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旷把张止嫣莫邪还有亥猪一起带到了艳春楼,这种青楼不适合女子前来,但是张止嫣强烈要求带她进来,一方面是因为名气太大好奇,一方面是听说今天会有花魁出来,这位花魁号称洛阳第一美女,是位来自异国的女子,生的别样美丽,自然在达官贵族中掀起大浪,争先恐后的进来为求一睹,杨旷也是凭借着亲王的身份才得到了一间雅座。
这种场合自己没什么经验,所以怎么少得了那位纨绔大少王昭荣,早就派人通知他赶紧过来了,相信他绝对不会拒绝的。
“主子,我们光明正大的逛青楼,是不是不太好。”亥猪觉得不对劲,弱弱的问了句。张止嫣的眼神甩了过来,前者马上闭嘴不提,他是真怕了这个小祖宗。
“哼,一个女孩子家还逛青楼,笑话不笑话?”莫邪没好气的说到,就是不爽张止嫣。
对方也不生气,就是掏出一些奇怪的药草,对着莫邪笑了笑,便起到了令她闭嘴的奇效,恐惧是最好的良药,张止嫣的本事得到了其他的作用发挥。
亥猪是心有余力不足,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没敢去冲撞张止嫣的恐吓,软弱的在旁边扭扭捏捏的,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杨旷倒是对那位花魁起了兴趣,倒不是对美色的眷顾,而是新鲜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人,天天忙于洛阳的地下势力与朝堂争斗,脑子都疼,说不定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紧绷了很久的神经,从北境打仗到现在,他是真的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所谓的休息不是睡觉养神,说的是放松心情的事情,要是一味的沉迷于斗争当中,对自己的心身都不好,搞不好还要减寿。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杨旷回过神,不再烦心那些琐事,要专心陪着小师妹好好的游玩一番,算是对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犒劳吧。
“殿下,我到了。”楼道出现了王昭荣的身影,还没到就嚷嚷着自己来了,说道:“殿下怎么近日有闲心来到这等花柳之地寻欢作乐啊?”开玩笑的语气是没什么在意的,亥猪认得王昭荣,便没有多想。
“胡说八道什么,我是来陪小师妹的,”杨旷把手指向张止嫣,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同门多年的小师妹,张止嫣。止嫣,这位是洛阳有名的纨绔,王昭荣。”
张止嫣看着来到面前的王昭荣,笑着说:“见过王公子。”
王昭荣还在对杨旷的话在意着,道:“是我不对,让殿下的名声遭到贬低了,哈哈。”然后反应到张止嫣的话,说道:“姑娘好名字,止嫣止嫣,止于嫣然,意犹未尽,哈哈哈哈,姑娘叫我昭荣便可。”
“好啊,昭荣。”张止嫣笑嘻嘻的回答道。
寒暄结束了,王昭荣到了杨旷身边确认道:“殿下真的没什么事?”
“说了没事,你别疑神疑鬼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昭荣释然的吐了口气,让杨旷不解的问道:“什么就好?你有事?”
王昭荣鬼魅的笑着回答道:“我自然有事咯,殿下不知道今天这艳春楼会发生什么事吗?”
杨旷轻笑了声,立马了解了对方的心思,打趣道:“你不就那档子事吗?除了那位花魁,恐怕谁都不能让大名鼎鼎的纨绔如此在意。”
“殿下英明,哈哈哈哈。”
“少拍我马屁,跟我说说这花魁什么来路,这么多人前来观仰。”杨旷有些感兴趣的问道。
说到青楼美酒享乐美女,那就有的王昭荣说的了,对于这方面王昭荣有着足够的自信,全洛阳甚至可以夸口没人能在这方面比得过他。
于是故作神秘的清清嗓子,准备高谈阔论,莫邪和张止嫣也被吸引了过去,张止嫣是真的好奇,而莫邪也是出于对花魁的敌意去注意的。
王昭荣开始了他的说明:“说起这位花魁啊,可是全洛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打住,我就没听过?”杨旷不给面子的截停了他的话。
“唉,殿下日理万机,不知道是常情,哎呀,等我说完,”王昭荣尴尬的为自己的地位捍卫,接续说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这位花魁名叫钮姬儿,是吐蕃那边的人,汉文叫做碧青莲,是前些年吐蕃敬献给西蜀的贡品,没想到路上被劫匪攻击,与运送队伍走散了,不知为何流落到了商国,被第一富商孙祥一眼看中花重金买下了,安置在这个艳春楼作为头号花魁,为艳春楼不知赚了多少钱。传说此女棕发蓝眼,生的妖艳妩媚,要多迷人就多迷人,许多见过她的人都称赞其事天女下凡”
“等一下,你没见过。”杨旷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发言。
“殿下您不要这样拆我台啊。”王昭荣都有点带着哭腔,还是回答道:“哪有那么容易见到那位绝色美人,孙祥不知道多会赚钱,除了像今日这种大型活动外,其余的时间都要砸上重金才能买她一面之缘,顶多说几句话,她可是出了名的金贵,卖艺不卖身啊。”
旁边的莫邪都听得津津有味,道:“她一个风尘女子哪来那么多矫情,还什么卖艺不卖身。”
“哎,这就是莫邪姑娘不懂了,”王昭荣大小眼的说到:“所谓的青楼可不是妓院,里面的姑娘基本上都是卖艺不卖身,一般的姑娘花钱就能卖身,那也就是不会在青楼现身,多半是用赎走的价钱买走了,可那位花魁就大不相同了,光是赎买其他姑娘的钱财连见她一面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买下她的身子了。”
青楼是正规的娱乐场所,规矩肯定与下流的妓院是不同的,妓院都是卖身,而青楼不仅是达官贵族的享乐圣地,还能容下一些文人墨客进去挥洒一下笔杆子,说不定博得哪位姑娘的欢心,一分钱不要都能见上几面。
一向不懂这些的莫邪深有体会的点点头,样子像是个老头一样,可笑的很。
“等一下,昭荣,是不是说今天正好赶上了能免费看花魁的机会啊。”张止嫣一个女的竟然也对花魁有兴趣,作为洛阳著名纨绔子弟的王昭荣有必要去解释一下道:“姑娘,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的馅饼呢,孙祥会赚钱的很,今日进场所有人都要交费,要不是你的师兄是亲王皇子,搞不好位子都弄不到,我今天也是沾了殿下的光。再说了,到时候在场的都要打赏,这是规矩。”
张止嫣噘着嘴巴道:“钻到钱眼去了,对那个奸商没好感。”
“话不能这么说啊,当时孙祥也是花了重金才买下花魁的,不用她赚点钱,对不起自己的银子啊。”王昭荣讲着头头是道,说着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没有人会觉得他说的过分,风尘女子本就卑微,花魁也不过是赚钱的工具,看的清了点,自然就没什么感觉,更不会悲天怜人的去可怜她们。
“昭荣,花魁什么时候出来啊,我等了有一会了。”杨旷有些耐不住了,等了半天除了喧闹的人声,完全感受不到放松的心情。
王昭荣给杨旷端去了一盘蜜饯,道:“殿下先吃着,要不了多久的,等是正常的,不是欲擒故纵嘛,就是要吊足观看者的胃口。”
“既然如此,我就等等。”杨旷吃着蜜饯悠闲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感觉还算不错。
张止嫣也凑过来跟杨旷一起分享那盘蜜饯,边吃还边说道:“好好吃,我们医堂平时都没什么好东西吃的。”
“姑娘是学医的?”
“是啊。”
王昭荣还真没看出她身上有医者的气质,还是礼貌的说道:“姑娘相比是怀着行医天下的仗义豪情,在下佩服。”
“嗯嗯,你怎么知道啊?”
“姑娘散发着一种慈悲的心怀啊。”王昭荣睁眼说瞎话,亥猪不敢吱声,心里说着以后你就知道她是不是“慈悲”了。
张止嫣被说的很受用,摇晃着杨旷说道:“师兄,你这朋友嘴真甜。”
“是啊,不甜的话怎么在这风流场所四处留情。”杨旷闭着眼睛说着,好像今天谁的面子都不给一样。
五人在雅间畅谈,每个人似乎都忘了洛阳的局面,专注在接下来的花魁身上。
亥猪闲的无聊从高台往下扫了几眼,顿时脸色不好,小跑到杨旷身边,本想悄声告之,又发现周围没有外人,于是便正常的说了句:“殿下,下面有熟人。”
“嗯?何人?”杨旷听着不对劲,睁开眼睛问道。
亥猪看了眼王昭荣,后者也收起笑容。
“是崔云逸和汪总管。”
崔云逸?王昭荣是第一个脸色不好的人,上次便是他亲自将崔云逸诱骗过来劫持而走,今日再碰上,岂不是非常难堪。
“汪总管?”杨旷没有觉得崔云逸现身奇怪,瞄准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道:“他今日是不在宫中执勤巡逻的嘛?”
“汪总管似乎是一月一休,应该是正好到了休假的日子。”亥猪记得调查过汪宁远,如是回答道。
杨旷皱眉沉吟道:“昭荣,可以陪我下去一趟吗?”
“行。”王昭荣也觉得避之不见没有必要,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问道:“就我们两人?”
“亥猪不用去了,就我们。”杨旷把亥猪留在了楼上,自己带着王昭荣下楼去找他们。
楼下是普通席位,一览无余的视线下很快就找到了一身便服的汪宁远和崔云逸。杨旷径直走过去,来到他们面前,开口道:“这么巧,汪总管和崔公子也有兴趣看花魁?”
听到杨旷的声音两人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声音太熟悉了,就是那位阴晦险恶的武成王殿下,二人同时抬头,崔云逸先反应过来道:“殿下不也在等花魁吗?”
“是啊。”杨旷倒也大方的承认,自己确实是来看花魁的,权当放松,有说道:“本王却没想到自诩读圣贤书的崔府中人也会移步到这种场所。”
“殿下说笑了,怡情而已,无作他想。”崔云逸很冷静的压制住反感,露出笑脸说道,又发现了杨旷身后的王昭荣,再也保持不了笑颜。
汪宁远也不能失了礼数,道:“见过殿下。”
“哟?今天一休息便陪着崔公子来这消遣啊。”杨旷出言针对起他来。
“下官与崔公子本就私交甚好,没什么的。”
“本王有没问这些啊。”杨旷得逞的笑道,还没有动作这家伙就不打自招,问都不用问的心虚说出来了。
汪宁远又被说的没话讲,不敢继续和杨旷斗嘴,毕竟亲王皇子的身份放在那,他身为朝廷命官,宫廷禁军总管,实在没办法明面上反击。
崔云逸看了眼汪宁远,替他解围道:“汪总管不是怕殿下认为他沉迷花柳吗?是在跟殿下解释呢。”
“是啊,是啊。”汪宁远借机顺杆往上爬。
“原来如此啊,都是小事,本王不也在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杨旷竟然还把手在汪宁远的头上抚了一把,这对任何来说都是一种不尊重的做法,更别提心高气傲的禁军总管。
崔云逸在桌底下按住了汪宁远,对他摇了摇头,又转向杨旷道:“殿下有什么事吗?”
杨旷见挑衅没奏效,清楚是崔云逸暗中压住了汪宁远的怒火,嘴角上扬道:“没事,就是来看看故人嘛,公子忘了上次本王亲征北境时你还送过我呢。”
“那是对殿下的报国的壮志所钦佩。”崔云逸回应着,有点担心汪宁远多想,自己所在的崔氏向来与杨旷暗中较劲,被他听到自己曾经送过杨旷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这样一来不就坏了拉拢禁军总管的好机会了吗?
“本王当日甚是感谢啊,一直想找个机会答谢公子,没想到本王凯旋那一日,你竟被匪徒所劫,还是老太傅深明大义的寻求帮助,本王也成功的救下了你,算是换种方式答谢吧。”
“那就谢过殿下了。”崔云龙几乎是挤出了这句违心的话,明明是眼前这个说漂亮话的家伙下令用卑鄙的方式劫走了自己,害的家族忌惮,现在听到对方还要居功于自己,心里别提多气愤了。
汪宁远脸色怪异的看着说话的两人,不明白在说什么,他们不是敌人吗?怎么还有说有笑的,也难怪他不懂,待在宫里的时间久了,对这种笑里藏刀的场面没什么经验。
崔云逸有些不耐烦了,对杨旷道:“殿下不回自己的雅间等花魁现身吗?像殿下您这种身份应该位置也很好,错过了岂不可惜。”
“不碍事,不过说的也有道理,本王不好推走崔公子的好意,那便先走了,”于是真的转身离开,拍了拍王昭荣的臂膀,道:“让你的朋友跟你说几句吧,本王走了。”
杨旷离开了,崔云逸对视着曾经的挚友,不管身边的汪宁远,道:“最近没看到你,在躲我吗?”
“嗯。”王昭荣冷淡的说了句。
“是啊,出了那种事你也肯定不好见我,说不定我还会找机会报复你啊。”
“嗯。”
“你有没有后悔过?”崔云逸问出了想问很久的问题。
“没有。”王昭荣坚决的回答道,“如果再让我选一次,仍然是一样。”
“原来如此,你我已经分道扬镳了。”崔云逸黯然神伤,昔日的好友成为敌人,日后的结局说不定是决生死,造化弄人,各为其主,没了心中残留的怨恨,道:“昭荣,我还会把你当做挚友,哪怕再见面是厮杀。”
王昭荣觉得没有再说的必要了,便干脆的回了句:“别幼稚了,洛阳已经不是从前的洛阳,你我也不是曾经的你我了,还是当不共戴天的死敌吧。”说完他就离开。
汪宁远问道:“他是谁啊?”
“是曾经的挚友,如今的死敌。”崔云逸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轻声喃喃道。
王昭荣回到了楼上雅间,发现杨旷早在等着他。
“怎么样?心结解开了吗?”杨旷关心的问了句。
“哈哈哈,没事了。”王昭荣的笑容假的令人心疼,伪装的拙劣,却还是大笑着道:“以后是死敌了,还什么心结不心结,痛快的打一场呗。”
杨旷担忧的把手放在了对方的肩上,凝重的说到:“我给你一个承诺,日后若是我赢,他的性命,交由你来决定。”
这是给了王昭荣一个人情,日后必有胜负,败的一方必然会有血的惨状,等于是给了王昭荣生杀的权力。
而王昭荣没有推辞,坚定的回答道:“谢过殿下。”
楼外高台外,楼下大厅上,一阵喊声惊动全场人。
“花魁到——”
所有人的视线都循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着他们前来的目的,为了一睹哪一位绝色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