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声叫道:“我就是阿圆。我的行李中有安馨送给我的匕首,天底下只有一把。”
“拿走的人,定然不肯放过捞取好处的机会,只怕早就流出去了。你若是放了我,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在这里的遭遇,只说是丢了匕首,不让清风居再追查下落。”
“我用保住性命,换取百里家族逃过一劫,如何?你若是不放心,可以给我种蛊,我总不会拿千辛万苦保住的性命儿戏!” 百里雯为了活命也真是拼了。
种蛊?!
百里家族的杀手锏,眼前的这堆烂肉居然知晓?
百里渊心神急转,脸色不停地变幻,终于还是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一枚腊封的小药丸,扔给替阿圆喂水的百里家族弟子道:“给她喂下去。”
那弟子答应一声,接住蜡丸熟稔地捏开外层的腊封,把药丸塞进了阿圆的嘴巴,把手中拧着的清水倒了下去。 百里雯再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她没想到百里渊的身上就有蛊丸!
蛊丸珍贵,绝不是家族中随便哪个人就能拿的出手的。她想要的是百里渊回去索要蛊丸的时候,被长辈们问起缘由,她或许有机会见到族中长老,她或者还有机会坦诚真正的身份。
可她失算了。
百里雯感受着肚腹中缓慢升起的钝痛,然后钝痛从肚腹中延伸到背脊,从背脊向上快速升起到后脑勺停住了。
她张开嘴大口地呼吸,窒息的感觉卡住她的脖子,百里渊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你既然知晓百里家能种蛊,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日后但凡你再提起,甚至是想起百里两个字都是你的死期。” “点住她的穴道,稍微清洗干净,送远一点,让她有机会被飞云门的人找到。”
百里渊的声音越来越远,地面上传来马蹄的震动声也迅速远去。百里雯没有机会看见,百里渊在飞灵峰被人削断经络的右腕低垂着。
百里渊的手腕早就好了。
可是当着外人,他从来都是重伤未愈的样子。他曾经在飞灵峰获救的时候发过誓,要报答安馨的救命之恩。他没有机会报答安馨了,报答在阿圆身上,算是勉强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百里渊转头就把阿圆给抛在了脑后。 他急着回去跟百里文华商议,他需要更多的‘天人丹’来吸引江湖人,一个月他手中的‘天人丹’怎么也要有二十枚,才能完成今年招揽两百新人的任务。
阿圆被人点住穴道,侧身扔上一个平板车,远离地上另一坨人影被拖走了。百里雯的侧躺的眼睛,恰好能够看见百里文樱野兽般的眼光盯着她,露出无比渴望的光芒来。
百里雯接住百里文樱期盼的眼光。
但凡是她能蜕了这身皮囊,哪怕是脱不了这身皮囊,只要不让她被安馨和南宫翎防贼一般防着,她也愿意想办法再来百里镇一趟,把百里文樱救出这里的地狱。
至少让百里文樱能得一个好死。 百里雯没有多想百里文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姑姑跟她一样败了。落到了这步田地,想要翻身,她不能回去找辛啸天,也不能回去清风居。
怎么办?她还要逃跑吗?
天下之大,她还能找到容身之地吗?
百里雯最后看了一眼百里文樱,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需要养精蓄锐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她需要想办法逃出飞云门的魔掌。她甩掉了阿圆身上的肥肉,她有机会易容成其他人的样子,让清风居的人再也认不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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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安馨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只手掌倏忽出现在她的眼前,替她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南宫翎轻笑起来:“罗堂主真是神了,他说你午膳之前一定会醒来,你果真醒来了。你大师伯当得起神医之名。”
安馨不做声。
南宫翎翻转手掌挡在安馨的脸颊旁,一双笑眼看向安馨,低声笑道:“你也该醒了。我师父来迎亲了。你再不醒来,我都担心你师父要为了你悔婚了。”
安馨多花了点时辰,运行体内的灵气内视自己的身体,灵气运行周天,她惊喜地发现她的境界不减反增。
她转头看向床边仍然在运行的聚灵阵,轻声开口道:“我师父知道了?”
安馨的声音低沉暗哑,南宫翎急忙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杯温水来,一边伸手扶起安馨,一边低声笑道:“先喝水。”
“知道这事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是飞云门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不会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你依然可以安心地筑基之后,再对外宣称踏上仙途也不要紧。”
“提前让你掌门师伯知晓了也不是坏事,飞云门的藏书阁和藏宝阁你都能先去走一趟了,多少宝贝能由着你挑啊。”
安馨埋头喝水,喝光了一杯温水,她抬手挡开南宫翎的扶持,低声问道:“我师父呢?”
大师伯都说了她会醒来了,师父怎么没有再这里?
南宫翎收起水杯,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笑道:“你师父把你让给了我!”
安馨才不信这个邪,她专注地看向南宫翎,用目光示意他说实话。
南宫翎在安馨清泠泠的目光下,当即投降道:“是你大师伯说我若助你行功,能助你早点醒来,你师父才把你让给了我。”
“你师父有正事,今日要确定陪嫁去天鹰宗的人选。你醒了,这正院里也能张灯结彩热闹一番,九日后你师父发嫁,你要不要跟着去天鹰宗?”
安馨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要。”
随即又急不可待地问道:“今日是什么时日了?”
南宫翎幸灾乐祸地笑了:“今日是十一月四日,距离你师父大婚还有一个月......”
安馨着急了:“哎呀!”
十月初六是高妙仪成亲的日子,她错过了!
南宫翎淡定得很,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影音石,“我知道你会遗憾的,给你备下了这个,还用你的名义给高妙仪送了贺礼。”
南宫翎再从储物袋中掏出几张纸笺,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排排的小字,“你看看这礼单,是否还满意?”
换做是往常,安馨定然要板起面孔,又跟南宫翎一番说教。可是这一次,安馨接过纸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刷进了枕边的储物袋中。
她低声对南宫翎说道:“你让香莲进来,我要洗漱一番先去见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