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铁锁登门造访了州牧府,身为一个地下势力的首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入州牧府,其实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不敢说出来。
大部分的权力在手的铁锁,自然不惧。
杨旷带着阿昆和于小黑两人来到了府内,听说铁锁主动登门,都对这件事本身感到诧异,随即也萌生了许多的警觉。
“王爷亲自接见,让铁锁不甚惶恐啊。”说着漂亮话,人却还是在椅子上坐着,一点起来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这种失礼的举动,杨毅强压着怒火忍了下来,他成熟了很多,自然犯不着去为此动气,况且此时他身上还背负着皇兄给他的职责。
“有何贵干?”
“王爷真是记性差,守备总管燕南飞遇刺身死一事满城风云,作为事发当晚出现在酒楼的王爷您,多少会知道把?”铁锁的话总是那么的不善。
“放肆,你就这么跟王爷说话吗?”于小黑瞬间就不爽的指责对方起来。
铁锁更是气焰嚣张道:“有你说话的份?!”
“你——”
“好了,小黑,退下吧。”杨毅不希望这个时候直接撕破脸皮,局势还不是很明朗,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决不能轻易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阿昆也是在旁边一脸的凝重,要知道铁锁恐怕是有意激怒他们,来者不善,燕南飞之死绝对敲响了对方的警钟,恐怕以后的每一个行动,都会举步维艰。
而铁锁见到杨毅的退让后,略显失望,的确,他是希望激怒杨毅他们来实现他的策略,此番前来,必然要将杨毅逐渐树立的威望给压下去。
杨毅皱眉道:“没错,本王是与燕南飞聊过,虽然不欢而散,但这跟他的死,没有多少关系吧。”
“没想到以仁义出名的文平王,到了现在也不愿意明说了吗?看来人总是会变的啊。”
铁锁貌不经心的额一句话,让阿昆的心突然紧张了起来,要知道杨毅的脾气,可能真的会实话实说。
而杨毅,则是更用力的皱了皱眉,道:“本王一向实话实说,没有关系便是没有关系。”
就连阿昆都吃惊了,他也没想到杨毅会这样抵赖。虽然是有利的,但是阿昆能看出杨毅在其中付出的努力和痛苦。
让一个正直的人去撒谎,是一个极大的折磨。
铁锁也愣了愣,但没有维持太久,既然前来试探,就做好了对方抵赖的准备,他冷笑了两声道:“原来如此,王爷说的话,铁锁怎敢不信。”
“怎么?你还怀疑本王?”杨毅问道。
“不敢不敢,您可是亲王之尊,铁锁不会胆大妄为的。”
阿昆松了口气,可没想到话题一下子转到了他的身上。
只听铁锁对他道:“阿昆,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没想到此刻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份上。”
阿昆沉声道:“是啊,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我不相信,”此刻的铁锁,完全了无视了杨毅等人和周围的官员,似乎都把心思投入到二人的恩怨中,“州牧大人将兖州交托与我,我便要效死,你已经越过了界限,休怪我之后无情了。”
杨毅立刻插话道:“此人乃是本王之人,你难道要对他下手吗?”
铁锁竟然直接无视了这句话,继续对铁锁道:“燕南飞的死,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不得不说你有点本事。可是别忘了,这里是兖州,还是我的主场。”
杨毅见自己的话被无视也就作罢,强行的插入进去反而会不好,于是他拉着于小黑往后退了退,给他们一个空间。
阿昆笑了笑道:“为何要如此执着,你们已经没有胜算了,你的主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用这些手段和决心就能阻挡大商的步伐吗?”
“的确,大势所趋嘛,可我说了,我不信命。”事到如今,铁锁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他的忠义和道义,已经不允许他放弃了,古音是他的主子,他就要拼尽一切手段将其救回。
阿昆见对方如此执着,便用另一种方式道:“我倒是听说,你欠当今陛下一个人情,怎么?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你怎么还能如此不停劝告?”
当年铁锁被派往洛阳探察情况,就被杨旷的野火给生擒了,之后杨旷放了他,铁索也一直铭记在心。可是古音对他来说却更重要,他虽然心中对杨旷有愧,却也不能因此放弃他原本的立场。
铁锁只能违心一次道:“我做好了决定,哪怕要变成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也不能放弃底线。这份恩情,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吧。”
一旁的杨毅听的云里雾里,还真不知道铁锁跟皇兄还有一段瓜葛。于小黑还是那么的义愤填膺,要是他有实力的话,恐怕早就先上去给铁锁两拳头了。
现在已经不是杨毅跟铁锁的事情,而是阿昆跟铁锁之间的恩怨了。铁锁叹了口气,道:“你一直因为姬冉的事情怪罪州牧,真的有必要吗?”
“对于我而言,很重要
,就如同你对你家主子忠心那样重要。”
“算我多问了,”铁锁继续道:“可你恐怕真的寻错了仇,你的主子生前最大的敌人就是当今陛下,你难道忘了吗?”
“没忘,但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胜利了,而家主也死了,但是你家主子的背叛,是我不会原谅的!”
铁锁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州牧大人的反戈的确有违道义,可毕竟当时已经无力回天了,压在杨旷那一边才能自保,他们又怎么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阿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追究到底?”
“没错,我也最后一次回答你,这件事情必须有个结果!”
两人争锋相对,一时间周围没有任何人可以介入,就连在场地位最高的亲王杨毅都只能旁观。这是两人的恩怨,也是属于他们各自的执着。
铁锁完全确定了他们的立场,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不会妥协的争斗。他也不能退步,一步都不能退。
“好,我明白了,”铁锁终于是站了起来,道:“还望王爷多向陛下询问一些州牧大人的事情,毕竟兖州政务繁忙,州牧大人一天不在,这些政务就一天难以处理,请王爷看在兖州百姓的份上,多多照应。”
杨毅心中一紧,古音已经死了不少时日了,但知道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如果铁锁知道此事,必然会走向极端,为了古音铁锁敢跟朝廷作对到这种程度,也该知道古音若死铁锁绝对不会罢休。
“好,本王会的。”杨毅只能是再撒一个违心的谎言了。
“还有阿昆,”铁锁转身道:“你不过是被朝廷利用了,本来我们不用做敌人的,这样被利用还有可能身死的下场,你真的不后悔?”
阿昆沉吟道:“家主死的那一天,我就不在乎了。
“很好,是个汉子。”或许是同样为了主子忠心的立场,铁锁做出了欣赏的评价,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州牧府。
于是,铁锁与朝廷算是正式的宣战了,双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用尽一切的手段和能力展开一场属于权力的角逐。
杨毅望着他离去,朝着周围的官员道:“别凑热闹了,没什么好看的。”
官员们一哄而散,无论是铁锁还是这位亲王,都是他们惹不起的主,毕竟谁都知道两边的胜算已经逐渐持平,谁都不敢轻易的得罪一方。
杨毅对阿昆道:“你的过往,似乎很曲折啊。”
“是啊,我都不知道以前在干什么,似乎都快忘得精光了。”阿昆自嘲的笑了笑道:“以前与朝廷敌对的我,却要为了朝廷再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实在是可笑。”
“这不可笑!”杨毅突然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阿昆惊愕之间,也感受了对方的认真,“谁都不敢笑你,要是有,本王就让他付出代价!”
阿昆怔怔的无法回神,杨毅所说之言,都是实话,他能感受到这位亲王的真情实意。杨毅继续道:“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会安慰人,无法判定事情的本质,可现在的你,对本王来说,就是很重要的人,是很好的朋友!”
“我...”阿昆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有些惭愧,这样真的好吗?自己的手上沾过不少无辜人的血,虽然都是姬冉的命令,可那也是不争的罪孽。
“没有关系,本王向你承诺!”杨毅的这句话,代表他的决心,也代表了他一定要拿下兖州的决心。
于小黑在旁边为他们感到高兴,出身市井的他,明白了何为友情的珍贵,他知道,一旦这些上层的人领悟了友情,那么随着他们的努力,百姓的日子也会便的更好。
......
......
“你又错了。”阴森的声音不再令坤沙恐惧了,天魔的教导令他有了不一样的进步。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天魔的身边学习武艺,他没有去追随或是堕入魔功之中,只是一直在跟天魔交手。
无数次在绝境的战斗,令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能只有跟这些武道巅峰交手,才能知道自己的差距有多大。暮蝉敢去挑战天下第一的天师,更是一种勇气的体现。
坤沙此刻正偏题鳞伤的跪坐在地上,整个人血淋淋的模样感觉濒死一般。可是他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斗志,似乎还想着再从战斗中获取进步。
天魔貌似是觉得无聊了,甩了甩干枯的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不能再受更多的伤了,否则就算你悟到了更多,一身的经脉也要断掉不少。”
“多谢前辈。”坤沙终于是无力的瘫倒在地,他当然希望更进一步,可是也明白自己终归是血肉之躯,无法超越更多的极限去进步。
叶浪很快就上来扶起对方,并将一颗药丸放进了他的嘴里,道:“你这家伙真够拼命的。”
服下药丸的坤沙过了会终于是缓和了不少,用沙哑的声音道:“沃品不拼命与你们何干,倒是你们如此对我,到底有何企图?”
“瞧你说的,当然是有所
企图,只不过又不是图你。”叶浪一阵无语的放开他。
坤沙也能自己慢慢撑起身体了,整个人就像散了架那样,受的伤太多,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能让他这么快好转。
天魔坐在石头上邪笑道:“你既然问了,我便跟你提个醒,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需要代价的,我帮你提升实力,相对的你也该用同等的报答我。”
“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天魔,还有什么值得我来帮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大可放心,不会是让你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就专心在你的武艺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天魔没有明说,但也没有骗人的必要。
对于未知的报答,坤沙不害怕,虽然天魔是江湖上声名狼藉的恶人,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能萌生出一种信任。
于是他便也道:“我坤沙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前辈如此帮我,日后自当尽我所能相助。”
天魔冷笑几声,道:“就怕到时候你该反悔了。”
“能让前辈拉人帮忙的,不会是武道的更上层吧。”坤沙虽说不害怕,却也有几分好奇。
“不要多问,至少现在你不该知道,等着吧。”天魔说完便身形一闪消失在树林中。
叶浪苦笑道:“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父亲他在想什么,看起来很怪是吧。”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天魔会有儿子这件事本身就更奇怪好吗?”坤沙调侃道。
“你这话说的,天魔难道不是人啊,有儿子有什么问题,我活了这么久最烦有人这么说。”
“好像别人都不以为天魔是人。”
叶浪无奈道:“父亲他这些年杀了不少人,他练的功夫需要人血人肉,我反正不是什么圣人,并没有什么感受。”
坤沙皱眉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你就是?要是世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阴阳棍如今竟然跟天魔厮混在一块,你怕是要被高手榜除名了吧。”叶浪不甘示弱的反击了一句。
“我不害怕这个。”坤沙认真道:“名声极其脆弱,也毫无意义,我之前还一直有个目标,就是霸僧暮蝉。生前他被人们称为天下第二,却在死后无人问津,名声如此无用,仅仅是生前的称号,何必在意。”
叶浪笑道:“你跟我想的,有些相似,但是我不认为名声无用,只不过没有达到顶点的名声,自然毫无意义。”
坤沙紧紧的攥着自己的阴阳棍,久久无法平静,其实他的心仍旧空洞,这辈子没有亲手战胜霸僧暮蝉,是他一生的遗憾。可是他也不憎恨上天不给他机会,暮蝉也去追寻了他的目标,尽管结局是悲惨的。
决斗,只会有一个人胜出,剩下的那个便是身死,名誉也会烟消云散。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江湖吗?有刘远梅在,你们的想法毫无意义。”
“我们不会跟刘远梅作对,”叶浪肯定道:“因为刘远梅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敌人,是另一个。”
“难道还有比刘远梅更值得忌惮的吗?”坤沙不敢想象。
“这世上隐世的强者还是有的,或者说有些人已经名满天下,可是人们对他还是一无所知。”叶浪说的很隐讳,一样不打算提前告诉坤沙他们的目的。
坤沙知道现在的他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也放弃了,道:“我认识一个人,他的想法也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是王逸飞吗?”
坤沙疑惑道:“你知道?”
“我找你的时候,就把你的所有情报都收集完善了。”
“原来如此,”坤沙道:“他也很奇怪,这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人,都令人无法理喻。”
“你自己不也是个奇怪的人吗?”
“是啊,我自己也奇怪,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奇怪的,那么生于这个奇怪的世间,到底该以何目标呢?”
“或许人们知道的目标,都不值得奋斗吧。”叶浪很老成的说了句,然后道:“抱歉把你拉进来,只是我们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坤沙虽然不明白是什么事情,但还是不后悔道:“既然受了你们的恩惠,嗯,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恩惠吧,但我愿意帮你们一个忙。”
“看重的就是你的为人,王逸飞没有看错人。”
“他嘛,是个疯子罢了。”坤沙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萌生了一种极其的失落感。他与王逸飞只是交易的关系,并无什么真正的情感,可是人一死,味道就不一样了。
说实话,坤沙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透那个叫王逸飞的男人,只是每次想起的时候,都能感到那个人独特的魅力,那种带着疯狂的魅力。
“不提他了,”坤沙感觉好点了,便勉强的站起,道:“你有酒吗?我想喝一杯。”
“有是有,但是不多,省着点喝。”叶浪回答道。
“要不你陪我一起喝点吧,这样才有劲。”
叶浪无奈笑道:“服了你了,就你这伤势,算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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