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也曾出兵草原,屠灭十几个大小部族,屠杀高过车轮的青年男女,讨伐山贼土匪时一窝窝杀光。
但是现在,闻喜寨内的上万条性命,不是异族,不是贼匪,而是他手下的士兵家属。
将军深知,这条清洗的命令一下,屠夫的恶名都再也甩不掉了。
幕僚看着将军的神色,内心叹气,这位主顾心存仁厚,对他的下属来说是好事,可对他自己的前途身家,却是大大不利。
将军正处于天人交战中,一位亲兵传来消息,“将军,有一位道士带着随从,想要进闻喜寨救治疫病。”
幕僚瞪了亲兵一眼,“荒唐,眼下闻喜寨处于军管,闲杂外人不得入内,你快去将他们赶走。”
亲兵答了一声是,将目光投向将军,等待他下达命令。
将军叹了口气,“去吧,好生说话,就说是为了他们好,疫病凶猛,谁也救不了,多谢他们好意!”
亲兵退下后,片刻过后,拿来一件信物,“将军,那道士不肯走,他的随从叫我将这个信物交给你。”
将军看到信物,这是一块纯金长生锁,上面刻着一个“朱”字,神色大变,“快叫他们过来。”
唐楼和朱思明见到将军后,先是以礼拜见。
“思明,你怎么到闻喜寨来了?”
朱思明看到将军,神色悲痛说道,“秦伯伯,我父亲清缴朱水镇天平乱军失败,被砍了首级,我一人跟着道长四处流浪。”
“什么,朱兄竟被乱军杀了?”秦将军大吃一惊。
接下来,就是秦将军和朱思明的短暂叙旧,唐楼在一旁看着,知道原来朱思明的父亲和秦将军还是故交。
“思明,你既然从乱军逃生,怎么不回信阳老家,却四处流浪餐风露宿?”秦将军责备道。
朱思明眼泛泪花,摇摇头,“家父战死,亲兵伤亡一空,这些人都是乡老子弟,我无颜回乡面对父老乡亲。”
秦将军唏嘘,“若非我闻喜寨有事,你也可以在此待一段日子。”
朱思明想起正事,为秦将军介绍唐楼,“这位黑鸦道长,医术高明,这次他主动请缨,想要救治闻喜寨的染病军民。”
秦将军摇头,“胡闹,疫病凶猛,多少名医束手无策,更何况区区一名道士,你快带着他离开,免得染上疫病丢了性命。”
朱思明见他不信,急的想要解释,却被唐楼搭在肩头制止,以目光对他示意,“让我来吧!”
“这位将军,小道我不学无术,却略有几手粗浅医术,自问虽不能生死肉骨,但是治疗小小疫病,还是手到擒来的。”唐楼淡淡说道,语气中满是自傲。
秦将军皱眉,有些不耐烦,他阻止唐楼入寨,是为了他好,但是对方偏偏不领情,“这位道长,朝廷有令,封锁闻喜寨,任何外人不得入内,您若想要悬壶济世,还是想去往别处罢!”
“秦将军,莫非要我签生死状,说明小道入寨,不论生死,都和阁下无关。”唐楼语气开始不善。
朱思明见唐楼和秦将军有些谈崩,连忙上前周旋,他可是亲眼见过唐楼出手,若是真的让两人打起来,吃亏的是他秦伯伯。
“秦伯伯,你不信道长,难道还不信小侄吗?小侄这次要跟着道长一同入寨。”朱思明坚定说道。
秦将军抬抬手,一列亲兵挡在朱思明面前,“思明,你秦伯伯不能让你任性。你老朱家到你六代单传,你还没娶妻生子,你爹又战死了,若是你贸然入寨,有了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你爹?”
唐楼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抓住朱思明,“既然秦将军不让路,我们就飞进去。”
朱思明还没想明白,飞进去是什么意思,便觉得肩头的手掌握紧,将他从地上抓起,双足腾空。
在秦将军和亲兵们惊诧眼神中,唐楼背后伸出一对金光闪闪的翅膀,呼啦啦扇起的大风,刮得重甲在身的秦将军都险些站不稳。
唐楼背生双翅,带着朱思明在空中腾飞,渐渐飞入闻喜寨中。
“妖道啊!”幕僚是儒家文人,最看不惯怪力乱神,当即痛斥道,“果然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大逆不道!”秦将军呵斥,“道长是为了救人,你不要乱说。”
闻喜寨中,空气无比污浊,整日里焚烧疫病而死的尸体,满眼都是灰蒙蒙的烟尘,几乎看不到十步以外的东西。
唐楼带着朱思明落入闻喜寨中,正是因为有这些烟尘遮掩,寨内之人却是无人发现他们踪迹。
唐楼伸手抓住一缕空气,筛去大部分烟尘,剩下的空气也并非纯净,而是夹杂丝丝缕缕病气,这就是疫病的根源。
从现在科学的角度分析,疫病的根源是病毒,只要能针对病毒对症下药,便能彻底治愈病毒造成的疫病。
落在唐楼掌心的病气,便是造成疫病的罪魁祸首,病毒的聚合体。
“逆病为方。”唐楼手中轻呼这个神通的名字。
刹那间,掌心病气不断翻涌,持续半柱香功夫后,竟崩溃消失。
唐楼在此抓取一缕缕病气,不断施展逆病为方神通,这门神通通过对病症的分析反推,能推算出对症下药的药方。
一连抓取二十几次病气,神通总算大功告成,将治愈病气的药方完成。
但是唐楼内心并未放松,因为在这段时间内,他发现空气中病气不断变化,显然病毒也在时刻进化,恐怕药方也只能一时管用。
有了药方,接下来就是寻找药材,熬炼药物。
进入闻喜寨后,唐楼便早已知道,寨中的药物都已消耗殆尽,但他还有一门绝活,寻香识药,通过气味能寻找药性相同的代替品,这门神通这个时候排上用场了。
接下来的事情,单凭唐楼和朱思明二人远远不够,是时候寻找闻喜寨中的主事之人了。
两人连续闯入十几间房屋,发现疫病之凶猛,远远出乎他们想象,接连十三个房屋都是空的,直到第十四个房内,才发现一家三口奄奄待毙。
“说,寨子中谁在管事?”朱思明对三口之家的男主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