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吞天兽的身体就好像裂成了两半一样,左侧一如平常,但右侧却已大幅肿胀,喷张的血流在血管之中飞快涌动,即便是以肉眼观察也能清晰可辨。
“你……你撑着点,我去叫我爹来,他一定有办法!”
放眼四顾,战场之中一片狼藉,刚刚左使白耀操纵着真神领袖的幻身,与放手一搏的豺直面对撞,随即产生的巨大风浪已经将周围数里之内的大地全部荡平,山丘,地势,乃至湖泊也大为变样,哪里还找得到用来困住魔界众将的白斫炼狱以及其中的人。见到如此骇人的一幕,方柔吃力地站起身子,口中喃喃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不用反抗了,把我的东西全部还回来!”
随着“白芥”的不断激增,位于中心处的界主齐墨,气息也出现了空前的高涨。他的身形虽算不上高大威猛,但只看上一眼,便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无形气势,压得人透不过气。
“不……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否则就算我们联手也不打不过他!”
一声尖啸,“废墟”之中忽然跃起一人,正是之前与张望远相伴的瑶白。方才的冲击使得前者暂时晕死过去,此时的瑶白抱着他晃身来到方柔面前,并且开口道:“你帮我看一下他,我去对付界主!”
瑶白虽有万年天寿,但样子却只是一个二十出头姑娘的样子,方柔见到她年纪轻轻便说出如此富有所要的话,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敬佩之意,随即回道:“姐姐放心去,张望远就交给我了。”
瑶白先是一惊,显然她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二人相识,更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魔皇血河的女儿。但因为眼前事态紧急,无法过多停留,只得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掠向白色“风暴”的中心处。
“界主大人,该停手了!”
再说另一侧的战场之上,刚刚经历过生死劫难的凶兽豺,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看向前方,空中已没有那具庞大幻身,就连白耀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不见,再也感觉不到存在。回身观望,濒死之际将他掷出去的遮天皇却也没了踪影,这时他才想起之前对方正面迎对四臂夜叉时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紧,接着大叫道:“喂,你还活着吧?”
豺不知该如何称呼“遮天皇”,所以只得以“喂”代替。如此反复呼唤了几声之后,四周仍是毫无回音,这时的豺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恍惚之间他已略微感觉到了一股不祥的征兆。
“不会吧!那家伙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肉身都被摧毁消灭,依然活了下来,不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丧命的,对,不会!”
想到这里,豺抱定想法,准备回身前去寻找遮天皇的踪影。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地坼陡然传入耳中,不等反应,脚下的整片大地竟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摆起来,随之便觉得有什么巨大的物体正在慢慢探出地外,并将上方的整片岩体全部举起,阵势异常吓人。
“这……”
话音未落,豺脚下的地面轰然炸开,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攥住了他的身体,并全力摔向旁边的大地之上。
“轰!”
巨响过后,尘烟四起,混身是血的豺瘫倒在地,手指微微颤动几下,表明自己还未断气。但如今的豺,混身筋骨尽断,就算不死也成了废人,要想恢复原样,至少需要数年时间,还未必能够达到先前的巅峰状态,这种样子的他,显然已无力继续担任吞天一族的族长,罢免一事已是必然,不过现在更加棘手的情况是,如何度过面前这次浩劫。
“哈哈哈,不用再找了,那个家伙已经被我的四臂夜叉轰得尸骨无存,为了救你,他却忘了保护自己,不过就算那样又能如何,早晚你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讽刺,真是讽刺,哈哈!”
原来,自地上伸出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真神领袖。在成功重伤豺之后,白耀终于再次现身,单是看他的外表,竟是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白耀迈步来到豺的面前,挺直了腰杆看着地上的人,声音阴森恐怖道:“我还以为你们凶兽一族是有多少厉害呢,没想到也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花枕头,不用为那家伙的死感到伤心,因为你马上就要去陪他了。”
说完,他又看了一看躲在一块岩体之后,正在闭目渡劫的孙长空,继续冷笑道:“当然还有他!”
“少得意!”
“砰”的一声异响,白耀的身体立即失去平衡,向右侧倾倒下去。低头怒目而视,只见他的脚踝之上赫然多了一只鲜血模糊的手掌,正是它刺出体外,突然发力,才造成了这一险情。白耀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强者,面对如此突然的情况仍然能冰心不乱,趁着下落之势一把扣住血手的脉门,一道凌厉的气劲立即涌入血手的下臂,欲要将此招式将对方一举重创。
“偷袭我白耀,你还早了一万年!”
“是吗?”
声音的再次响起使得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白耀胗色大变,后脊之上更是升起一丝强烈的寒意,一时间冰凉的刺痛传入后心之中,金色的血液透过胸前的伤口,不争气地滴在面前的地面之上,发出“嗒嗒”声响。
“什么!”
白耀使出身上全部的力气,将那只掩埋在泥土之中的血手强行拉出,直到这时他才愕然发现,原本扼住自己脚踝竟真是一只手,却也只有一只手,手臂齐臂断落,真正的“主儿”早已不知去向。
继续低头俯视自己的胸前,一枚并汪规则的“石剑”自后心刺入,又从前朐穿出,将其上身插出了一个大洞,力量,鲜血,以及生命正在顺着这枚大洞拼命地向外流窜,预兆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左使白耀怎么也没有想到,昔日气吞山河,不可一世的自己,竟会先生在人间“折”了两次,他自认为实力超群,足以睥睨天下,却不想一山还有一山高,人类顽强的意志接二连三挫败了他的神力,更是将他的威严狠狠粉碎,令其一败涂地,当真可惜。
“呃……啊!”
左使白耀用力挣脱开那枚石剑,转身看到的,果然是那个身受重伤,却又依然健在的遮天皇,他的左臂处空空如也,那保断掉的血手正是他的。不过,手臂的断裂伤并不是白耀造成的,而是他自己拧断的。遮天皇这招声东击西用得蠢笨,但却又格外的有效,因为常人根本想不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会舍弃自己的一只臂膀,以此换来难得的反攻机会,令白耀露出了破绽。也正因为此,他才有机会将手里的石剑直接插入对方的死穴,使其再无翻盘的可能。
虽然脱离了那柄石剑,但此时的白耀已经奄奄一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的他,索性瘫坐在地上,一边吃力地喘息,一边望着那里的遮天皇,怨恨道:“你……你这个混蛋,没想到我竟会败在你这种无名小足的手下,我不甘心!”
遮天皇随着半跪在地,苦笑着丢掉手中的石剑,捂着肩上的血口道:“是啊!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甘心。我偷袭你,是我不仗义。但在战场之上,从来都是只有胜负,没有黑白。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明白这种浅显的道理,我看你还真是白活了。”
“白活……呵呵,哈哈!”
说着,白耀又一次狂笑起来,随着身体的每次抖动,胸前的伤口处都会有大片的血污涌出,颜色也开始由红转红,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我是白活了,不过你以为自己就有多么了不起吗?”
白耀伸手一指远处的孙长空,脸色铁青道:“就算让他成为新界主又能如何,只不过是继续将那该死的魔咒继续下去罢了。总有一天,他也会像齐界主一样,鼓动着自己的部下,继续屠戮八荒,血染长空。这是人的本性,从一开始便有,而且永远也不会消失。欲望,都是欲望!”
在喊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白耀“哇”的喷出一大口血水,生命已到尽头,他抬起那双无力的眼睛,依稀瞥见废墟之中躺着的孙逸扬,接着喃喃道:“你虽然死了,却不是死于我手。就算我今天活不成了,我也要报复,看清楚,看看自己的孩子是如何死在我手中的。”
“不好,快拦住他!”
趴在地上的豺奋力一吼,却见那本应该就此陨落的左使白耀身上,忽然“燃”起一道莫名的白光,只见他猛将右手拍在地上,并将身体弹入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那道白光立即吞噬掉整具身躯,以此换来的短暂却又凌厉的力量,化为一记利箭,直射孙长空的眉心。
“长空。该醒醒了。”
随着那股熟悉的声音,孙长空猛然睁开眼睛,然而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那位替自己遮风挡雨,深沉慈爱的父亲。
“孙逸扬,又是你!”
光箭之中,白耀痛苦且狰狞地狂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