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借着月色,在内院的走廊里慢慢徘徊。
扈三娘大度容人,她那一关算是过了。可是方才问过扈三娘的贴身侍女,西门庆知晓张惜惜、潘金莲和张玉兰这三个小娘子可都在亮着灯,盼着自己能去她们的宅院呢!
西门庆大官人今夜终于有了一点儿皇帝面对三宫六院时那种难以抉择的烦恼。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是貌美如花,各有千秋,今夜大官人我应该投入哪个娘子的温柔乡呢?
忽地一阵北风吹过,让西门庆身上一寒,酒醒了一些。西门庆不由得哑然失笑,暗骂自己好痴。不过就是三个小娘子,有何难以抉择的?
西门庆心中计议已定,迈开大步向潘金莲的宅院里走去。
潘金莲见到西门庆来了,心中大喜,就要分付侍女备下香汤服侍西门庆沐浴就寝。西门庆却在潘金莲身边耳语了几句,说得潘金莲的脸颊上飞了两抹绯红,浑身都透出春意。
潘金莲急忙叫过两个侍女,请她们分别去请张惜惜和张玉兰来自己这里一聚。
过不一会儿,听说西门庆大官人在潘金莲屋里等候自己的张惜惜和张玉兰都画着艳妆来到了潘金莲的小院里。
西门庆将两个小娘子接入潘金莲的卧房,在桌子前坐好后,将侍女们都赶了出去。
看着面面相觑的张惜惜和张玉兰,西门庆关好门窗,对她们说,今夜自己要与三个娘子玩一玩关扑博彩之戏,谁输了就得褪去一件衣衫。
张惜惜和张玉兰两个小娘子,一个曾经是穿州撞府的路歧人,另一个也是在张蒙方的都监府里训练得唱曲儿杂耍都颇为精通。二人虽然有些羞涩,但都不是那怕事的人,立即应允了西门庆的提议。
只有那潘金莲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出身,虽然心灵手巧,学得一手好针线活,但对赌博关扑却是知之甚少。不过,潘金莲此时已然春心荡漾,只怕是巴不得赌输了,早一些褪去身上的束缚呢!
西门庆此人从小就曲艺赌博无所不精,三个小娘子如何是他的对手?今夜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趁机肆意地欺负这三个娇媚的小娘子。
啊!大官人此刻真想对着明月狂啸几声!
在西门庆回到阳谷县,一面整军防备梁山贼寇,一面与众家小娘子每日切磋开枝散叶一百零八式时,北方的辽国蓟州城外,一辆孤零零的驴车压碎道上的枯叶,吃力地从南向北而行,朝蓟州城行去。
驴车上赶车的车夫是一个身穿黑袍,浓眉鲜眼,身形瘦小的汉子。
驴车上,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年龄,略有几分姿色的妇人。那妇人看着手中的一个小铜镯子,在那里怔怔地发呆。
那赶车的汉子看到北边出现了蓟州城的城墙,欣喜地对妇人说道:“李家娘子,你瞧,蓟州城到了!”
那妇人抬头看着前方出现的城池,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对那汉子问道:“张大哥,我儿当真被蓟州城的善心人收留了么我去到那里就能见到我儿了么”
那赶车的汉子头也不回地答道:“李家娘子,我张三可是看在同为沧州老乡的情分上才帮你的呀!
两个月前你那六岁的儿子被人骗到这蓟州来,幸得一户良善人家收留了他。可巧当时我也在蓟州,听街坊说起此事。我寻机问了那孩子,他给我说了你的名字和村庄所在。
我本欲带他回沧州来寻你,但那户良善人家却说这蓟州贩卖幼童之人众多,不肯将你儿交与我。他们须得孩子的亲娘去了,确认无误,方才会放你儿回沧州。李家娘子,我从你儿手臂上取来的铜手镯可没有错吧”
那妇人听了,急忙说道:“不会有错!这镯子正是我儿之物。张大哥切莫见怪,我只是挂念我儿,方才多嘴一问。”
“李家娘子,待你见到你儿时,就知晓我张三是何等侠义心肠。”赶车的黑袍汉子说道。
“此番有劳张大哥了,小女子没齿难忘!”
“李家娘子,你我都是同乡,在这蓟州城我不帮你,却去帮谁人”
驴车上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蓟州城边的一个小院子外。
那汉子跳下驴车,将驴拴在门边的小树上,领着妇人推开门走入院子,进了那堂屋。
堂屋门突然一下子关闭了,紧接着传出一声妇人微弱的惊叫声,然后就寂静无声,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黑袍汉子与一个形貌丑陋,身形魁梧的汉子一起走出堂屋,站在了院子里。
“时迁,你这厮今日骗来的女子姿色无甚过人之处,只值二十两银子!我只出这个价,不能再加了!”那大汉对黑袍汉子开口说道。
原来这个身形瘦浓眉鲜眼,形貌古怪的汉子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小偷,“鼓上蚤”时迁。
时迁是高唐州人氏,擅长飞檐走壁,隐匿身形,以偷盗为业。
这蓟州和沧州是辽宋两国交界之处,正适合江湖歹人来回流窜,犯奸作恶。
时迁也是看中了此地,从高唐州北上,在蓟州和沧州一带大做其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
所谓跳篱骗马,指的是偷盗、拐骗女子和小孩儿,这是时迁这厮混迹江湖的主业。非是人品极其低劣之人,断不会操持此种断子绝孙的营生。
时迁这厮却天生是个贱贼,毫无善恶羞耻之念。他为了钱财,甚至会下作地去干那掘人祖坟,偷坟盗墓之事。
这厮作恶多年,虽然身手敏捷,亦曾在蓟州府惹下官司,被人捉住。也是他命不该绝,竟然被蓟州两院押狱杨雄救下,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有了杨雄那个不明事理之人相助,时迁在这蓟州更加肆无忌惮地作起恶来。
此次,时迁又从沧州骗了一个年轻妇人过来。
时迁听到那大汉在压价,就叫起屈来,对那大汉说道:“哥哥,你也忒狠了一些!屋内那妇人容貌身材哪里不佳只是数月前沧州发大水,她的丈夫被淹死了,现在又走丢了儿子,心中忧愁,面容憔悴了一些而已。你把她将养几日,再换身行头,转手不卖个上百两银子你可不能亏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