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亲赴北境战猛虎 第三百七十四章:兖州事闭

目录:阴刻之君| 作者:无耻之辈| 类别:历史军事

    古音的死,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从一开始铁锁就一直在做无用功,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杀戮,都是铁锁为了向朝廷施压所做的局面。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失去了这个理由,不仅仅是铁锁丧失了一切意义,就连那些手下和官员也没有任何的理由继续与朝廷作对了。

    也就是说,眼下正是杨毅对兖州最后的攻势了,一举消灭这些残党,就是最后的胜利。

    铁锁看着那些冲来的护卫和守备军,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失神的继续环视着周围的手下,从他们的眼中,根本丝毫看不到希望,反而是更多的绝望。

    那些手下,纷纷开始后退,有些甚至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意图投降,随着那些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表态后,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劣势不断的扩大,直到一发不可收拾,杨毅带人冲到巷区的时候,几乎一大半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抵抗。

    还有一些死忠,却也是挡不住大势所趋,那些护卫和守备军是背负着所谓公道大义杀来,而他们毫无依靠,战斗力已经无所谓了,战斗的结果早已注定。

    无数的人倒在了前面,至死都没有动摇过的人却是最后的牺牲品,何等的令人可笑。最为可笑的铁锁,在撕心裂肺的长啸之后,颤抖着重新站起,拿起他唯一的双刀,面对着慢慢包围了他们的敌人。

    人数的差距,加上士气的强弱,杨毅那边甚至都没有多少伤亡就轻而易举的占领了巷区,还死死的包围住了抵抗的人群,这些人也没剩下多少,仅仅数百人面对一千多人,是多么的无助。

    这个时候,野火的人也从护卫的空档中杀出,纷纷冲进了人群之中手起刀落,收下了这几百条人命。

    经过训练的野火,下手起来比起护卫和守备军更加的高效,几乎是没有多余动作,只听得鲜血溅撒的声音,就像是镰刀收割小麦那般的摧枯拉朽。

    杨毅清楚的看着这些人的倒下,那些都是不值得怜悯的敌人,经历过人才会成长,他的优柔寡断,在此刻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对待敌人的冷漠。

    随着时间的流逝,敌人的数量被杀得没剩多少,数百人瞬间变成了几十人,而他们到了最后还紧紧的围着铁锁,誓死不让敌人突破,哪怕是用自己的血肉去阻挡。

    杨毅挥手道:“停下!”

    野火的人听到了这声命令,算是给面子的停手,从他们来的地方撤退了出去,将最后的局面留给了王爷。

    子鼠和丑牛也默默的从外围撤走了。

    眼下,便是一千多人对几十人,铁锁他们是插翅难逃了。

    “你输了,铁锁,投降吧。”杨毅冰冷的口气像是最后的同情,他要的只是铁锁的性命,其他人的,不要不也罢。

    铁锁突然失笑了几声,转而对着那些誓死抵抗的人道:“都放下兵器吧,投降吧。”

    “首领...”

    “我说了放下,如果你们还当我是首领,就服从命令。”铁锁虽然提到了命令,可是语气温柔了很多。

    几十人坚持到了最后,却也不得不放下了兵器,很快就被包围他们的护卫和守备军给控制住了。

    铁锁看着那些好兄弟被俘,心中凄凉道:“我犯下了那么多的错误,对你们如此,竟还能换到这么多兄弟为我效死,我铁索愧对你们所有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很多人只有在这个时刻,才能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生前的对错,特别是犯下了如此之多错误的人,更加会产生更多的痛苦和愧疚。

    铁锁知道自己手上沾满了洗不干净的鲜血,陈义满门的血案,更加会成为他这辈子无法原谅的罪孽。他为了州牧,可以做到一切,可是自己的错误,却无法原谅。

    “没错,你说的对,我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铁锁心中各种感情交织,此刻也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无奈道:“我愧对州牧大人,愧对兖州,也愧对我的弟兄。”

    杨毅神情一紧,似乎是在真正要对一个敌人下杀手的时候有些犹豫,他是第一次用这种压倒性的方式对待一个敌人,他不知道什么方式才是最好的,他只是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行事而已。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你对陈义和兖州犯下的罪孽,自己下地狱去偿还吧。”杨毅抬起手,让护卫们弯弓搭箭,准备就地处决这个祸害。

    可是铁锁真的是祸害吗?他是真的愿意去做出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吗?答案自然不是,铁锁的错,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古音的愚忠。

    忠心和愚忠,那是两回事,铁锁在古音犯错时没有制止,坦然接受,这便是错误,在古音出事时选择回去跟朝廷作对,这也是错误,在油灯提议相助的时候他选择相信也是错误,在油灯污蔑陈义的时候选择下手,这更是错误。

    但是之后的错误,全部是因为第一个错误引发的,所谓的一错错全部,在铁锁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谁都不会想犯错,除非他的立场使他不得不

    犯错。

    铁锁缺少了太多,他忽略了大是大非,忽略了人心,也忽略自己,所以如今这般田地,都是咎由自取,他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阿昆呢?”铁锁下一秒询问的却是被自己一箭射穿腹部的阿昆,不知是为何。

    杨毅没有回应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处理好伤口的阿昆,幸亏是没有伤及性命,否则杨毅哪会有耐心跟他废话。

    阿昆也听到了这声询问,蹒跚的来到了杨毅的身边,面对着穷途末路的铁锁,站在了他的面前。

    “无论是你家主子,还是我家州牧,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你我都该清楚。”

    “我很早就清楚了,也从中走出来了,可是你,晚了。”或许是遭遇相同产生的惺惺相惜,阿昆的语气中充满了很多的遗憾。

    铁锁自嘲道:“的确,我晚了很多步,可若不是逼上了绝境,我可能也不会想通吧。我们看着各自的主子走向歧途,只不过我依然选择为了歧途奋战,你说说,这到底是错,还是对?”

    阿昆语塞,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杨毅也缄默了,立场的问题,他纠结了很久,自然也不会插话。

    “恐怕对错不重要,胜负才重要。”见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铁锁便将这最后一刻领悟到的说了出来,“胜负才是世间的法则,我败了,败的很彻底,所以按照世间的法则,我便是错的。”

    杨毅蹙眉,不认同这种说法,可阿昆却能从中听见属于同类的意义,或许也只有阿昆,可以理解铁锁的这句话。

    “我知道我犯下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那便由我自己,来结束这一切。”铁锁丢掉了一把刀,留下一把慢慢的贴到了自己的咽喉,眼神充满了死志。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动容,只有阿昆触动了,若是他换位成对方的境遇和立场,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也会同样落进朝廷布下的陷阱,因为他们很像,像的就像是是一个人那样,何等的相似。

    杨毅冷漠的看着他用短刀划破咽喉,看着铁锁逐渐倒下,看着一切尘埃落定,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心中的恨意,使他失去了最后的怜悯。

    当然只是针对铁锁一人的,杨毅的狠,只是因为对陈义满门被屠戮的愤怒,试问哪一个正直的人看到那种惨状不会动容,铁锁在他眼里,是一个必死之人。

    铁锁已死,胜负已定,兖州自此就会重新归为朝廷的管辖之内,大商全境,再也没有人任何的威胁了。杨毅好久才反应过来,松了口气,皇兄交给他的任务,他终于是完成了,剩下的官员,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即便有对古音忠诚的,在得知古音死后,基本上是不会有他想的。

    因为大局已定,人心就算再浮动,也不可能撼动大商的格局。杨旷有兵有权,也有野火这样强力的助力,江湖这边更是收拢了天师这样的强力助手,人才方面也因为科举大幅增加了朝堂的换血。种种迹象,都是大商富强的信号。

    在越来越强的朝廷面前,一切的反抗都将变得毫无意义,况且杨旷越发的谨慎,恐怕就是联合异国势力,也不可能在大商境内撼动杨旷的统治地位,更别提作乱了。

    “结束了,王爷。”阿昆悠悠的说了句。

    袁世仁也凑过来道:“下官恭喜王爷收复兖州!”

    杨毅望着遍地的尸体,虽然大多数都是敌人的,他们这边也没有损失多少,但是终究还是造成了这种局面,不能兼得的道理,如此的明显。

    要速度就不能顾及伤亡,顾及伤亡便不能考虑速度,他们选择了速度,也就不会在意伤亡了,随着铁锁的死,兖州之事全盘落幕。

    ......

    ......

    “陛下,兖州奏报。”

    杨旷看都没有看谢量海呈上来的奏报,继续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似乎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上心。

    谢量海见杨旷没有理睬,会意的退下了。

    慢慢的,在大殿的另一头,陆平忽然出现,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看来是已经得手了。

    “回来了?”杨旷放下书对他道:“杀了?”

    “杀了。”陆平微笑着回答道,仿佛是一件漫不经心的事情。杨旷好奇道:“你到现在都未曾告诉朕你要杀的人是谁,现在可否告知朕了?”

    陆平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在下不过是去了趟江湖,杀了一个叫海波的人。”

    “朕没听过,为何要杀他?”杨旷追问道。

    “杀他,是因为他是替南夏做事的人,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在下早就获悉此人意图潜入商境掀起一阵混乱,便先下手把他给宰了,顺带将那些断念教的帮手一起收拾了,陛下放心,一个都没跑掉。”陆平将事情的经过来历解释的一清二楚。

    杨旷无奈笑道:“没想到野火的情报都没能得知此事,竟能让天师先知道,朕甚是惭愧啊。”

    “没有什么大不了,在下也是靠了些江湖的熟人。”

    “有天师监督江湖之事,总算是能让大商高枕无忧一段时间了。”杨旷表示他的感谢,并指向刚才谢量海递上来的奏报,道:“不打算看看兖州的奏报吗?”

    陆平笑着婉拒道:“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有何好看的,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被逼死的故事,大不了损失一些人员罢了,总之兖州已经是陛下的囊中之物,恭喜陛下,成功的掌控大商全境,再无后顾之忧。”

    杨旷大笑道:“天师知朕,哈哈哈,没错,朕大概也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与其浪费时间去看这奏报,还不如野火的消息来得快。”

    “陛下,兖州的事情也结束了,也到了那一步呢。”

    “是啊,终于是到了这一步了。”杨旷语气欣慰了起来,在经过了种种起伏后,大商终于是基本上清楚了所有的障碍,可以走上富强的过程了。

    一切走上正轨,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让一个统治者欣慰的,杨旷部下的棋局,正是针对三个国家的最佳政策,南境的战事,自从古劲松刻意败过一场后,杨旷便不再担心了,有古劲松在,想必南夏这一次也必然铩羽而归。

    “看来会安心很长一段时间。”

    “对了,跟你说件事。”杨旷突然笑道:“朕把张奕之那小子给放出来了,看样子是想通了。”

    “哦?”这还真是出乎了陆平的意料,本以为陛下对张奕之的敲打还会有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陛下莫不是看出张奕之的改变了?”

    “那不是当然,他要是死不悔改,朕怎会轻易放他出来。”

    “敢问陛下是怎么看出的?”

    杨旷别有意味道:“其实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真实,可能正是因为朕了解他,才能从他的态度感受到很多清楚的事实,总之他进步了,也收敛了很多,相信之后再去办事的时候,能更加的稳重成熟了。”

    陆平却摇摇头道:“在下反倒觉得,他那个冲动的性格才是富有创造性和意外性的。”

    “此话怎讲?跟朕道来。”

    “张奕之说到底还是倾向于谋略,真要他用兵,其实可能还不如聂辰席带的兵好,不过他的谋略便可以弥补这方面,他的风格就是出其不意,谁都不可能猜到一个疯子的行动,正因为这种冒险的精神,才能让冯笑余身死吐蕃。”

    杨旷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不由的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朕看来是想错了,那家伙不会稳重,只会在某些方面收敛一点,比如对朕的计划来说,哈哈,不管如何,总是好的。”

    “陛下所言极是,的确是好的。”陆平本就看好张奕之,所以才会对欣赏的人这么了解。

    杨旷继续道:“兖州搞定之后,朕在考虑是不是让杨毅回来。”

    “陛下为何要问在下,不是早有决定吗?”

    陆平深知杨旷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么问也只是一种形式,被看穿的杨旷无奈道:“果然瞒不过你啊,是啊,朕有意让他回来,可是朕又改主意了。”

    “不让杨毅回来,陛下是想让他继续监督兖州?”

    “嗯,本来朕是打算让袁世仁留下的,可是朕不觉得靠谋略和收拢能最好的治理兖州。”杨旷有他自己的考虑,“朕反而觉得杨毅的正直,更适合太平富庶的兖州。”

    陆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陛下深思熟虑,相信杨毅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在下也能看出杨毅的进步。”

    “说的就好像你知道他以前怎么样,”杨毅白了他一眼道:“你可不知道朕这个弟弟以前多么固执,差点就坏了朕好多的事情,好在他的正直,也帮到了朕。”

    “一念之差,结果便有如此之多的变化,陛下觉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不能说是运气吧,朕反而觉得,是命运。”

    “在下记得陛下是不信命的。”

    “朕是不信,可是有些事情只能这么解释,不代表朕就会相信。”杨旷这话不像是解释,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自从坐上了这个帝位,很多的事情他都变成另一种方式了。

    陆平轻笑不语,他只希望这个新帝能够创造一个奇迹,终结这个乱世才是最终的目标。

    “你回来了,却又要闲下来了,朕也要闲了,大商却不能闲。”杨旷感慨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就是最关键的积累,若是我们能挺到那一天,就离胜利不远了。”

    “陛下放心,在下会见证陛下的胜利,不,是大商的胜利。”陆平也学的很快,学会用这种官话来诉说了。

    杨旷抚摸着座椅的扶手,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更加的冷起来了,死了这么多人,才换来了如今的局面,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胜利依旧距离他们很遥远,说真的,作为一个皇帝,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耐心。

    可是陆平的存在,让他好歹有些安慰,至少有一个可以说话和监督自己的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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