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单独关押的牢房里,送餐人员将一份晚餐从小格子里塞进牢房的地面中,在伊利安追杀布鲁尼而被逮捕的杀手平静的吃完晚餐,敲了敲监狱的墙壁,然后突然间给自己脸上来了一拳,打的自己眼前一黑,头冒金星。
两名囚犯都在默默的“殴打”自己,当他们打累了,就会选择休息一下,然后继续摧残自己的身体,直至晚间巡查的狱警发现他们的情况时,才意识到出了大问题。
两人都被送进了监狱的医院里,值班的医生皱了皱眉头,他让狱警将两人安置在两张相邻的病床上,然后忍不住的开口抱怨了几句,“下次请你们用刑的时候不要这么过激行不行?即使你们再怎么恨他们,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万一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他走到左边病床边上,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囚犯,他的胳膊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不用说,肯定是用刑过度导致的。
经常会有一些重要的“证人”被暂时关押在帝国第一监狱里,为了从这些人的嘴巴里撬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殴打只是最普通的方式。只是这次他们动手的程度看着有些过火,可能是被这两个家伙给激怒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的下了重手。
送他们来的狱警嘴角抽了抽,最后没有辩解什么,不管他们说什么,恐怕这位医生都不会相信的。与其浪费时间和口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不如考虑一下接下来该如何汇报这个情况。
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肯定是有人动手了,这两个家伙非常重要,有人居然能在监狱中对他们进行殴打,这背后的事情已经不是小小的狱警可以插手的了。
当其中那个胳膊骨折的囚犯苏醒过来的时候,医生叹了一口气,“你的胳膊我已经尽力帮你复位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会有后遗症,有时候你会用不上力。”,他说完之后盯着那名囚犯,囚犯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可医生从他脸上细节的轻微变化,知道他听见了。
可能是没办法面对这个事实吧,见怪不怪的医生重新回到桌边,继续看着手中最新的医学类刊物。
第二天早上,警务调查总局的人就冲进了这间医务室内,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精瘦家伙走到了床边,看着床上两个惨不忍睹的囚犯,差点就要掀桌子。他今天就要把这两人带走,去伊利安出庭指证杜林,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出发的前一天,居然有人接触到了这两个囚犯,那么接触到他们的人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一些什么,他们会不会改口?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突然变得这么复杂,他从医务室出来之后,疾言厉色的说道:“查,立刻给我查,到底是谁接触了他们,说了什么,那个人是什么身份,怎么进去的,给我查清楚。第一监狱关押着这么多重要的犯人,居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你们监狱到底是怎么做的?”
“一周内查不出结果,你们自己找个人来递辞职信吧!”
四天后,在伊利安港口,安普正在等待帝都那边的证人过来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一个熟人。他额头微微刺痛了一下,面带微笑的走了过去,“你好,凯文,怎么选择这个时候来伊利安?”,说着他看向了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个时候可不是旅游的好季节,你应该去南方。”
凯文也是一脸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旅游的,而不是来公干的?”
“因为杜林?”,安普说出了心中最不想说的一个答案。
在帝都的时候,两人都在尽量回避彼此在案件中碰上,并非是两人互相害怕对方,而是不愿意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一个必然要浪费时间的案件里。如果凯文代理了案件,碰到了安普作为检察官,双方必然会把一件案子托上几个月,甚至更久。有这么多的时间不如多代理几个案子,或是多破获一些案件不是更好吗?
可这次安普没想到,双方还是碰撞在一起。
凯文笑眯眯的点着头,“杜林先生是一位非常豪爽的优质客户,几乎所有人律师都喜欢他这样的客户,并且也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这句话肯定了安普的提问,安普心中再次滋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凝视着凯文,皱着眉头,眯着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接你。”
“来了有段时间,我就住在那……”,他指了指北边海崖上的庄园,“要不要晚上一起聚一聚?”
安普摇了摇头,“怎么样,对这次辩护有信心吗?”
“我对自己很有信心!”,凯文笑着回答道。
两人就像普通朋友那样说着话,说得越多,安普也就越不安。很显然,凯文已经在伊利安待了一段时间,那么这段时间里他都做了些什么,针对本案都做了一些什么调查,还是说……。他心中一紧,凯文在律师和富豪们的评价中似乎都很正面,可是在司法这个行业里,凯文的风评就不那么好了。
这个家伙为了钱任何有可能胜诉的案件他都愿意做,同时为了保住自己高昂的咨询费和胜率,他的手段不是每一次都那么的光彩。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的证据和证人站出来指证凯文,可大多数检察官都认为凯文极有可能涉嫌使用违法的手段,来改变证人的立场和证词,并且在法庭外影响陪审团的决议。
这是一个很卑劣的人,可他很会包装自己,以及保护自己。
两人之间一时间陷入到沉寂当中,谁都不愿意再开口,他们都知道,战场不再码头,而是在庭审上。
远处的客轮从豆子大,逐渐变成一个庞然大物,冬天来伊利安的人不多,此时离开春已经不远,最多两个月后伊利安将重新遍地游客。可此时,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寒冷的地方过冬。
船上下来的人就那么几个,船长似乎也不喜欢这里,当下船的人离开了舷梯之后他们就立刻收起了梯子然后快速的再次起航,离开了这个冻死人的地方。
凯文的助手是两个年轻的女人,说她们年轻,其实也有三十来岁,穿着女士的正装,似乎有点不太习惯这里的温度。凯文瞥了一眼套着头套的证人,向安普微笑着点头致意后就离开了。
负责押送犯人的警务调查总局探长也认识凯文,在帝都,与法律有关系的行业几乎大多数人都认识凯文,他眉头狠狠的抓在一起,用有些烦躁的语气问道:“他怎么在这?”
安普在交接手续上一边签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答道:“还能因为什么?哪里有钱可以捡,这些秃鹫就会出现在哪里!”,他把签好的文件还给了押送的探长,走到第一名证人面前,解开了他头套上的绳子,“路上还顺利吗?”
探长没说话,安普手中的动作顿时停顿了下来,“出了什么事?”
探长一肚子火都没地方法,只能捺住心头的愤怒,低声说道:“还是你自己看吧!”
随后安普解开了第一个人的头套,是布鲁尼,他的腮帮有些发紫,眼眶有点发青,四天时间过去了,看上去没有被揍时那么明显,但是还是可以让人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个家伙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重要的证人出现身体受到伤害的情况是非常严重的一种过失,特别是明天就要第一次开庭,安普不由的拉长了脸,厉声问道:“你们上措施了?”
“没……”,探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实话实说,“他在餐厅的时候摔了一跤,然后把晚饭扣在了别人头上……”
安普气的都笑了起来,“为什么不给他单独用餐?”
连续几句诘问让探长心里也不舒服,这又不是他的错,鬼知道监狱里那些人是怎么安排的?他没好气的哼笑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裤腿,“这你得去问监狱里的同事,不应该问我!”,他斜睨了一眼安普带来的人,“好了,顺利交接,接下来我要去其他地方查案,这里就教给你们了。”
说完,竟然带着人直接走了。
与之前一连串的好消息正好相反,此时一连串的坏消息已经给安普的内心世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一边让人把这三名证人送到海军基地去,一边考虑着自己手中的那些证据。可以说除了几个证人的证词外,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指向杜林。就包括布鲁尼提供的那个纸条,也只有一个时间和地点,根本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如果这些证人出了问题……,他想起凯文离开时脸上那个热情的笑容,心不断的向下掉,几乎掉入深渊之中!
他不喜欢凯文,讨厌凯文,可不得不说,就一个律师的本职工作来说,凯文是他见过最敬业的,那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他犹豫再三,回到酒店里之后就给远在帝都的财政部副部长打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