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难道还是假的不成?”金燕子侧身躺在床上,对端坐在床踏板上看似准备练功的安馨笑道:“你在想啥呢?天底下还有人能逼迫你师父不成?”
接连两个不成,让安馨皱起了眉头,“师父,为什么是甘长老,不是其他人?师父,你不会是为了门派联盟才嫁人吧?”
在安馨的印象中,甘兴是个沉默寡言,面目寡淡平常得没有特点的人,这么一个人怎么不可能入了师父的法眼?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不能质疑师父的决定,可她定然要知晓背后的缘由。 她不能让金燕子受了委屈。
“不是。”金燕子笑眯眯地答应道:“你在想什么呢?门派联盟不是小事,联姻哪里能足够?再说了,我金燕子嫁人,顺便能开三大仙门之先河,流传千古不好吗?”
“你别跟旁人一样,光看甘长老其貌不扬就嫌弃他。你跟他一起去过天胜境,甘长老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我跟你说,嫁人不是看人模样,看的是人的心眼。甘长老心眼好,师父不会看错人的。”
安馨忍了又忍,到底还是问了出来:“那掌门二师伯怎么办?” “咦?”金燕子轻咦一声,“我一直以为你还没开窍呢?原来你还是有心眼的啊!”
金燕子哈哈笑了起来:“我要嫁你掌门二师伯,等不到你妙仪师姐长这么大早嫁了,做你掌门二师伯的小师妹不比做掌门夫人更好吗?”
“你掌门师伯那是内疚,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等你再长大点就能明白,你师父行事用不着别人来内疚,是好是坏我自己扛着,不用别人来替我背着。”
安馨低声抗议:“师父,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情师父可以跟我明说了。”
“是吗?”金燕子脸上的笑容更盛,“那你跟我说说南宫翎,你真不想要嫁他?” “不想。”安馨不假思索,“师父以前不是说过吗?嫁人不自在,自在不嫁人。能做飞云门的长老,何苦要去伺候男人?师父,我可把这话都听进心里去了。”
金燕子哈哈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那是没有遇见合适的人。真要遇见了,不用你去伺候他,他自会鞍前马后替你效劳。天鹰宗不是有傀儡吗?傀儡不如意,不是还有侍女吗?”
“哪里用得着你去做琐碎的事情?”
“这么说来,倒是为师误了你了。也罢,等你看过师父成亲,见过了师父以身试法,明白跟不同的人成亲有不一样的样子,你就不会害怕了。”
“反正你年纪还小,南宫翎成了神仙寿数长久,你们的事情师父等着你慢慢决定。真不想要嫁人,有飞云门长老的身份,有先天二境的境界,走到哪里都能挺直腰板做人。” “师父成了南宫翎的师娘,他还敢对你用强逼迫你不成?”
金燕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哈欠:“我要睡了,吃了你甘师伯开的药,我的睡眠变得极好。你也早些睡,先天二境已经很强了,超出了师父对你的期望,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等回了飞云门,跟你二师伯商议着把你的家仇给报了,师父也就......”
金燕子说着说着闭上眼睛,留下半句话睡着了。
安馨伸手替金燕子盖上被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金燕子从头至尾都是欢喜一片。她也见过甘兴了,甘兴也是喜气洋洋高兴得很,她该不该放下所有的担心,纵容师父随心所欲?
安馨伸手搭在金燕子的手腕上,静下心来仔细替金燕子把脉。
金燕子的脉象一时洪大有力,一时又绵软细弱,仿佛有两支军队在金燕子身体里不停地攻守对垒。金燕子此刻的好睡,更准确地说更像是疲惫。
师父的病情真的好转了吗?
安馨忧心忡忡地放开金燕子的手腕。
师父的身体看似好转了,其中暗藏的风险并没有剔除干净,师父依然站在悬崖边上,貌似并没有脱险啊。
安馨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刷出防御阵法,再刷出傀儡武士防守,独自摸出金燕子的寝房,再出了东院,在院门口站定了。
安馨从储物袋中刷出飞信,给罗润清传信。
飞信的缺点,或者说是特点显现出来了,它能够准确指示出罗润清在哪里。
安馨让神识跟着飞信飞,飞进了不远处的西院中,落到罗润清的面前。
罗润清伸手点开飞信,安馨的声音清冷地响起来:“大师伯,安馨在东院门口求见。”
安馨没有贸然前去西院见罗润清,这里是甘澜院,全在南宫翎的神识覆盖的范围之内。就算南宫翎没有用神识覆盖,也不知道南宫翎在其间安置了多少窃听阵法,她要比在其他地方更加谨慎行事才行。
罗润清来得很快,雪白的衣袍迎风招展,下颌上又黑又长又飘逸的胡须,让他看上去更像是踏着月色而来的神仙。
罗润清踏进安馨布置下的隔音阵法中,转眼看向四周,低声笑道:“这么谨慎?你害怕被谁听到?”
安馨一丝不苟地行礼,对着罗润清直言不讳,“见过大师伯,我是害怕被南宫翎听见。我刚才趁着师父睡着了替师父把脉,师父的脉象不甚稳当,师父的病究竟怎样了?”
罗润清没有急着回答安馨的问题,他伸出右手抚着下颌的长须,两眼落在安馨单薄的肩膀上,左手微微抬起,安馨乖巧地把手腕主动地凑上去,让罗润清替她把脉。
这是罗润清见到安馨都会有的动作。
安馨习惯成自然,很明白大师伯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这趟她离山这么久,一有机会,大师伯首先想要探查她是不是有不妥?
罗润清很快收回了手,他没有发现安馨有啥异样。这么说也不对。他发现了安馨的经脉特别强健,内力充沛,有异于常人。
不过这等异样寻常人求之不得,乃是极好的兆头,他笃定安馨晋升先天三境不在话下,只待真气逐渐增长水到渠成。
安馨却有点遗憾。
大师伯没能修仙,能够探查的是她内力和真气,却没能发现她的灵气脉络,和她难缠的头痛问题,真是可惜了。
原本她还打算跟大师伯说说头痛昏迷的事情,如今看来,不说也罢。
安馨收敛心思,再度问道:“大师伯,我师父的病究竟怎么了?师父要成亲是不是跟她的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