨没有答话,低声说了下去:“诚王这么做,也是有恃无恐,他身染疫病,除了阜城之外,还能把其他地方的救灾,处置得停停妥妥,也算有本事。”

    “他辛苦救灾一场,除了捞取名声,定然要得点实惠。你也听见了,这里距离蓝州近,这一湖毒水下去,一场大疫病免不了,该捞的多少都捞够了。”

    “我们出京的时候,申国朝廷中是战是和莫衷一是,诚王远在阜城,又身患疫病刚刚痊愈,眼见着战功他半点也沾不到边,这场疫病一散开,申皇想战都战不起来。”

    “你往好处想,疫病还能救治,这战事一起,血流成河,更是生灵涂炭,救无可救。两害相较取其轻,换做是你,你会选哪个?”

    安馨屏住了呼吸,她没想到炸不炸堰塞湖,还能有这么多道道,其中的关连和影响会如此深远。不对,难不成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南宫翎没等她问出声了,接着轻声叹息道:“你可别跟我说要找两全其美的法子,诚王所图甚大,这等机缘他不会轻易放过。”

    “就算我们釜底抽薪,想办法弄死诚王,断绝了疫病传染出去,战事一起,这里的灾民,马上就不会有人再多管,他们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申皇更是会理直气壮地借机出兵,将诚王的死栽赃到卫国的头上。”南宫翎慢悠悠地提醒道:“你不会以为阻止两国战争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安馨的心情低落了下去,南宫翎说的句句在理,可一大早听见这样的说话,还真不是件让人高兴和愉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