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绣声音暗哑,“姑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从北境回来,她狠心地将歌宝儿推给轩辕秀,心想有他在,就可以很好地保护他。
她低估了歌宝儿对她的依赖,两次生死之际,是她的怀抱保护了他,虽然他忘记了所有的事,这种直觉却更强烈。
刚进王府的时候,歌宝儿就像头发疯发狂的小豹子,哭着喊着要姑姑,轩辕秀便和他达成了协议,等他长大,练好武功,就让他见到姑姑。
云锦绣抚着他的发心,只觉他温顺的像只小猫。
“楚长歌。”轩辕秀的声音沉得吓人,神色阴沉。
歌宝儿只好离开云锦绣的怀抱,颤颤地以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然后又抬起头。
轩辕秀看着校场的方向,“嗯”声的语气提高,然后侧头向校场的方向。
歌宝儿点了下头,突然转过头来,迅速地说道:“姑姑,你等我,练完功后,我来找……嘎……”他讲得很快,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轩辕秀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他“扑腾”一声摔在凉亭下。
臭小子,敢跟我抢女人。
歌宝儿爬起来,摸着被踢痛的屁股,委屈地向校场去。
阿秀叔叔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姑姑,就变得很凶残。
云锦绣低低吃笑。
他转过头来,非常严肃地说道:“这小子犟得很,得严格点。”
云锦绣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着。
他看着她垂眸淡笑的样子,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阿锦,搬到王府来吧,我们,”他沉默了足足三秒,“我们生个孩子。”后面想说的话,他咽了下去。
就像现在这样,他陪着她晒太阳,孩子在一旁练功。
云锦绣一口茶呛在喉咙,脸涨得红。
她一抬头,满脸娇羞。
看得他也不由红了脸,乱了心跳。
很快,云锦绣就恢复了神色,淡浅盈盈地看着他,“阿锦想像风一样自由。”
轩辕秀一僵,脸色渐渐变得冰冷。
她看着他一脸失望,心都绞在了一起,脸上的笑容却依旧灿烂。
她何尝不想嫁到王府,过上他勾想的生活,但是她不及他雄才伟略,一个安逸的下午,或许需要别人用命来换,更何况,强敌在前。
她的目光落在校场的方向,隐约可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练功,“哈嘿”的声音格外有力。
但是她连姬千夜都保护不了,连母亲都保护不了,她不想成为明王府的拖累。
“阿锦,”轩辕秀心里沉沉的痛,“你能说实话吗?”
云锦绣转过头来看着他,“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自由。”
她要摆脱成为未来皇后的命运,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离这个目标已经很近了。
两人静静地僵持着。
管家快步上前来,“王爷,姬老的遗体已经送回姬府了,他的丧礼,该如何安排?”
轩辕秀站起来,“跟我去书房。”随即冷着脸,带着管家往书房去。
云锦绣看着他身影走远了,才暗暗地吐了一口气。
很快,便有嬷嬷端着茶水点心上前来,“阿锦姑娘,来用些茶点。”
王府的人不多,管事的只有老管家和这位谭嬷嬷,明叔已经五十多岁了,而谭嬷嬷也快五十了,头发已经花白,两人都是明王入京后,经沈腾推荐进府的,对主子一直忠心耿耿。
谭嬷嬷是明王派来侍候云锦绣的,她看了看前殿书房的方向,又看向云锦绣,“姑娘不会是和王爷闹别扭了吧?”
云锦绣脸微微发红,“嬷嬷言重了,没有的事。”
谭嬷嬷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温柔地笑笑,也不揭穿她。
歌宝儿练功的吼声传来,她们抬头看去。
歌宝儿挥着木剑,对着面前的木头人,前刺,侧斩,横劈……合着“哈”“嘿”“喝”的声音,只听“咔嚓”的声音,木头人被劈开。
剑师龙渊倚着凉亭的柱子,双手抱在胸前,正佯睡养神,他听到声音,张开眼睛,看着被歌宝儿劈开的木头人,眼里全是诧异。
王爷让他来教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毛孩,简直就是怕他这个剑圣闲得慌,让他来打发时间,却没想到今天的歌宝儿爆发了洪荒之力,这一招一式,这力道和姿势,只有十岁的孩子才能够做到。
他兴致大增,走出凉亭,来到歌宝儿身边,围绕着他转圈,灼灼双眼,似要将这个孩子的天赋看穿。
歌宝儿挥着木剑,接着斩其他的木头人,一剑一个,小小的身体内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龙渊转头向花园凉亭的方向看去,隐约可见凉亭里的那个人影,没想到她竟然能把这小毛孩的天赋激出来,应该是一个很神奇的女子吧。
谭嬷嬷听着歌宝儿的声音,笑着向云锦绣道:“瞧这小家伙今天兴奋得像只小豹子似的,他刚进王府的时候,一直哭喊着要姑姑,连着哭了三天三夜,”她看着云锦绣,想了想,又说道:“王爷没办法,只好去武侯府去请小姐……”
云锦绣的眸底全是惊讶,轩辕秀去找过自己,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王爷连去了三次,最后还是一个人回来了。”
云锦绣想,他大概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不想让这个小家伙成为自己的包袱,才没有找自己的吧。
“王爷小的时候,除了在石室练功,就在书房看书,那样的日子一直过了五年,大概是他小时候过得太孤独,他对歌宝儿很好,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这个孩子,找了最好的剑师教他练剑,专门安排了年轻的小厮们陪他玩,还抽时间陪着他。”
云锦绣想着轩辕秀的小时候,他一直藏在书房和石室里,应该是怕别人看到自己,认出自己是从皇位上退下来的盛熙帝,他曾过得那样提心吊胆,惊惶无助。
“老婆子我看得出来,王爷对小姐很上心,王爷是个至情之人,还请小姐不要伤了她的心。”
云锦绣怔怔地看着她,只见她的眼神里是担心,是乞求。
“嬷嬷……”她的声音发颤,“我……”
她拿什么去承他的情?
在园中坐了一个下午,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歌宝儿已经练完功,他跑到她身边来缠着她,欢脱地在她身边窜来窜去,又后和谭嬷嬷一起扶着她进了餐厅,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有下人来报,说王爷有事要忙,就不过来用餐了。
她心想,轩辕秀应该是因为她的那几句话生气了。
用完了晚膳,她以腿脚不方便为由,在王府留宿。
谭嬷嬷才给她安排好房间,歌宝儿便早早地爬到了她的床上。
这个孩子十分依赖在她怀中的那份安全感。
云锦绣也早早地上了床,给他讲了故事,讲着讲着,歌宝儿抓着她的衣带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云锦绣看着红鸾纱帐出神。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很喜欢在王府的感觉,这里好像有她一直寻找的温暖。
她正神魂出窍,帐外突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猛地支起身子,轩辕秀已经掀起帘帐。
不经意对上的一眼,看得两人都痴了。
下午那简短的对话,他以为她已经离开王府了,当他回来的时候,听谭嬷嬷说她在客房,便要亲自来看一眼才敢相信。
意外的惊喜,油生出灼热的情意。
“王爷……”突然见到他,她唇齿打着颤,她手肘支得身子发酸,身子一晃,轩辕秀一把抱住了她的肩头,便看到歌宝儿躺在面前,手里抓着她的腰带。
他将她扶了枕在枕头上,突地转身拿了剪子,剪断了她的腰带,腰带散开,白皙的肌肤露出一点端倪,藕色肚兜遮住了浑圆呼之欲出,吞噬了他的魂魄。
他突地将歌宝儿和被子一起抱起,放到一旁的榻上,然后冲进入帐中。
云锦绣抓着衣襟,正要起身,轩辕秀突然如山一般压来。
“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本王差点被你骗了。”
云锦绣瞪大眼睛,轩辕秀死死地压在她的身上,他的身躯滚烫,低醇的嗓音,喜极的笑意,充满着诡异的魅力,像毒药一般致命。
“你若真的只在乎你自己的自由,就不会一直守在王府,你留在这里,是想要通过本王看住阿夜,你不敢嫁进王府,是怕凤晏会追着你不放,从而查出我的身份,你是想要保护我们。”
被他揭穿,云锦绣发虚地张了张眸子,仓惶无措。
“云锦绣,我若连你的心思都猜不到,我又怎配娶你。”
云锦绣眼眶一热,纤长的睫毛上染着水雾,声音沙哑,“你既然知道我四面楚歌,身受十面埋伏,你还要娶我吗?”
“傻小丫头……”他的语气温柔如水,浸过她的鼻息,“原来你这么爱我!”
明明自己的身世才是不定炸弹,一旦引发,便会粉身碎骨,她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只怕她会拖累到自己。
自己怎么这么蠢,怎么一直都没发现?
轩辕秀将抱得更紧,滚烫而粗犷的男人气息包裹着她,温湿的细细地摩挲着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