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走到门口,便看到长公主坐在地上,身上披着轻透的纱衣,纱衣下,雪白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穿着白色的里衣跪在一旁,披头散发,浑身发抖。
昏暗的灯光下,他俊美的侧脸惨白,额头上正滚着豆大的汗粒。
“皇后娘娘驾到!”
只听一声高宣,凤后从花廊里走出来,裙摆上璨金蟠龙似欲飞出,簪玉摇缀满云鬓,面容绝美,神色冰冷,后面跟着一群女侍,直向花厅去。
云锦绣见状,忙退了一步,跪在地上,低着头。
凤后向门内看了一眼,听着长公主的哭声,向杨千卫道:“杨大人,带着禁卫军去花厅外守着。”
“是。”杨千卫站起来。
凤后名义上让他带人去花厅外守着,实则是让他们撤离。
杨千卫向属下挥了挥手,火速撤离。
发生了这样的事,事关皇家颜面,若不是禁卫军人多,再加上他又是千户,只怕人头不保,凤后让他们离开,是放他们一马。
等禁卫军撤离后,凤后走上前去,轩辕策忙迎上去,“母后。”
凤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起脚,进门的瞬间,转过头来,看了云锦绣。
云锦绣静静地跪着,能够感觉到她冰冷的目光。
凤后进了花厅,淡淡地扫了一眼。
“母后……”长公主爬过来,抱着她的腿,哭道:“母后,您要为儿臣作主啊。”
长公主轩辕沫,封建安公主。
她是天元帝的第一个孩子,已经三十岁了,天元帝还是齐王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嫁了,后来驸马一族谋反,二十岁的长公主开始守寡,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今夜皇宫里的中秋夜宴,她是重要的角色,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母后……”她仰着蜡黄的脸,泪流满面地看着凤后。
“成何体统!”凤后声音沉沉的,“侍侯公主穿衣。”
韩克暗暗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地向凤后请道:“皇后娘娘,请允许臣……”穿衣。
凤后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韩克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忙抓起地上的衣服,“嗖嗖”地穿了起来。
门外,三皇子轻轻将云锦绣拉了起来。
“皇上驾到!”
内监一声宣,天元帝从花廊里走出来,后面跟着珍妃,韩凝珠,还有一行宫人。
珍妃一手挽着天元帝的手臂,远远地看着云锦绣,不由挑起描得妖艳的眉。
天元帝一进门,凤后便上前来行礼,“陛下。”
“怎么回事?”
开元帝一开口,长公主就轻轻抽咽起来。
珍妃看着和弟弟跪在一起的长公主,只觉一股血冲到头顶,差点晕厥过去。
韩凝珠浑身一颤,花容失色。
她转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云锦绣。
云锦绣看着她们姐妹精彩的表情,心情好极了,要不是帝后在场,她都要上前去说恭喜了。
她们在害怕自己嫁给位高权重的明王,或者三皇子,便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出,在父亲房间里的海棠里下了迷香,再让女侍把自己请到芙蓉厅,如果事情按她们安排的发展,现在被抓的,就是自己和韩克了。
那么她就只能嫁给韩克,被送到韩府,他们就可以完全控制自己了。
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偏偏三皇子出现,韩克走错了花厅,去了牡丹厅,恰巧遇到了长公主,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三皇子瞬间明白过来,她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了,她在芙蓉厅里陪着自己,是为了亲眼看到这出好戏。
宴会还没开始的时候,他撞到有侍女送海棠花去云翦休息的那个房间,慢知道了一切,他之所以陪云锦绣坐在花厅,是为了等她体内的迷香发作,再帮她一把,让她成为自己的侧妃。
没想到她根本没中迷香,又或者说,她已经吃了解药。
而长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怕跟她也有关系。
他看着她,暗暗咬紧牙关,却不得不欣赏她的手段,她还真是让人爱恨不能啊。
“父皇……”长公主嗓子都哭哑了,“儿臣不活了。”
“克儿……”珍妃娘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你……”
韩克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珍妃一脸,又把头低了下头。
珍妃这才不得不相信,他和长公主发生了苟且之事。
见天元帝的脸阴沉着,眸光寒得吓人,韩氏姐妹怔在原地。
凤后沉声道:“韩大人,你身为翰林学士,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娘娘……”韩凝珠声音颤着,“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凤后的声音高了些,“韩大人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韩克只觉帝后之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求救似地看向珍妃娘娘,珍妃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忙开口道:“今夜微臣多喝两杯,见园中花开得正好,便来赏花,结果遇到公主,良辰美景,佳人如玉,微臣……冒失了。”他忙伏在地上,“请陛下责罚。”
韩克又是难得的有为青年,又遗传了韩家的美貌,论才华和长相,在京中算是一等一的。
长公主已经守寡十余年,心中早已是寂寞空虚,韩克一席话,听得她心潮澎湃,脸颊发红。
她生怕天元帝责罚他,忙软软地喊了声,“父皇……”
在场的女人都是久经历练的人,哪里看不出公主的意思。
天元帝仍黑沉着一张脸,凤后沉声道:“来人,把韩大人押入天牢。”
“母后!”长公主震惊地看着凤后,张了张口,想要替韩克求情,但又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珍妃娘娘忙开口向天元帝求道:“陛下,克儿与长公主也算是情投意何,何不成全了他们?”说着,她使劲给韩克递眼色。
韩克暗暗咬牙,“都怪微臣一时情难自禁,请皇上责罚。”
长公主听到“情难自禁”三个字,一阵恍惚,一脸娇滴滴的样子。
“陛下,”凤后的声音柔了些,“你看他们也算是……”
凤后看了看长公主,又看着天元帝,有要替他们求情的意思。
长公主忙开口道:“父皇,其实这件事,儿臣也有错,”她的声音低了些,“儿臣也喝多了……”
天元帝看着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温和。
长公主十四岁出嫁,对他的登基帮助很大,他对这个孩子,还是有一丝怜悯,知道她这些年来过得煎熬,此刻见她对韩克倾心,便成全了她。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办吧。”
听到这句话,韩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韩克的命算是保住了。
长公主低着头,含羞带怯,情不自禁地笑着,眼角的鱼尾纹又深了些。
天元帝转身出花厅,凤后等人齐齐恭身行礼,“恭送陛下。”
天元帝刚刚走到门口,轩辕秀正好迎面走来,他向天元帝施了一礼,“陛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
“微臣见这边热闹,便过来看看。”说着,他看向静静站在花厅门口的云锦绣。
高公公开口道:“年轻人就喜欢凑热闹,陛下,咱们回去吧。”
轩辕秀站到一旁,躬身行礼,送天元帝离开,往花厅走去。
见他走上来,云锦绣轻轻施了一礼,“王爷。”
“阿锦,”他轻唤了一声,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三皇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我之前在暖阁里陪陛下下棋。”
她一听他陪天元帝下棋,心里一沉,手心里全是冷汗。
“随便求陛下赐婚,陛下答应了。”
说完,他直直地看着三皇子,颇有耀武扬威之意。
云锦绣一时语噎,上一秒还在为他担忧,这一秒,这家伙就在这里说这种莫名其秒的话了,她抬头看天,翻着白眼。
“陛下同意了?”
三皇子看着轩辕秀,眉头渐渐拧起,眼里含着一丝怒火。
“是啊。”
他嘴角勾了勾,“如果陛下真的同意了,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府准备聘礼了吧?”
“阿锦母亲……”轩辕秀一提到金氏的事,生怕云锦绣伤心,便改口道:“陛下说了,等过一阵子就赐婚。”
“王爷,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的。”
云锦绣无辜地翻着眼,假装面前的两人不存在。
花厅里,凤后和韩家已经商量好了。
原本的女娼男盗,变成了风花雪月一见钟情的美谈。
凤嬷嬷亲自搀扶着长公主出了花厅,送她回府。
凤后紧接着回宴会厅。
韩家三人最后走出来,云锦绣上前去,盈盈笑道:“恭喜珍妃娘娘,恭喜母亲,恭喜韩表哥。”
韩克脸都绿了,他看着云锦绣,见她面含微笑,灿若玫瑰,暗暗磨牙。
原本他们的目标是云锦绣,现在竟然变成了长公主那个老女人。
长公主本来年纪就大了,再加上她这些年过得煎熬,三十岁的年龄,看起来跟三十五岁的人一样,与眼前的美少女相比了,简单是天壤之别。
看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轩辕秀似笑非笑地说道:“韩大人,您看起来很不高兴呢,难道是对陛下的赐婚不满意?”
韩克在这种情况下做出这种事,若不是长公主求情,那可是诛九族的罪,他忙强装出一个笑脸。
“王爷哪里的话,我很高兴。”
看着他笑得比哭得样子,轩辕秀又将他挖苦了一翻。
韩凝珠深深地看了云锦绣一眼,她们的目标明明她,她也进了云将军休息的偏厅,嗅到了花香,又有专门的人把她带过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锦儿,你还未出阁,三更半夜跟男子混在一起,成何体统,跟母亲回去。”
“夫人,”轩辕秀将云锦绣护在身后,“陛下已经答应了为我们两人赐婚,阿锦就是本王未来的王妃了,鉴于您韩家的家教,”他的目光落在韩克的身上,“如此重要的场合,敢对长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本王可不放心把王妃交给您,本王的王妃,自己亲自管教,不劳您费心了。”
编辑:这是情人节撒的狗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