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朝会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各个老派府邸中传来了不绝于耳的尖叫声,几乎他们所有人的府邸都发生了“血案”,府中豢养的宠物亦或者看家护院的狗都莫名其妙的死在血泊中,死相也无比的残忍。
更有官员在喝早茶的时候竟然才发现喝的是尿,还有茅房的屎都溢出来了,弄得到处都是,反正这些人的府邸全部遭了秧,无一幸免,简直是一个不放过。
做到这些的当然就是魔星跟裴一凡的搭档组合了,他们两人趁着夜色不间断的忙着在各个府邸搞破坏,除了不杀人,几乎把所有缺德残忍的事情都给做了个遍。
原先不怎么请愿还有些后怕的裴一凡在做了几次后,反而萌生了兴趣,正值反叛时期的他后来更是主动热情,鬼点子是一出接着一出,干的比魔星还要积极。
魔星同样也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什么杀狗杀鸟等事情都是他做的,要做的残忍那还不容易,他当年可是魔杀四鬼之一,在江湖中可是恶鬼的存在,别说是杀些小动物,就是杀人也能做的很血腥很残忍。
这两人一晚上不亦乐乎的干着缺德事,晚上的精力几乎都用光了,大早上回到据点就呼呼大睡,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现在在一张床上挨着睡觉,场面有些搞笑。
大早上同样来到据点的崔云逸见到这两人这幅样子,也是笑了笑没叫醒他们,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会吧,毕竟都忙了一个晚上,不过他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正确,让两人水火不容的人在一起共事,反而还能让他们磨合磨合。
“崔公子,这么早啊。”这个据点虽说已经是分部了,可寅虎还是时常来巡视,正好撞见了大早上前来的崔云逸。
“是寅虎啊,我本来是想问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看他们睡的这么香,有些不忍心叫醒他们。”
寅虎随即大笑道:“不用问他们了,今天早上各个老派府邸的动静大的不得了,这事肯定是给办好了,你看他们睡成这幅模样,也知道晚上下了多少工夫啊。”
崔云逸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干的都是这等下三滥的勾当,要换做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要摒弃的,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策划这种事情,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有那帮家伙好受的,就是看不惯这些人结党营私。”崔云逸也是用了非常手段,“他们不快活就是我们快活了,要是再不老实,也只有出几个人命才学的乖了。”
寅虎看到崔云逸这么说,先是一怔,随后也唏嘘道:“公子变化真是大啊,现在都可以如此娴熟果断的判断了。我还依稀能想起当初劫持公子时的场景呢。”
这件事本来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一开始崔氏跟杨旷的野火是死敌,当时的杨旷为了稳定局势不得已诱骗了崔云逸前来并让寅虎劫持了对方,怎么说也是个梁子了。
但是如今寅虎能如此平静的提出来,崔云逸又能一笑了之,就知道双方的恩怨早在之前就结束了。
崔云逸也想起当时自己别劫持的窘境,无奈的笑道:“没办法啊,谁让你寅虎武艺高强,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武艺,只能靠着闫叔叔来救我。”
“当初我也差点栽了,要不是暗香阁...”寅虎说到这停了下,有些感伤。
崔云逸知道是为什么,便开口道:“都过去了,暗香阁自寻死路,不能怪任何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复杂的,人心难测,没想到现在崔氏跟野火是同盟,而暗香阁又成了叛党。”
“是啊,造化弄人啊。”寅虎感慨道:“你说既然他们最后都叛乱了,为何一开始还要帮我们,不是我固执,只是觉得当初受了恩惠,现在成了敌人,说不过去啊。”
崔云逸沉思了一会,肃穆道:“或许当初的暗香阁,也害怕当时的崔氏。别见怪啊,当初的崔氏势力的确庞大,无论是野火还是暗香阁都无法独自抗衡,就算是联盟胜算也很低,恐怕杨浒当时也存着扶植你们对抗崔氏的念头吧。”
“可能事实就是这样吧,听说小阎王直到最后都没有参与进来,可还是被关在里面,作为主子的属下这么说很不敬,但是我仍然抱着惺惺相惜的想法。”寅虎黯然道。
崔云逸却一点感触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与小阎王不是太了解吧,他只知道最后给崔氏致命一击的就是暗香阁,而带人前来的也是小阎王,崔氏与暗香阁,恐怕是不能共存。
寅虎说了半天也觉得自己啰嗦了,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令尊最近在府中如何了?听说他学着当年的老太傅退居幕后,可有在策划一些很大的计划?”
崔云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并解释道:“家父不会暗地里谋划的,崔氏的所有事情都是根据陛下安排来做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在试探你。”寅虎急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真不没有那个意思的。”
看寅虎匆忙的解释,崔云逸也看得出并不是试探,当下感觉自己敏感额许多,便也笑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问起来也正常,实不相瞒,家父最近确实在策划一些事情,都是关于朝堂洗底的善后措施。”
“都已经考虑到这么远了?”寅虎有些吃惊,毕竟洗底还没开始,老派的官员挣扎的也很厉害,成不成都是一回事,而崔文都开始思考善后了,“是不是太远了些,你们青壮派的势力怎么说都要稳固个几年吧。”
崔云逸摇摇头沉重的说道:“等不了那么久了,你也知道南夏的军队都到了边境了,如果这个时候还要顾全大局逐步渐进的话,那么时不我待,很快大商就要灭亡了。”
寅虎听的直发愣,从未想过情况都恶化到这种程度了,当然崔云逸也是往最坏的方面思考,若是平时都自我感觉良好没有危机意识,那么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情,往往一个小细节都有可能导致整个体系的崩溃崩塌。
发展到今日这个地步,怎么去稳固已经不是当下之急了,所谓当下之急,就只有速度,唯有时间才能弥补大商现在的内忧,如果仍需时间慢慢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老派的官员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了,精明的程度一点不比他们差,而且经验更为丰富,别看他们能力不足,但圆滑世故不要太优秀,也正是因为他们把心思都放在了权力的**上,杨旷才不得不去考虑朝堂洗底这个策略。
崔云逸他们这些青壮派不仅要自保,肩上的担子也很重,为国为民,他们都要跟那些根深蒂固的老派抗争到底,一刻也不容松懈,不成功便成仁,就是这个态度。
寅虎眨巴着眼睛哭闹道:“可惜我们野火帮不上多大的忙,别看现在人手充足,可是外面还有叛徒,洛阳还需要维持安定,很多事情都是心有余力不足,你们在朝堂上可就辛苦了。”
“没什么辛不辛苦的,反正总是要走到这一步的,我也就是为国效力,从不后悔。”
“公子多多保重,你现在也是主子的一把利剑,你这把剑,跟我们这些暗剑可不同。”寅虎说完后便也离开,崔云逸细细品味了这句话,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
......
“哦?真的?”杨旷刚醒,就从谢量海那边知道了外面的额情况,至于为什么谢量海会知道,是因为杨旷让野火的情报跟宫内的联结了,互相交流,互相监督。
没想到崔云逸的行动如此之快,以一晚上的时间就让老派官员的府邸全部遭了秧,这可真是一场及时的恐吓,甚至自己都不需要提醒和下令,都能办的这么妥当,看来选择崔云逸来负责是正确的判断。
“千真万确,外面都炸开锅了。”谢量海也是微笑着说着,似乎也对这件事情感到什么的有趣,那可是全城大半的官员府邸啊,一次性就让所有的老派全部遭殃。
杨旷又大笑了几声,实在是大快人心啊,好久没有这么快活了,虽说都是些小伎俩,但是真用上去也是十分的有趣,不知道现在老派的官员脸上是什么表情,估计想杀人的都有了吧,或者还有人会去追查,不过查到了也屁用没有,再怎么查,还不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兜底。
老派的弱点就在于他们没有势力,更别提能够跟野火相提并论的了,不过就是个空有虚名的集团而已,只要失去了他们的官职,那什么都不是。
杨旷更急的鄙夷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了,简直就是国家的毒瘤,要按照以前他是亲王的身份,早就挨个的收拾,只可惜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干什么都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看来权力也是把双刃剑啊。
“别说啊,还真够有意思的。”杨旷随意的甩甩衣袖,有些别样的惬意,道:“量海,这朝堂大洗底,你怎么看?”
这般国家大事,杨旷居然在询问一个宦官,虽说是一个不俗的宦官,而且还是先帝的得力助手,但这样避讳的话题直接问出来,谢量海必然有些回避道:“陛下,奴才不宜干涉政事,还是不要为难奴才了。”
“让你答就答,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杨旷是铁了心想听听谢量海的想法,他没有那么早就试探人的习惯,也没有安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的问问,无聊罢了。
更深的含义估计也就是杨旷自己想听听别人眼里的朝堂大洗底是个什么意思,了解他人所想,才能懂得如何利用。
谢量海面露难色,不得不回答道:“奴才看来,陛下想要进行的朝堂洗底是最适合也是最有效的治国方略,如果这些老派官员依旧粘附在朝堂,实在不利于大商的恢复。”
“这些都是明眼人都知道的,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说些你自己觉得的,来点新鲜的话。”杨旷随意的说到。
“这个嘛,陛下恕罪,奴才斗胆认为这样的洗底,其实也有不可取之处。”谢量海憋了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见杨旷也没有什么反应,才敢继续往下说:“洗底会极大的影响老派和士族,激起他们的反抗意识,其实对于内忧来说有着很大的坏处,老派的怨气会跟之前士族的怨气坑成一起。”
杨旷总算听到反对的声音了,自己人这边无不对朝堂洗底大为赞成,但是越是这样,杨旷也是不安心,如今终于有人跟自己说了不一样的看法,自然令他很满意,于是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是这么个说法。”
“奴才献丑了,陛下不必认真,就当是闲聊吧。”
“唉,什么闲聊,你又不是别人。”杨旷不喜欢这么见外的话,敬畏之心是需要的,但是太过疏远也会令他不快,这是统治者的通病,杨旷这类人也不能免俗。
谢量海惶恐的低下头,不知道是真的惶恐还是故意演出来的,当然杨旷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道:“朝堂洗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么多的老派把持朝堂,实在难以令朕安心。朕何尝不知道稳打稳扎的道理,只可惜时间不够了。”
“陛下不必着急,天佑大商,更何况有陛下这等明君。”
“你这话颇有些奉承的意味啊。”
“奴才不敢,奴才都是发自真心的,陛下比起先帝,更有帝王的风范,而且治国手段和谋略,更是无人能及。”谢量海给出了如此之高的评价,很是意外。
杨旷愣了愣又继续笑着,无奈道:“你真是敢拿先帝跟朕比较啊,不过父皇在世之时,其实也是有作为的,就比如他的胸襟和磊落,都是朕无法企及的,各有所长吧。”
“恕奴才多嘴,国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国君,而是需要一个能够为国家带来繁荣的皇帝。”谢量海比平时说了更多的话,更是扯上了商明帝杨盛。
杨旷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一向少言寡语的人还能这么露骨的坦陈,也让他倍感意外,道:“你这话可是大不敬啊。”
“陛下说了,只是闲聊,无需问罪。”
“你这家伙,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杨旷不怒反笑,“好吧,朕就格外开恩,赦你无罪。看来你这家伙腹中藏着很多的见识,可是先帝在时并未看你显露出来,为什么?”
谢量海把头低的更低了,回答道:“因为先帝与奴才的想法是截然相反的,显露出来并无用处,还会害了奴才。”
“不得不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杨旷哪能不知道自己那位光明磊落的父皇,是绝对不会牵扯进阴谋诡计的,也难怪谢量海低调了这么多年,“但是现在为何又在朕面前显露了,你别要告诉朕你是觉得朕是一代明君。”
“陛下的确是一代明君,但真正让奴才显露的,则是陛下的主动和气度。”谢量海说着,“陛下有着他人无法披靡的气质,就光是这种气质,世间罕有,奴才岂能隐藏。”
谢量海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圆滑了,杨旷是一点毛病挑不出,想打趣也找不到纰漏,便悻悻作罢道:“算你这家伙会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奴才想要看到陛下能完成先帝的夙愿,那就是奴才想要的。”谢量海沉重的说出了这句话,让杨旷默默的陷入了深思当中。
一个宦官能够有此觉悟,实在难能可贵,历朝历代不知出了多少惨无人道的宦官干政,基本上宦官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谢量海真的不像一个太监,要不是他自小进宫,杨旷打死都不相信如此英俊的男子会是一介宦官,还有如此的见识和心性,哪一样都是无比优秀和危险的。
但是杨旷没有猜忌他,这家伙好像也有一种气质,让人相信的气质,难怪父皇生前如此信任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换掉这个内务总管,看来也是有原因的。
听完谢量海的肺腑之言后,杨旷想了很久,气氛也一直保持着沉默,让人不胜压抑。国家国家,说的都是如此庞大的话题,在这深宫中,原本就是该尔虞我诈的,但是杨旷自始至终没有见识到宫中的本应有的局面,而是都是一片的和谐。
这其中有太后贤惠的功劳,也有谢量海深藏功与名的功劳,而这些原因真要算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多亏了他的父皇,多亏了父皇这一辈子的光明磊落,才有了宫中一片祥和的景象,父皇生前用他的行为和风骨,感染着一代人和身边的人,就连现在腐朽的朝堂,其实也都是大商的死忠。
其实不以成败论英雄,才是真正的评价,父皇生前虽然失败了,但他的确一辈子都是个不折不扣的仁君,杨旷很缅怀他,但同时也更要加紧自己的努力。
“量海,你的夙愿,朕来实现。”杨旷莫名的开口道:“还有其他人的,整个大商的夙愿,都由朕来实现!”
谢量海第一次抬起了头,无比欣慰道:“奴才叩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