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帝南下入侵夏国的战争终究是以失败而告终,落荒而逃,好不容易乘船回到了洛阳,却丢掉了几十万大军和唯一的妃子与皇子,遭受的挫败甚至近乎绝望。
而朝中大臣也是无比的恐慌,南夏已经重新集结大军准备北上还击,之前商帝在南夏境内肆意妄为,此刻对方也当然要好好的报复,不知道是否会导致亡国,但始终是个不小的威胁,毕竟商帝此次出征用掉了几乎所有的兵力,剩余的都是老弱病残和无用之人。
丞相崔濡在听闻这个噩耗之后,当场吐血,悔恨当初没有劝住陛下,一直都在昏迷不醒。而商帝自从大败而归后,继失去了最珍爱的两个家人之后,他一蹶不振,辍朝不现身,也不敢面见那些惊慌失措的臣子。
好在太傅王永及时出面稳定了局势,先是镇压了那些墙头草的分子,再集结了朝中所有的资源来筹集新的军队,一方面也派人去稳定洛阳的治安。若是敌人还没打过来他们就乱成一团,那么不用打也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了。
一系列的铁血手段下,王永以一己之力平复了朝堂的环境,代陛下处理政务,一方面也在密切的探察南夏境内遗留的兵力,虽说大败,但据消息来看南夏军仍然没有完全消灭所有的商军,现在也没有。
就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了洛阳,令大臣们再度燃起了期望,也让商帝十分的激动。古劲松将军已将皇长子杨旷安顿好了,眼下也收拢了剩余的残兵,正在与南夏进行最后顽强的抵抗。
商帝在得知杨旷安然无恙后十分的高兴,同时也为没有得到端妃的消息而感到担忧。大臣们想的却是另一个方面,他们知道了关于前线的一丝希望,只能把厚望寄托在这个无名的年轻将领身上了。
太傅王永是何等的气概,直接就对残留在前线的商军全力支援,只要是古劲松需要的,他们就算拼了命变卖家产也要凑够。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商帝和群臣在提心吊胆的情况下熬过了一天又一天,在他们焦虑的等待了将近两个月之后,一则更重大的消息传回了洛阳。
古劲松将部队集结在长沙,并一举击溃了追击的三十万南夏军,追杀敌人百里不停,将南夏重创。
这无疑是奇迹的发生,就是这样的奇迹,才让洛阳的群臣们欢呼雀跃,连一向稳重的太傅王永都忍不住的仰天大笑,发生这样奇迹般的战事,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一个默默无名的年轻将领,居然带着五万残兵败将,打败了六倍于自己的敌军,拯救了危在旦夕的商国。不仅是朝臣,最激动的当属商帝,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直接就出席了许久未现身的,马上就下旨将其封为新任的南境天威大将军,将太傅筹集的军饷军粮还有十万的新兵调给了身在南夏的古劲松。
没行到古劲松又直接回过来一个奏折,上面首先写着长沙不适合守卫,不能一直在别国的领地上作战,建议撤回长江以北修建江夏城与其周边城镇构成防线。还有就是,端妃已经身死,此刻尸首已在战乱中毁灭。
听闻这个消息的商帝犹如五雷轰顶的那般震动,再也忍不住的当着朝臣们的面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也为日后身体的创伤留下隐患。在他乘船逃离的时候,赶来的追兵用弩箭射穿了商帝的胸膛,好在避开了要害。
商帝只觉得心中一阵的绞痛,直接在大殿之上昏迷了过去,胸膛的伤口也开始撕裂复发,惹得太医们围着陛下抢救了无数个日夜,才治好了商帝。
等商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认清了现实,他这几日一直能梦到端妃母子的身影,可惜一个不在人世,一个也被古劲松不知道送往何处。
而这个时候太傅王永已经同意了古劲松的请求让他们退回了江夏城给了足够的资源让他们整备防线。
商帝一醒,群臣们也坐不住了,他们之中马上就有人谏言道:“陛下伤势严重,龙体受损,眼下皇长子失踪,端妃也身亡,恳请陛下新纳妃子,保住大商根基。”
这个谏言是很正确的,却不是那么的近乎人情,但身在帝王家,就不得有这些顾虑。太傅也是赞同的,毕竟商帝的情况不乐观,臣子们需要看到一位合格的继承人,虽然杨旷还没有死,却不知下落,古劲松也不肯透露,这样的情况下,为保险起见,只能要求陛下再开枝散叶一次。
商帝此刻悲痛欲绝,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新纳妃子,可是朝臣们逼得很紧,尤其是在他战败之后大臣的似乎都有了底气一般可以肆意的指责他们的陛下,这让他无比的无奈。
就在这个时候,商帝想到了端妃以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他想起了那名姿色不错的宫女,便在某一天秘密的召见了她。
显然对方还不知道关于端妃的事情。
“端妃身亡了。”商帝淡淡的说道,这几个字要他亲口说出来,也会令他的心隐隐作痛。
那名宫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道:“娘娘她.........她..........”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出来,就当着商帝的御前,哭的撕心裂肺。
端妃平日里待这个宫女犹如亲姐妹,从来不会把她当做下人,对其他宫女和太监也不会这样,商帝就是因为这点才迷恋上了端妃,唯独宠幸其一人,此刻看到同样有人为此感到伤感,摇摇头道:“别哭了,已经发生就没有机会改变了,现在我们只能继续了。”
“我们?”宫女陡然停下了哭泣抬头道:“陛下是指奴婢。”
商帝有些愧疚的点点头道:“端妃去世了,旷儿也不知所踪,现在朝臣们希望朕能够新纳一个妃子,纷纷借此机会想要将士族的小姐介绍进宫,真当朕会让他们得逞?!”
宫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能猜到一点东西,胆怯的问道:“那么陛下是怎么想的?”
“朕的话,想让你做皇后。”商帝直言就开了这个口,也不管对方惊恐的眼神,“朝臣们想要利用这份关系来强塞进一个外戚,足以撼动大商的权力。太傅已经跟朕商议过了,朕会迎娶你作为新任的皇后,到时候没有人敢反对太傅的认可,你也不会成为强势的外戚,明白了吗?”
说白了,这就是一场不得已而进行的婚姻,之所以选择宫女根本没有出于一丝好感,单单的只是因为对方毫无根基,不会成长到外戚的程度。
宫女听后又是惊恐又是伤感道:“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没有怨言,只要是能为陛下服务,能让端妃娘娘的在天之灵安慰,奴婢都可以。”
“苦了你了,”商帝知道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他也别无选择,即便对方是个卑微的宫女,“朕对不起你,朕一辈子都不会爱你的,你生下来的儿子,也一辈子不能跟旷儿争皇位,除非旷儿也死了。”
宫女直接就跪了下来叩首道:“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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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商国迎来了一位新的皇后,这位皇后毫无北境,就是个平民姑娘,更为戏剧性的事居然连远亲都没有,很难让别人遐想翩翩。
可朝臣们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没有付诸行动的胆量,太傅王永已经成为了实际的掌权者,谁敢反对答应了这件婚事的太傅大人,不是找死吗?
所以迎娶新皇后的事情和顺理成章的进行着,而商帝和那位宫女也构成了洛阳全新的格局。商帝因为此战的失利威望受到了严重的细化,朝臣们也有更多的借口可以反抗,所以商帝果断的将权力移交到了太傅王永的手中以及丞相崔濡的崔氏,毕竟气的崔濡一病不起的就是他。
皇后在没有外戚的情况下,安稳的嫁给了对方,商帝也丧失了大部分的权力,安分的跟着皇后在宫中休息。
眼看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南夏那边又发生了新的动荡,由于古劲松之前在长沙之战中的创造的奇迹,一举成为了天下第一名将,而这份荣耀下的坏处也随之而来,名将们以及无数战场上的豪杰都为了挑战这位天下第一名将而投身到了南下的军中,这也可以说是古劲松成就了越来越强的南夏。
这样的紧急情况立刻被太傅王永察觉,所以他更加的给了古劲松完全自主的权力,也就是军区独立的至高权力,他在那边有着绝对的权力,方便他统领大军,剩下的也会由朝廷支撑。
有了这些新人和名义上的帮助,古劲松终于得以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下,充分的逐渐展现他恐怖的一面。
长沙之战结束第二年,南夏大军卷土重来,古劲松率领十万商军迎敌,通过兵法正面击败了敌军;第四年,南夏大军又来,被古劲松用大火烧死了四万人;同年秋季,古劲松派出骑兵绕到了南夏的背后烧毁了南夏的粮草,南夏不攻自破;第六年,南夏继续猛攻,最后全在江夏城前全军覆没,古劲松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尽屠之。
南夏终于不得不缓一缓这些年征战的失利和损失,打了这么久依然没能从对方手中占到一点便宜,反而栽了一个大跟头,死在古劲松手上的夏军不说六十万也有至少四十万,对于南夏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杀神。
而在夏帝的眼中,这就是阻拦他北伐的唯一屏障,仅凭一人之力,统领十万左右的部队迎战,无异于找死,却总能出其不意或者是在正面上不落下风,自此古劲松成为了人人口中不可战胜的怪物,神话了许多的色彩,也成为了更多人争相挑战的对象。
安稳的度过了七年的时间,古劲松也终于对商帝坦诚了杨旷的踪迹,此时杨毅已经出世,商帝听闻旷儿的位置也等待着自己最愧对的儿子学艺归来。
此时成为皇后的那名原来侍奉在端妃身边的宫女,也不敢有一点点的觊觎,这是陛下的决定,不容更改,而且当初皇后也欠端妃救命之恩,以前更是形同姐妹,怎么能跟恩人的孩子争抢,所以也很明理的处处阻止自己的毅儿被那些大臣们立为太子。
商帝已经知道他的长子杨旷在古劲松师妹的空竹宅学艺,既然同为岁寒三友,想必实力也不会低,旷儿跟着她学艺,肯定也是有好处的,于是便默默的想要等待自己的孩子回来。
时间过去的很快,古劲松不知道又击败了多少次南夏的大军,朝政也不知道被老太傅以及其麾下的崔氏集团翻新,不变的只有商帝,他终于等到了长子回来的那一天了。
这一日杨旷出师归来,招摇的从洛阳城来到宫中,相貌眼神早已跟当年单纯的小孩不一样了,商帝看得出这些年长子在外受的苦和对他的愧疚,于是变当天册封他为亲王,封号武成,直接就向所有人宣布了他对长子的宠爱。
而太傅也变成了年迈的老太傅,当年和他并肩整治朝政的丞相崔濡已经过世,而崔濡之子崔文变成了当今的右丞相。
老太傅第一眼看到杨旷,就察觉到了此子身上浓重的戾气,这该是经历了什么和学习了什么才散发出这样的感觉,他为官几十载,都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
而学艺归来的杨旷年仅十八岁,棱角锋芒都是十分的刺眼,第一次回来,就获封了亲王的头衔,商帝都亲自提前为其修好了王府,这种行为,不就是说明商帝对其的宠爱,也代表了储位在帝王心中的人选。
他们都知道了杨旷对于商帝来说代表着什么,老太傅也更清楚,所以他马上就决定了,不能让这个小子登上皇位,这是出于他的直觉,总觉得是一个极度刻薄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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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旷回来三年了,商帝是一直都放任他,不管杨旷作出怎样过激的举动,都视而不见,给与尽可能的权力,他并不是不知道长子在外的行径,但是对其母子的愧疚一直让商帝包容,他欠下的债理应由他来还。
三年了,杨旷在京城比纨绔还要霸道,把整个洛阳的权贵弄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甚至在一次口角中,杨旷就直接动手把一个一品大员的独子打成了残废,原因是对方出言不逊,侮辱与他。
这些商帝都当做是补偿不管,就算有大臣来弹劾他也当做废话不理不睬,跟自己儿子比起来,这些大臣显得十分的讨厌,打得好,打得就是你们,要不是商帝当年的错犯的太大,理亏,早就修理这帮顺杆子往上爬的士族大臣们了。
不得不说杨旷对于势力的整治手段十分高明,在谢量海的观察下商帝清楚的知道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由衷的为杨旷的成长感到高兴,但同时也担心杨旷太过操劳,于是他开始忧虑,难受,抑郁成疾。
即便杨毅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嫡系次子,可再怎么样,商帝都谈不上爱他,真的不是商帝没有感情,只是他一直都没有爱过那个因为害怕外戚才将一介宫女当做皇后的人。
皇后一直规矩,从不敢结党,也不敢谋私,连自己的儿子杨毅都有些不在乎,反而更加关照杨旷。这一点仍然不能触动商帝的内心,他觉得不够,还不够,自己补偿的远远不够。
杨旷需要的是皇位,需要的是权力,所以商帝改变了想法,他不能只是单单的等着把皇位交给对方,他自己也要亲自动手去为自己的儿子铺路,能铺多少铺多少。
这个时候,北方的战争也逐渐开始了,北唐北胡联军南下,朝中竟无能人,北境大司马赵括连连失利,难成大器,正当商帝两面为难时,尚书令陈坤提到了武成王杨旷。
而之后他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不是他不在乎这个儿子的性命,只是希望看到他在登基前树立自己的威信。
后来的事情,谁也没想到龚起居然败给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杨旷,商帝也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赢了就是好事。
再后来,龚起卷土重来,商帝看出北唐这次的凶猛,本想以和亲结束,谁知自己的儿子一手策划了破坏联姻的事情,弄得商帝与杨旷的矛盾扩大了。
回忆也到此为止了,商帝又是一个人坐在孤独的龙椅上,回想着过去的种种,愣愣的看着那飘扬的一抹嫣红,担心这远在北境的爱子,大丈夫的泪水也忍不住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