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士子犹如天塌下来一般，他们心中不敢相信，震慑天下的武王竟然就如此轻易的败退。
这一幕都发生在楚都之外，大半的楚都中人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知是福是祸，楚皇的威势越发的强大，这就犹如烈火烹油，一旦...。”柳旦自言自语道，突然虚空之中，一道冰冷无情的目光朝着他看了一眼，随后飞入到楚宫之中。
那一眼，柳旦浑身生出一股寒意，徐渭不是以前的徐渭了，他的心中生出了此种明悟。
以往的徐渭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会轻易的动怒，他的心装着谁也想不到的东西，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其动摇。
好似天下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君臣相伴将近半百之年，论对徐渭的熟悉，柳旦自认为已经摸清楚，此刻他发现他动摇了。
武王毕竟是人仙金身境界的强者，就算是击退，但是真正的杀死，也不是那么简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怒火自然就牵引到他的身上。
柳旦毕竟也是大儒境界，知晓天命，冥冥之中也有心血来潮的感应，他知道随之两位大儒之后，他也是劫难来临。
一路从城墙而下，急匆匆的朝着大楚文宫而去，他身死是小，法书还未曾找到下一个执掌者，一旦落到楚皇的手中，恐怕就如当初的夏帝一样。
文道再次迎来大劫，召唤出浩然正气长河之事遥遥无期，文道如今虽然发展不错，依附于王朝之下，可终究文人不曾掌握力量。
“夫子。”
“柳大人。”
一声声叫喊声不断的响起，都无法阻拦柳旦的脚步。
楚宫的王令一下，到大楚文宫不到一时三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柳旦自然着急，好在他孑然一身，并未有任何子嗣后代，至于以往的亲族，他出生本就是寒门子弟，亲眷也早就作古。
他平常也是居住在大楚文宫，不是去楚宫处理政事，就是在文宫教书。
“夫子怎么了，虽然武王败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个士子也紧随其后，朝着文宫而去，嘴中还不断嘀咕道。
柳旦都已经七十有余，在寻常人族之中，已经是见多识广的老者，不会有巨大的情绪波动，到了这等半个身子迈进棺材的年纪，心境也变得沉稳许多。
“马上让徐十世来见我。”
一踏入大楚文宫的大门，柳旦便是吩咐道，他之前也打探过，徐十世未曾观战，而是在大楚文宫之中读书。
文宫的仆役立刻去寻。
而柳旦来到他自己的书房，正了正衣冠，摸了摸了书架之上的藏书，这些书全都手不释卷的翻看，页角早就卷起，泛黄。
似乎是怀念，也是陷入到追忆之中，这么多年，他也是收藏了不少人族大儒的孤本，一些放置在藏书阁之中，另外就在此处。
寻常都不会让人进入其中，唯有让他欣赏的士子才会赏赐一两本，对于这些书籍他看的仅次于法书重要。
比自己的性命也更加珍贵，柳旦有种预感，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徐渭不会善罢甘休，他要是死了，大楚文宫同样会遭受大劫，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站出来对着徐渭说一声不。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 博也,厚也,高也,明也.......”
朗朗读书声在空荡的藏书阁响起，如今的藏书阁的一处光亮充足的角落，徐十世一人独处，大楚文宫的所有人全都去观战，他也不会影响到任何一个人。
在这书香气如此浓厚的环境，徐十世也能感觉他对文道的参悟越发强烈，他的心窍之中有一种力量即将萌发而出。
可惜的是他的体内周天窍穴全都是浓厚的仙道法力，即使被封印之后，也能阻拦这股新生力量的诞生。
“可惜了。”徐十世摇了摇头，他知道文道力量丝毫不弱，有其独到之处，若是能得到文气力量，对他以后的修行一定大有长进。
“难道世间真的没有双全法，就连武道与仙道都能同修一二，文道竟然排斥性这么强大，以我如今的境界，要是诞生文气，恐怕也远远强于一般的士子。”
文道修行以诞生文气为标准，直到满腔浩然正气便是大儒，其中并没有细微的境界划分，同样也代表着文道并不完善，甚至有缺陷。
“十世，大事不好了，武王败了，柳夫子匆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想必有事情交代。”
楚阳对徐十世十分的了解，一下就知道徐十世在这个阁楼平台之上。
“哦。”徐十世淡定的合上了古籍，这本书传闻是一个文道昌盛的王朝，一位皓首穷经的大儒临死前书写。
是柳旦之前赐予他，徐十世视若珍宝，他将缓缓的书籍收起，一旁的楚阳撺掇着他，急不可耐。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反是文人的气度，楚阳为什么你每次都这么着急，我的脚程丝毫不慢，而你即是再拉扯我也没有用，不会加快速度。”
一路之上，徐十世还是劝慰道，他这个好友好动，而他继承了徐渭的天性，毕竟沉默。
“虽是如此说，可是你没有见到夫子的脸色，从城墙一下，便是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文宫之中。”
“是何大事，需要这么急着找我。”徐十世心中也生出来一种狐疑，今日一战，无论胜败，结局如何，他都不在乎，徐渭早就说过随天地大势变化，不必担忧。
他修行仙道，本就是长生之道，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单是法力都积累万年，任何修行者认真打坐，春夏秋冬，一年光景，每日都不落下，方能积累一年的法力。
徐十世本身的三魂七魄分离开来，寄宿在十具肉身之中，直到百年终老，三魂七魄才会圆满，皆是他魂魄圆满才能凝聚元神。
如今他体内的三魂七魄只有人魂是他自身的，其余的二魂七魄都是这具肉身残留下来，与他本身的魂魄还是有一些间隙。
书房之中，柳旦正襟危坐，他的面前缓缓的展开了一副无字天。
徐十世也敲门进入其中，唤了一声夫子。
“看你身上的气息，恐怕对文道的参悟更上一层楼了。”柳旦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了徐十世潜心修行文道，有了长足的进步。
文心沟通天心，所以气息也发生了改变。
“夫子，难道文气真的不能与其余的力量共存吗？”徐十世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自认为他的文道修为早就胜过了在大楚文宫诞生文气九成九的学子，可是就算是如此，他的文气也无法诞生而出。
对于参悟文道着来说，明悟一些道理便能诞生文气，有时候即使士子的心性不够，也能诞生微弱的文气。
文气诞生便能加持智慧，对于参悟书中道理更加有利。
“十世，这你就问错人了，我这一生全都参悟文道，也从未想过其他，专一，有时候也是任何修行的基本。”
“你的疑惑我不能解，但是终究有一日，会有人给你解读。”
柳旦直接将法书拿起，递到了徐十世的面前。
“这就是文道至宝法书，至于是什么，想必也不用多做解释。”
“这么重要的东西，夫子为何交给我。”
“因为整个大楚文宫只有你有资格，你乃是世外高人，本身就是天师境界，更是天下第一仙宗临仙宗的传人，你带走法书，即使是楚皇也不会知晓。”
法书一旦落到其余修行者手中，要是被炼化，能轻易的转化属性，变成其余法宝，而且威能不凡。
无字天书，能承载一切，强大的同时，也能被轻易的影响。
历代大儒，只是将用自身的文气洗练，润养，不会强行做出任何改变。
大夏想用法书与皇道规则结合，镇压天下，可惜功亏一篑，法书未曾与皇道规则完全融合，无字天书也未曾演化出文字。
在这之后，柳旦近乎与无欲无求，只求将法书本源的力量恢复过来，大楚文宫四十八年，从暗处到明处，柳旦呕心沥血，法书才恢复了昔日的威能。
文道本就是道理，只有文气，寻常文气宝物也只有大儒随身之物，靠着文气滋润，也难有一些强悍的宝物，法书算是特例。
“难道楚皇会对您出手，应当不会吧。你可是柳旦，大楚官员之中地位最高者，几乎大楚所有的政事全都由您处理。”
徐十世也不可思议道。
“未雨绸缪，况且楚皇已经不是以前的楚皇，现在的楚皇让人害怕，成了一个帝王。”
帝王与人皇略有所不同，两者都是至高无上的王者，但是人皇更多的是气度，而帝王更多的威严。
“法书在你的手中，如今只能相信你不会贪墨法书，要么寻找一个你认为合适的继承者传承下去，等到来日重现，要么等到文宫稳定。”柳旦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你，就好比当初师尊相信我一样。”
柳旦还有一句话没有说，法书虽然是在大夏炼制而成，但是所用的纸张却早就在很久以前便有，是召唤出浩然正气长河的钥匙。
如今的法书则是取代了这个作用，要是法书出了问题，文道的浩然正气长河将会永远在虚空之中，而文道也同样永无兴盛之日。
咚，咚，咚。
密集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直冲柳旦的书房。
“你再次等候，等人尽了离去，有着法书的庇佑，你恢复法力也无妨，只要不妄动法力，不会引来任何的反噬。”
柳旦说完之后，直接推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