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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怎么去了这么久啊?”司马元在远处等的很担心,对面的唐军虽然所剩无几了,可是杨旷孤身前入也是比较危险的。收藏本站
聂辰席拄着拐杖靠前看了看,道:“别担心了,大将军肯定会安然无恙的,或许还会为我们带来更好的消息。”
“好消息?怎么个意思?”司马元问道。
“依我看,士兵们如此悲伤沉重的表情,一部分是因为他们跟自己人厮杀,更多的是出于对一个人的悲伤。”聂辰席观察的很仔细,“说不定龚起已经死了。”
司马元的瞳孔放大,这个猜测对他来说仍然是个震惊的消息,龚起在他脑海中刻画的是那么的强大,一下子被人说死了,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相信,道:“若是他真的死了,大将军何不下令将这些残军全部杀光,取下龚起的脑袋,顺利的凯旋而归呢?”
“这就是你的想法了,大将军要想的,更加的深远。你忘了龚起还是咱们大将军的大师兄吗?”
司马元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将军还会手下留情,你别忘了我们有多少弟兄死在了龚起的手上。”
“我也只是说说,你不要太激动了。”聂辰席就不喜欢这么激烈的讨论,“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大将军如何判断是大将军的事情,我等不可妄自定夺,唯有遵守。”
“这还用你说。”司马元撇撇嘴,感觉好像被说教了一番,不过这个时候,对面的唐军有了动静了,这个变化让七万商军都警觉了起来。
龚起的残军只有一千多,却还是能让商军这般的重视,之间他们纷纷的站起,让开了一条路,杨旷和张奕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来,杨旷走在前面。
残军们看向杨旷的眼神没有多少敌意,他们知道该仇视的是朝廷军,而杨旷虽说是他们的敌人,却不是多么的怨恨,顶多就是有些生分。
见到大将军回来,商军们也开始变得嘈杂起来,残军奇怪的举动令他们又惊又忧,他们并没有看见龚起的身影,所有人都还以为大将军会带回龚起的头颅。
等到杨旷完全的走出了残军的队伍中,直接转身对着一千多的残军高呼道:“战争已经结束了,龚起已死,本将作为大商北境破虏大将军,武成王,给你们机会在本将帐下效力!”
龚起死了!七万商军无不为此动容,他们日夜惧怕的北唐猛虎,终于死了。这头猛虎几年来侵犯大商北境,三郡都被收走,死在其手上的商军不计其数,对于龚起,他们大多都是仇恨无比的。
眼下最厉害的敌人都已经死亡了,龚起已死,战争自然而然也就结束了,在杨旷这句话后,整个商军都爆发出了惊天的喝彩声,他们狂喜着高呼万岁,以表达最后胜利的不容易和对大将军的敬仰和爱戴!
漫天的喝彩声衬托出了悲痛的龚起残军,他们已经成为了叛军,无家可归了,敌人在欢呼龚起的死亡,而他们除了悲伤就只有悲伤,当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更没有想要投诚的意思。
张奕之跟在杨旷的身后,也知道残军们都已经丧失了他们的希望,作为被交托了后事的他来说,有必要要开口了:“大家也听到了大将军最后的遗愿,他希望我们好好的活着,不管是为他报仇还是解甲归田,你们都有选择的机会,都有理由活下去!所以我决定投身杨旷帐下效力!”
残军们都听到了作为军师张奕之的发言,他们所有人都冒出了无尽的怒火,那就是他们爱戴的大将军死在了朝廷的手上,唐国做出了卑鄙的背叛,让他们身败名裂平白牺牲,所以他们也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接受这份要求,投身在杨旷的帐下。
杨旷感谢的看了眼张奕之,本来他还以为会有一场最后的战役,可是龚起出乎意料的选择了自尽,避免了最后的牺牲,这份大义,就连他也不得不敬佩。
自尽,很多懦弱的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选择了这条路,可是龚起不同,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也为了自己的残留的部队,还有张奕之的部队,最后一刻,他是为了大义而自尽的。
这不是懦弱,是英雄之举。杨旷知道英雄的代价是什么,他不会做英雄,不代表他不尊敬英雄。世上缺少的就是英雄,哪怕英雄会有很多固执和愚蠢,但是英雄给人带来的改变是任何谋略都做不到的,人心的最终奥义,那就是用自己的行为感染身边的人。
难怪竹居士评价龚起有帝王之气,当之无愧啊。若是龚起有意坐上那个位置,有张奕之辅佐他,还有他们的优势,杨旷或许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天数吗?上天对此早有安排吗?杨旷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了,洛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奕之说的没错,兵贵神速,他还是要迅速的回师才行。
于是他当即下令收编这些残军,并重新整理军队,准备定下回师的路线和计划。
大军开始熙熙攘攘的运作,七万人脸上写满了自豪和荣耀,他们获得了原本根本渺茫的胜利,战胜了名满天下的北唐猛虎,当然会如此的激动。
不仅仅是士兵,司马元等将领也都是兴奋异常,若是说杨旷要击败龚起是必然的选择,他们就是比杨旷更希望击败龚起的那一部分人。
杨旷带着张奕之远远的看着军队整顿,有些担心的问道:“你当真想好了要做我的棋子?这不是开玩笑的,念在你我还是同门,趁早逃离这个天下棋局为好。”
张奕之默默摇了摇头,道:“三师兄的好意我明白,可我已经想好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终有一日我会让商国的大军攻占广阳唐都,用唐都的鲜血来祭奠大师兄。”
如此执念,令杨旷动容,叹了口气道:“大师兄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我承认是我和北唐朝廷合谋害死了他,我知道你恨得不是我,可是广阳中也有无辜的人。”
“身在乱世,谁能无辜。”张奕之冷漠的说道。
“听说你想要成为武将,是这样吗?”
“是的,我会尽我所能的证明自己的实力,等到足够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希望三师兄能给我出征北唐的机会。”张奕之毫不隐晦的说出了自己的目标,他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继承龚起的遗志,征战沙场。
杨旷明白这份痛苦的来源,他也亲眼目睹过重视之人被夺走的样子,深知其中的煎熬,虽然知道跟自己没关系,可还是会追究到自己的头上来,这就像是一份诅咒,永生永生的附着在心中,挥之不去,犹如心魔。
“好吧,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的幕僚了。”杨旷给出了他的决定,“等到有朝一日,你真的能够拥有统兵的实力,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多谢三师兄!不,主公!”张奕之跪在地上恭顺的说着。
杨旷伸了伸手,可还是停在了半空,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同门师弟如此见外,可是他们已然成为了君臣,张奕之是对的,他也不能这么的矫情,便也将手缩了回来。
这个时候,那边突然有了动静,杨旷先让张奕之起来,再看向那边,只见司马元带兵追着一个人朝着自己这边跑来,杨旷定睛看了看,才笑着伸手阻止道:“没事,他是本将的人。”
“啊?”司马元追到半路有些懵了。
“退下吧。”杨旷的命令之下,司马元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赶紧带着士兵离开了,放着那个人朝着杨旷奔来,一路上还脱去了伪装的头盔,此人正是在广阳得手归来的亥猪,居然这么巧的汇合了。
“你这家伙,真是立了大功一件啊!”杨旷笑着称赞道,亥猪主动提议潜入广阳,指挥发起并给与了龚家决定性的一击,直接促成了商唐联手围剿龚起的合作,若要为今日的胜利总结的话,亥猪绝对是居功至伟的,可惜是地下势力,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主子,属下幸不辱命啊。”亥猪一见到杨旷,早没了之前在广阳的那份阴郁,整个人嘻嘻哈哈的小跑过来,“我把龚起的老家给一锅端了,全部都整倒了。”
一旁的张奕之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让亥猪觉得他自己说错了话,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杨旷便就此开解道:“这位是原先龚起帐下的军师,也是我的四师弟。奕之,他是我野火的手下,亥猪。”
“哦,见过阁下了。”亥猪恭敬的说道。
张奕之只是点头示意,刚才亥猪所说,的确触动了他心底的伤痛,龚家被牵连成这样,不知大师兄该有多么死不瞑目。
亥猪倒是心眼亮堂的很,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后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于是避开了这个话题道:“主子,您是准备要回洛阳了吗?”
“没错,对了,这段时间你与辰龙通过信吗?”
“主子说对了,属下确实收到了龙哥的最后一封信,信件已经焚烧了,内容是说洛阳会有大乱,暗香阁和士族联盟是敌人。”亥猪将他所知道的说了出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情况发生不少次了,他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就像是自己永远处于被动的样子。
“主公,恐怕是政变。”张奕之改去了之前的称呼,主要还是他认为有情谊会让他变得优柔寡断,他想要变成一个杀伐决断的人,“士族从来都是权力的一部分,地位不可撼动,同样你们洛阳的暗香阁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屹立多年,辰龙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我与辰龙之前合作过,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杨旷当然相信辰龙的判断,头疼就头疼暗香阁真的是敌人了,他眉头紧锁,立刻就想带着骑兵杀回去再说,可是理智也让他平静下来,此事发生的蹊跷,暗香阁情报广大,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他获胜的消息,既然能知道,怎么会过早的暴露,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已经有了胜算和把握。
能够阻挡军队的,只有军队,也就是说...
“洛阳还有一人手握重兵。”张奕之比杨旷算的更快,先一步的说出了这个结论。
“若要说重兵的话,洛阳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杨旷突然大惊失色,恍惚的道出了那人的名字:“九江王杨浒,怎么会是杨浒...”
张奕之面无表情接着说道:“一切皆有可能,说句不中听的话,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前,属下也不认为会发生后方失火的事情,在严重也不会直接跟后方交战,但是结果总是出人意料。”
杨旷听得出话中的意味,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最有可能发生,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间,敌人都喜欢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动手,可是他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老王爷那种豪爽的个性,怎会做出这种事事情,再者也是推测。
“主子,属下觉得张奕之说的不错,知人知面不之心啊,特别是按个暗香阁的阁主,太可疑了。”亥猪也帮腔道。
“我当然知道,问题就是敌人有了军队,那么也会对我手上的七万大军有所防范,极有可能是全盘的把握。”
“那么我们就出奇兵。”张奕之突然冒出这句话。
杨旷惊诧问道:“奇兵?”
“没错,主公用过奇兵,应该知道奇兵才是出奇制胜的关键一步,就算敌人有了全盘的掌握,他也防不住一路奇兵杀回去。”
“你说的我明白,问题是,回洛阳的路上隔着五六座城池,虽说都是小城,可我们也没有攻城器械,就算一路打过去,也不一定能跟抗衡洛阳的军队。”
“不需要强攻,另辟新径就足够了。”张奕之道:“主公放心不下路途上的城池,担心他们已经被敌人收买,这个可能性很大,在动手之前被敌人发现哪怕是一点可能都是危险的,所以奇兵才是唯一的转机。”
杨旷有些陌生的打量着张奕之,这还是之前那个只会谋略的家伙吗?现在对于军事都有很多的见解了,看来日后想成为大将军并不是狂言了。
龚起将张奕之培养的很好,杨旷苦笑一声道:“那么奇兵怎么个奇法?此处通洛阳只有一条路,难不成我们还要绕路走?”
“主公,属下有一张地图。”张奕之说着拿出了那份随身携带的地图,道:“说来也算是天意,之前在断你粮道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这条由难民自己倒腾出的捷径,经过属下之前的侦查,应该是最快通往洛阳的。”
杨旷瞪大了眼睛,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亥猪也是愣住了。
“之前属下与大师兄原本是打算在击败你之后一举南下灭国的,不过现在,就成为主公的一个机会吧。”张奕之惋惜的说了句,将地图交给了杨旷。
“来人,”杨旷收起了笑意,肃穆的唤来了士兵,道:“按照这个地图去给本将侦查,找到后立刻准备动身。”
“遵命!”
“主公就不先探探路?那条路狭窄,且淤泥杂草遍布,不好走啊。”
“不好走我们也要走。”杨旷丝毫不肯放弃这个天赐的机会,“就是再难走,也得走过去,这条捷径敌人也不知道,一旦成功,就能出奇兵了。”
张奕之低下头顺从杨旷的安排。
亥猪不懂军事,却也知道机会难得,提议道:“主子,要不要派属下回去谈谈风声。”
“不行!”杨旷直接拒绝道:“暗香阁的情报网何等庞大,我不顾一切要从这条捷径走,就是为了避开暗香阁的耳目,如果你被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而且你不能出差错,你的命还要留到日后给我卖命呢。”
“主子,属下...”亥猪语无伦次起来。
“不要再废话了,迅速动身,一刻都不能停!”杨旷心中已有定夺,要想逆转敌人的奇袭,便要用奇兵。
张奕之已经把杨旷当做主公了,所以主公做了决定,他唯有遵守,临走时他不舍的回头望了眼安葬大师兄的地方,眼眶仍然是红的,忍痛闭上眼跟上了杨旷的步伐,总有一天,他会让大师兄名正言顺的安葬在唐地,而届时,商国就会吞并唐国。
刘绝尘遥望着七万商军离开,心中不是个滋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一向善良的张奕之变得这般偏激,杨旷也变得阴晦不定,自己也是身在局中不得已,唯一不变的大师兄,却已经含恨自尽。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间啊,父亲,这就是你要下的棋吗?刘绝尘了解他的父亲刘远梅,那个人的雄心壮志,那份以天下为棋盘的野心,他也不能忘记。
天下是早有定数,而是人定胜天,这份答案,只有自己去摸索,才能参透,刘绝尘最后的看了眼那个石碑,默默道:“安息吧大师兄,天下接下来由我们来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