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仙途第二百五十四章毒计雷少轩随在小太监身后,心情感到很郁闷,却被小太监领着,来到南书房。
雷少轩正愕然间,魏王转身看着雷少轩,神色威严,而声音淡然道:“鹰崖关不难,是怎么回事?说吧。”
雷少轩刚要说话,警兆突起,心头忽然响起嘈杂的梵音,忽高忽低,冥冥之中,仿佛万鬼哀嚎,不让自己说话,眼前一黑,胸口一疼,似乎被何物重击,一口血涌上喉咙。
雷少轩踉跄一步,虚扶一下,竭力站稳身体,嘴角涌出一丝血迹。
天罚阴德!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雷少轩心里一惊,惊出一身冷汗。
脑海里,闪过苦海路上,戴着铁链的和尚断定自己杀戮重重,罪孽深重,彼时自己一百个、一万个不服气,杀不杀人还不是由着自己手里的刀控制的?可如今自己没有动手,却预兆自己杀戮重重,以至于天罚阴德。
此时后悔已晚,改口便是戏弄魏王。
“短时间内,拿下鹰崖关并不难。”雷少轩颤声道,“只是此计十分歹毒,有伤国运,损阴德,违天和。”
“短时间?”魏王皱眉道,“多长时间?”
“十五天!”雷少轩咬牙道。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魏王大吃一惊,直直地盯着雷少轩道,“戏弄本王,可是死罪!”
雷少轩咽下一口血,吃力道:“西胡国内,者阴山下产黑油,秘密准备好一千桶黑油,装入瓮罐,用投石机投掷鹰崖关内,鹰崖关城小无处藏身,一把火,城内南越将士必死绝。”
西胡没有投石机,而北魏不产黑油,西胡知道黑油的人其实也不多,无人关注黑油的用途,雷少轩也只在石勒城屠城之战中,见过守军少量使用。
巨石无法被投入城内,瓮罐却可以,瓮罐落地碎裂,黑油泼洒,可以想象,狭小的鹰崖关被数千罐黑油泼洒,烈火焚城,十几万具残尸的惨状,不啻是人间地狱。
魏王听罢,冷汗涔涔。
此计之歹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怪不得雷少轩说,有伤国运、损阴德、违天和,想出如此惨绝人寰的毒计,难怪雷少轩吐血。
可以想象,不仅雷少轩吐血,必定还折阳寿。
魏王苦笑,一时无言。
一将功成万骨枯,然而战场撕杀,死得其所,死于毒计,却实在冤屈。
因为此计,魏王心头升起一丝不寒而栗之感。
“此计太过歹毒,仅限你知我知,不可外传。”魏王叹了口气道,忽然从墙上取下一把金剑,握在手中。
“史书有一计安天下的贤士,本王也曾听闻,却未曾遇见。你此计,可定南越,本王却有幸得闻。”
魏王看着雷少轩道:“此计功高于天,然你年幼位卑,如论功行赏,遽然升至高位,人心不服,且木秀于林,风必毁之,与你有害无益。功劳先记下,日后必有重赏!”
雷少轩点点头,这道理不难理解,心里却依然有些不以为然。
“此剑随我多年,赐与你,以为凭证。”魏王正色道。
其实,魏王如此做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此计尚未实施,需要保密,只能先记下功劳。
“以剑为凭证?”雷少轩脸上微显失望之色,他从来不相信虚言,哪怕是魏王也不例外。
“你不满意?”魏王见状,莫名火起,“此乃王剑,代表本王,有剑在手,死罪可脱。”
“类似铁券丹书?”雷少轩小心翼翼问道。
“比铁券丹书强。”魏王有些生气道,“剑可以砍人!”
“可我一向遵纪守法,绝不会犯死罪。”雷少轩声音低了下来,鬼使神差道,“可否换成金银美女?”
魏王闻言,气得暴跳如雷。
君王赏赐,还有讨价还价的?
嘴角抽搐道,咬牙道:“不要金剑,要金银美女是吧?金银没有,要留着准备南征。赏你十名宫女为平妻,好好侍候好妻子,敢怠慢宫女,犯欺君之罪,砍头!”
雷少轩目瞪口呆,急忙道:“我只是问能否换,并没有说一定要换。”
平妻最多能有一位,家中真有十名平妻,还不能怠慢,估计自己不久就得一命呜呼。
眼见魏王脸色不善,急忙补充道:“求大王一个恩典。”
“说!”魏王总算见识了雷少轩的惫懒和无耻,不愧为出身死囚,简直不知死活。
面对雷少轩竟生出一丝无力感,总不能因为心里一时感觉不痛快,便打杀罚吧,身为王,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可不惩戒雷少轩,心里着实难受。
“下官外祖父公孙烈犯谋反之罪,已然故去,不过在世亲友受株连者众多,请大王赦免其株连之罪。”
“准!”魏王气呼呼道,“滚!”
雷少轩没有在意魏王的态度,心有不安地走出南书房。
以杀戮牟利,雷少轩还不屑于拿沾血的金银美女,或者什么金剑,献出此毒计,不过是一位决策参谋的本分。
杀戮曾让雷少轩煞气缠身,几乎到了发疯的程度,幸好遇到摩罗和尚,教授修炼佛经,去除煞气,才没有引起严重后果,以至于时间一长,自己都忘了煞气一事,也忘记了袁文伯的告诫。
杀戮,不一定非是自己亲自动手。
是非经过不知痛,雷少轩对献计杀人的后果,依然没有切身体会,以至于有一天,雷少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天道从来无情、公正!
之后五天,似乎魏王否决了雷少轩的任职,前往南书房送情报的依然是林育飞,林育飞对雷少轩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冷淡起来。
如果确定雷少轩的任命被否决,林育飞也只好他退回国子监重新安排去处。
然而第六天,魏王却让雷少轩随林育飞一同到南书房议事。
林育飞心里十分纳闷。
这次南书房会议,是小范围讨论南征计划实施细节,参与者只有几位朝廷重臣,甚至林育飞都有些不够资格,更遑论雷少轩。
位卑没有资格参会,即使来了,也无人理会自己,雷少轩只能像木头一样杵在一旁,看着在场几位重臣谈笑风声,热烈地讨论作战细节。
每个人面前都有点心和热茶,茶香袅袅,郁闷的心情让雷少轩浑身不自在,心里暗谤,这一定是对自己的惩罚,魏王的惩罚!
不光是雷少轩不自在,在场的也有不自在。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身穿蟒袍,瞥见雷少轩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身体发痒,忍不住道:“大王,这小子是干嘛的呀?”
“新任参谋司决策参谋。小小年纪,便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罚站一旁,听听高人议事,长点见识。”魏王笑道,“省得肚子有一点货,便目中无人。”
众人一怔,这不是明贬实褒吗?到底是惩罚还是栽培?
林育飞一惊,这是魏王终于开口确定了雷少轩的任职,却不知为何,雷少轩似乎惹恼魏王,才略微惩戒。
“南征计划已经制定完毕,下一步要开始实施。南征首先要确定统帅人选,定下统帅后,才能统筹落实各项准备事宜。各位爱卿,你们可有什么人选吗?”
众位大臣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大王,太子自册封以来,殚精竭虑,兢兢业业,替王监国,熟悉朝廷各级各部,南征一事,牵涉部门众多,需要能协调朝廷上下一心之人,太子无疑是南征统帅的最佳人选。”
雷少轩看去,一位高个中年男子道。
“孟爱卿说得有道理。”魏王微微点头道,目光再次环顾。
原来此人正是朝廷右相孟海。
“下官认为,齐王一直监理兵部和户部,熟悉兵事、民事。南征统帅领兵决胜,不知兵事,如何统帅?将士出征,粮草随行,也需要协调民事,因此齐王为统帅的最佳人选。”清瘦的兵部尚书杨旭臣道。
“杨尚书,你是说太子不知兵事、不懂民事?岂有此理!太子监国,兵事、民事哪一件事不是井井有条?”孟海道。
“我何曾说过太子不知兵事、民事?我是说齐王更适合南征统帅一职。齐王身先士卒,常常入兵部值守,熟知朝廷各级军务,难道统帅不需要熟悉军务,一入兵营,便能统军?”杨旭臣皱眉道。
“好了,你们都提出了人选,罗太尉,你也说说。”魏王对先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道。
闻言,雷少轩这才知道,这老头正是前太尉罗大烈,罗玉瑶的祖父,不由提起来了精神。
心里随即恍然,怪不得如此重要的会议,太子、齐王等都没有参加,反而招来前太尉,原来是商讨统帅人选。而来者应该是各大势力的代表,朝廷中的实权人物。
征服一个国家,从来都不是一项单纯的军事行动,需要全国上下齐心协力,统一思想。如果思想不统一,随意指定一位统帅,届时难免出现各种各样掣肘,等出现问题再处理,必定耽误时间。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雷少轩心头,这不正是一个利益分配会议,难听一点说,是分赃会议。
怪不得会议一直讨论后勤军备、人事任命等,如今终于轮到了最大的一项利益分配——统帅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