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准备!”随着龚起的将令下达,十五驾投石机全部备好了巨石,只要下一个命令下达,就是攻城之时。
龚起深邃的目光好似能透过城墙看到杨旷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异常的凝重,他不自觉的笑了下,喊道:“放!”
投石机全部开始投掷巨石,第一波巨石已经在邺城城楼的上方落下了,巨石砸在了厚重的城楼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当场就有几十名士兵被正好砸死在城楼上,而且巨石砸落激起的碎石,也波及到了几名士兵,起码是重伤。
无比恐怖的威力好似在象征这场战争的结局,唐军的投石机实在是大的吓人,巨石也比以往大很多,距离更远,威力更甚,唐军将士见到这个场景,每个人的士气在潜意识中大涨,这就是他们的实力,这就是唐军的威力。
这一下子确实给了商军不小的打击,原本以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投石机发动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恐惧开始蔓延,曾经支配他们恐惧的猛虎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好在杨旷这段时间士气保持的不错,在城楼上遭受巨石威慑的挞拔汗毫无畏惧,一身北胡人的血脉被激发了出来,对着城楼上的将士吼道:“怕什么?!老子都还活着!老子跟你们明说!只要老子还没死!你们都不准给我害怕!大将军还在后面等着我们的好消息!你们难道要让大将军对你们失望吗?!”
城楼上的将士心中的热血被唤醒,他们是主动请命来到城楼的,包括他们的将军挞拔汗也是如此,为了报答大将军的殚精竭力,他们一定要打出一个悍不畏死的气势。
“是!”威风凛凛的气势呼喊了出来,挞拔汗满意的点点头,怒视着对面的攻城器械,不屑道:“哼!什么猛虎之师,有本事就过来面对面的拼!老子就不相信你们能有多厉害!”
同样是据守北门,城楼下城门前的许崇光一脸的焦虑,他一直都听得到城楼上的声响,刚才巨石落下的那一刻他也感受的很透彻,如果唐军在攻城器械上这么具有优势的话,那么接下来攻城门的攻城锤要想破开城门,不也是轻而易举吗?
“将军”他身边一个小卒弱弱的喊道。
“什么事?”许崇光不耐烦的问道。
“结果会怎么样啊?”这个跟在他身边的是许崇光比较照顾的一个胆小的士卒,面对这个公然问出来的问题,原本没有那么害怕的士兵也都纷纷看向许崇光。
这一战,注定是惨烈的一战,但是实话他说不出口,因为如果说出来,那么士气肯定会有所下降,身为带兵的将领他再了解不过了,欺骗他们,是无奈之举啊,于是他回答道:“不必担心,一切都在大将军的计算之中。”
这句话,他在跟随赵括的时候从未用过,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在赵括手下很不开心,但是自从杨旷接手北境之后,给他的感觉,那就是一种爽快的感觉,他愿意为杨旷撒谎。
城门前虎贲营的将士听后大为鼓舞,因为自己的将军从未对他们说过谎,所以他们坚信着一次也没有,士气没有下降反而在上升。
但是明白人都知道,士气是很重要,但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士气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上下一心,尽最大的潜能对敌罢了。
许崇光忧虑的眼神更加明显了,周围的人都没有看出来,而他心里面明白,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投石机的攻击还没有停止,唐军一直在不停的使用那座大的吓人的攻城器械,巨石一轮接着一轮落在了城楼和城墙上,还有些落在了城里,砸死了不少在城里随时准备支援的士兵。
就连杨旷帅帐附近,都有巨石的碎片波及,情况可以说一次比一次危险。
杨旷却稳坐在帅帐之中,一个人带着一群传令兵随时准备更改命令,每次巨石落下发出的震动,都能让他的心随之一震,那种紧张的气氛和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这一回,是绝对的困境,是必然的败局,虽不至于丢了城池,但是这一战聂辰席也说了,最保守的估计也要损伤三万,而且都是他们的精锐了。
长此以往,耗就绝对耗不过唐军了,龚起这回,就是一条比以往饥饿的猛虎,不把邺城这块大肥肉给拿下,他就绝不会放弃。
巨石的疯狂轰炸突然停止了,杨旷这才想起来,巨石已经轰炸了将近半个时辰了,不知不觉中,在恐惧的笼罩下,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么不用想下一步就是唐军的正面攻城了。
城外的龚起下令停止了投石,大部分原因是巨石已经所剩无几了,再用也就那样,还是抓紧时间给敌人最后的恐惧吧。
他并不是依赖攻城器械的人,该出手的时候就就一定要出手,于是他果断的下令大军压境,用的,依旧是纵横兵法。
商军本该知道的,如果独孤墨现在还身在前线的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受伤被禁止上前线的独孤墨,在后方养伤,这次真的是火烧眉毛了。
十万唐军精锐出动了两万兵马,还有一万兵马竟然全都是弓弩手,对准城楼就是一阵猛射,却对城楼上的商军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就要提到司马元修筑的工事了,在聂辰席的建议下,狭窄的箭楼虽然射击密度会减小,但是防御的很好,不但对准度有所帮助,还对伤亡率有减少,这点上面商军占了优势。
龚起第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作用,没想到杨旷手下能人真的不少,还有人能修筑出这样的工事,不过这一点小小的挫折,怎么可能挡得住龚起的铁蹄呢?
“弓箭手中最善射击的那个营,你们的目标不是火力压制,而是瞄准城楼上那个狭窄的箭楼,给我用你们所有的精力去给我射进去!”
“是!”传令兵马上就去传达龚起的指令去了,弓箭手立刻根据命令开始改变,有三千人开始对着箭楼集中射击,同样带给商军不小的压力,唐军的射手精锐,哪一个个都是挺准的,刚开始瞄准不就,就对箭楼里的商军弓箭手造成了一部分伤亡。
就在双方弓箭手僵持对决之时,两万的步兵精锐已经来到了城门下面,他们带着无数的云梯和一个攻城锤,城墙上面的挞拔汗马上下令对攻城锤附近展开猛烈射击。
携带攻城锤的轻步兵很难抵挡这种密集的箭雨,而龚起对此的策略,就是跟随的重甲步兵,他们持盾结阵,牢牢的挡在了运作攻城锤的轻步兵,两相配合,毫无压力的开始对邺城的城门进行强攻。
“咚——”沉闷的声响惊的城门里的许崇光一震,开始了吗已经?攻城锤居然都开始对城门进行强攻了,他马上警觉起来,对着虎贲营的兄弟们吼道:“来了!都给我上去用全力挡着!”
“是!”虎贲营力气最大的人顶在前面,后面的人也在拼尽全力,在第一下撞击后,城门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晃动,第二次也随之而来,撞击的余震让顶在最前面的士兵手臂一麻,这种沉重的压迫感,敌人到底是在用多强大的攻城锤啊。
“顶住!”许崇光在后面吼道,能为城楼上的弓箭手多争取一点时间就多争取一点,哪怕城门破了,顶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虎贲营,最硬的一仗,也就随之开始了。
第三下,第四下,直到第五下,商军都开始撑不住了,虎贲营前面的人手臂都开始发疼了,硬撑是撑不住了,许崇光早已算好了撞击的时间,眼看自己的弟兄撑不住了,不得不吼道:“退开!准备迎敌!”
虎贲营的人立刻散开,重新来到了后面组成阵型,带着无比的忐忑和激动准备面对他们即将面临最硬的一仗。
最后一次撞击毫无疑问会打破城门,于是乎,最后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城门被轰然的撞开,扬起的沙尘和烟雾,干扰住了双方的视线,但是阻扰不了双方的决心。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攻城方和守城方一起在各自将领的命令下冲向了还未散去的尘土中,迎接的都是彼此模糊的身影,两拨最精锐的士兵,顿时交锋。
在接触的一刹那,唐军的重甲步兵跟商军的陷阵甲士高下立判,唐军直接是压倒性的冲了进来,也就是之后商军才慢慢挡住了这些唐军士兵。
恐怖的推进能力并不是说单体能力多强,而是阵型的恐怖,纵横兵法的诡异阵型让他们游刃有余的跟商军展开激战。
不仅仅是商军感到压力,连对面的唐军也有压力,他们的压力不是来自于战斗,而是发现了商军的不同,跟以前碾压的战局不同了,现在的商军,战斗力和阵型协调,有了很大的提升,虽说还是比不上他们,却有了被威胁到的感觉。
这就是心理的压力。
“死战!”许崇光怒吼一声,身先士卒的挥刀杀过去,敌将还没有露脸,接触不到,不然就会发生武将单挑的事情,双方将士各部让步,都是打着拼死一战的念头。
城门发生着无比激烈的战斗,同样的时间段,云梯也被城门外的唐军搭上了城墙,他们的云梯制作同样精湛,一旦附着在城墙上,粘合力十分的强,无论挞拔汗怎样命令强行破坏,都不能阻挡那些攀附上来的唐军。
这些云梯攀爬的唐军,都是轻步兵,速度很快,有一些甚至都已经快到顶了。在商军的视角中,仿佛是看到了蚂蚁在爬树那么快一样。
“不要惊慌!泼油!”挞拔汗立刻就命人将准备好滚烫的油泼下去,马上就见到了效果,很多唐军被油泼到马上就惨叫起来,惨状不忍直视,整个人都被炸的模糊膨胀的掉下了云梯。
这个策略很有用,但是很快挞拔汗就发现,油不够了,在最后一桶油倒下去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油了,于是泼油的策略便到此为止了。
“放箭!”挞拔汗誓不罢休,继续命令城楼上的弓箭手支援,可惜这些唐军的闪避能力太高超了,明明是在云梯上,居然还能躲掉数次射击,实在是令人称奇。
挞拔汗此刻在想,不会龚起练兵就直接是在云梯上连的吧,要不然怎么会跟云梯配合的这么默契。
弓箭也挡不住唐军的攀爬,已经有一边的城头上,爬上了第一个攻上来的唐军士兵,挞拔汗离他不远,直接拿起一把刀飞掷了过去,一刀毙了那名唐军,随后吼道:“所有弟兄,跟本将一起挡住这帮唐军!”
士兵们在挞拔汗的鼓舞下,都是兴奋异常,他们等这一战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杨旷这些天为了稳固他们的士气,采取了很多手段,也让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打一场了。
“杀!杀!杀!”唐军开始一个个登上城头,挞拔汗带着自己的人马冲上去迎战,杀入敌军之中挥砍着军刀。
激战当中,东门西门南门却是异常的安静,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龚起会把精力全部放在北门上,对别的城门一点兴趣的不感,这让驻守在别的城门的将军对北门的紧急战事表示担心。
司马元此刻虽在北门中,但是却在后方负责调派兵马随时支援他们,心中焦急万分却是一点褶子都没有,是在是心乱如麻。
一切的战斗都在北门发生了,恐怖的战斗会打很久,唐军的攻势太猛烈,商军承载着莫大的压力也在高涨的士气下进行顽强的抵抗。
城门中,城头上,哪里都是血光乍现,刀剑飞舞的战场上,一个又一个英勇无畏的将士倒在了最前面,后面的士兵又一个接一个的跟上,都是在拼尽最大的努力去战斗到最后一刻。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正面的战争。
稳坐在帅帐中的杨旷再也无法坐住了,他一下子起身准备查看前线战况,马上就被身边的亲卫拦住道:“大将军切勿冲动啊,一切的战况都会有人及时向大将军禀报的。”
“本将管不了那么多了!”杨旷早就想过了,这一战是持久战,是单纯的消耗战,要是在第一战就消耗这么多,那么以后他拿什么来跟龚起消耗,本来就处于劣势,要是连兵力都不够了,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没法回天了。
不行!他一定要去!杨旷实在是不能等了,不知道每一刻会有多少的士兵倒在前线上,他穿戴好了一身轻甲装就前去了,带上的只有一把转轮剑。
任凭亲卫和传令兵如何阻拦,都阻挡不了杨旷前去的决心,他知道身为三军主帅不能亲赴前线,但是他如果不去,那样会在龚起的掌握之中,北境不能没有主帅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但是眼前情况紧急,由不得什么大义了。
士兵们就看着大将军离开,死活拦不住,索性也跟了上去,要是能跟大将军死在一块,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
“发生什么事情了?”被巨石惊动的独孤墨自己下了床,他征战多年也没遇到过这么强大的震动。
“老将军,是投石器。”一个负责照看他的士兵回答道。
“投石器?怎么会?”独孤墨一脸的难以相信,换了谁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威力,见士兵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便只能冷静下来道:“原来如此,战况如何?”
“回老将军,属下不敢离开您,所以对战况一无所知。”士兵很尽职的守在独孤墨身边寸步不离,也是对杨旷命令的一种绝对的执行。
独孤墨看得出来安排护卫的意思,杨旷铁了心是不会让他上前线的,说实话,独孤墨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不过是不好交代罢了。
其实他原本有些期待能够不用自己就能成功守住,但是听到那种声响,实在是太令人担心了,大将军杨旷是个年轻人,要面子的情况下更不会答应他的请求,即便是如此,那么独孤墨为了大局,一样可以放下一切而不顾。
因为曾经在墉城担任城守时期的独孤墨,就直接为了秩序拒绝了借兵的杨旷,从那时起,独孤墨就是一个可以为了自己信念坚持到底的人,无论挡在他面前的是谁,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坚持下去。
“你过来。”独孤墨朝着两名“照顾”他的护卫招了招手,装作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对方两人马上中计放下了兵器蹲下来问候他的身体情况。
抓住机会的一刻,独孤墨两拳齐出,分别打在了两名士兵的腹部,这种突袭跟杨旷当年对他的突袭一样,毫无征兆也毫不犹豫。
“对不起了,我一定要去。”独孤墨吃力的站起,步履蹒跚的走向自己的铠甲,喃喃道:“还是不得不服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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