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子转头对安馨说道:“你带他去看看阿圆,好生跟他分说,说清楚了他就明白了。”
“嗯。”安馨答应一声,伸手牵着牛轲廉的手,“走,我带你去看阿圆。先说好了,阿圆要是不认识你了,你不许哭,也不许缠着她玩。要等她病好了,你再跟她玩。”
牛轲廉人小鬼大,什么话都能听懂了,规规矩矩地答应了:“是,师父。”
安馨也是奇了,寻常牛轲廉跟谁熟了都会有三分皮赖性子,最喜欢缠着人撒娇卖萌,怎么一到了她的面前,总是规矩得很?
她不跟他玩笑,他在她面前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安馨一把抱起牛轲廉,抱着他飞快地转了两圈,惹得牛轲廉‘格格格’地欢笑起来,小手紧紧地搂住安馨的脖子,欢快地叫了起来:“师父,飞,飞!”
安馨果然提起内力,带着牛轲廉纵身而起,飞快地往后罩房去了。
金燕子等着看不见安馨和牛轲廉了,笑眯眯地转过头来,扫视过归置好的寝房,满意地吩咐道:“先沐浴,用过午膳之后,申时正去拜访甘长老。”
徐妈妈答应一声,赶紧安排去了。
孙梅伺候着金燕子去沐浴,香莲跟刘晓月交代好一应物事,自去西厢房布置安馨的寝房。她们刚从甘澜院过来,先布置好了金燕子的寝房,安馨的住处还来不及收拾。
安馨抱着牛轲廉来到阿圆的房门口,安馨竖起一根手指头,先对着牛轲廉轻‘嘘’了一声,牛轲廉乐呵呵地点了点头,闭紧了嘴巴,两人趴在窗户上侧耳静听。
屋子里传来了低微的抽泣声。
安馨和牛轲廉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其他的声响,安馨对着牛轲廉摇了摇头,抱着他单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的哭声一下子就停了。
安馨心中叹息,她跟阿圆一起长大,阿圆绝不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阿圆要哭也是要拖着她的手,用力地跺着脚嚎啕大哭,阿圆会哭都是为了要安馨陪着她玩。
安馨缓步上前,伸手撩开纱帐,看着‘阿圆’坐起身来,两只手左右开弓,用袖子擦干泪水,左右两只眼睛,向左向右费劲地落在她的身上,低低地叫了一声:“安,安。”
异常熟悉的动作,让安馨的心忍不住柔软下来,她的目光落在阿圆左额头上的包裹的伤口上,再往下锁住阿圆的目光,伸手拍了拍怀中的牛轲廉,轻缓地问‘阿圆’道:“你认识这是谁吗?”
‘阿圆’飞快地摇了摇头,百里雯谁也不想认识,跟不用说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她最烦软不啦叽的小孩子,她们要是让她带着孩子玩,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牛轲廉瘪了瘪嘴,抱紧安馨的脖子,一声不吭,转头埋在了安馨的脖子旁。
安馨心中了然,孩子的感觉最是灵敏,眼前的‘阿圆’浑身散发出对牛轲廉的厌恶排斥,牛轲廉这是害怕了。
“没事。”安馨轻缓地拍着牛轲廉的后背,对着阿圆说道:“你好生养伤,等你养好了伤,若还是什么也学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让人送你回飞云门,去育孤堂做事。”
“能做什么做什么,飞云门不养闲人。”
安馨也不多说,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怀疑归怀疑,昨夜安馨暗中用神识查探,暗室之中,没有发现阿圆被人鸠占鹊巢的更确凿证据,无法分辨阿圆是不是真是失忆?
她今日警告‘阿圆’,总归要想办法尽快试探一下,且看‘阿圆’作何反应吧。
百里雯愣住了。
飞云门育孤堂?
这两天她惊慌失措,自怜身世,浑浑噩噩之间用失忆做借口,不知是不是露出了破绽,这安馨才这样警告她?
百里雯害怕地瑟瑟发抖起来,不行,她不能去育孤堂。
离了清风居,她这幅鬼样子定然要被人欺负!她不能再生病惹人厌烦!无论如何,她要装得个那个痴傻儿有八分相像!
她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想对阿圆仅有的记忆......
金燕子没有让白颖带路,也没有惊动天鹰宗事务堂的其他人,只带着安馨一人,师徒两人徐步当车,一路观赏着天鹰宗的风景,从天涯峰穿过天兽峰到了天逸峰,一路爬山上到了甘澜院。
南宫翎出门来迎接金燕子和安馨,等见过了礼,开口便笑道:“金师叔,事务堂奚堂主正四处找你呢?幸亏问到了师父这里,知晓你要来甘澜院,才没怪罪到白师妹头上,她生怕怠慢了贵客。”
金燕子也笑了,“奚堂主太客气了。”
“我是来感谢你师父替我炼药,顺道来求医。这都是私事,自然不能麻烦奚堂主来陪着我。”
南宫翎原本就是知会一声,并没有非要奚堂主让陪着来诊病的意思,他带着金燕子和安馨进了甘澜院,刚到外院的书房前,一眼就看见甘兴站在门外,背着双手静立着,正在等着他们。
甘兴抬眼看过来,一双冷淡的眼睛瞧见一身紫衣的金燕子,忽然闪烁出激动的光芒,寡淡的脸上浮现出无法抑制的笑容,他急促地上前一步,随即硬生生站定,竭力镇定地欢喜道:“果真是你!”
“可不就是我!”金燕子爽快地笑了起来:“你不是早已猜到了吗?”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我不信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人有我这样的病症。”
“那倒也是!”甘兴的欢欣溢于言表,“没有见上一面总是难免猜测,见过了也就踏实了。金燕子大名鼎鼎,我早该想到是你。”
“怎么?”金燕子的心情显然也极好,“我以前就籍籍无名吗?”
她这句话问出来,两人隔着半个天井,忽然默契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南宫翎和安馨面面相觑,他们两人的师父是旧相识,他们可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起过。
一时间两人笑罢,金燕子率先挥了挥手,对着安馨和南宫翎说道:“行了,这里不用你们两个伺候了。我跟甘长老说说话,你们俩不许偷听。”
她的眼睛落在南宫翎的身上,南宫翎赶紧答应道:“不敢,万万不敢。”
金燕子轻轻哼了哼,南宫翎胆子大得很,又喜欢用窃听阵法,她不警告他,她不信他不敢偷听。
金燕子的眼光转到安馨身上,“我在这里用了晚膳回去,你到时候来接我。”
安馨愣住了。
啥?师父连晚膳都不跟她吃了,师父跟甘师伯这么有话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