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会盯上徐铮的爵位呢?忠顺府没有什么旁支,从祖父徐坤传下来,到父亲徐铮,家里有资格承爵的男子,不过一只手的数。
徐婉如是知道的,前世二伯父徐钧继承了徐铮的位子。可是,徐铮还有个庶子徐策。虽然是妾室所出,却也是燕国公主名正言顺的孙子。弟弟徐简落水高烧死了,父亲徐铮跟着病死,可庶出的弟弟徐策,可是安全长大成人的。
当年的事情,已经十分模糊了。徐婉如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只记得父亲死后,年底二伯父徐钧就过继到燕国公主名下,次年承爵。当时的理由,似乎是说徐策太小。
徐策是朱念心去世前几天出生的,徐婉如算了一下,二伯父徐钧承爵的时候,徐策两岁,她六岁,庶出的妹妹徐婉淑五岁。两岁是小,可父亲徐铮承爵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算起来,比徐策还小。可见,年幼并不是承爵与否的关键。
徐婉如深知祖母燕国公主的脾气,徐铮就这么一点骨血留在人世,没有万不得已的理由,燕国公主怎么都会替这个孙子挣一个爵位。
除非,她不得不放弃。
那放弃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徐婉如心想,是有人拿了徐策的性命威胁祖母吗?祖母上过战场,杀过小妾,就算一时被人拿住威胁了,也不至于一辈子老实听话啊。
就算一时被人拿捏住了,凭燕国公主的脾气和身份,夺回爵位的事,也算不上难事。更何况,她们孤儿寡母,又和皇家是嫡亲骨肉,只要真相大白,于情于理,皇家都会帮她一把。
宋红妆确实是倡门出身,可凭燕国公主的能力,给徐策洗白,换个母亲,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有嫡子的时候,庶子有资格承爵,燕国公主又是肃宗的姑妈,怎么可能办不到呢。
徐婉如心里,十分疑惑。
只是,屋里的大人都板着脸,燕国公主的脸拉的老长,姚小夏的脸色,也不好看。朱时雨知情识趣,并不开口,反而是挨到了徐婉如的身边。
徐简凑到燕国公主身边,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点心,刚要伸手去拿,燕国公主却飞快拍了他的手。
点心一落地,徐简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燕国公主虽然不喜欢朱念心,可人也没了,剩下的两个孙子孙女,她也十分心疼。再加上,徐简是唯一的嫡孙,燕国公主对他,一向比徐婉如还好。
所以,徐简突然挨了这么一下,点心没吃到,心里就更委屈了。
姚小夏赶紧拿了帕子,开始哄起了徐简。
“婵娟,”燕国公主沉着脸,吩咐,“竹君和如意的饮食,全部派人试吃。”
“是!”宋嬷嬷点头称是。
这话一说穿,屋里的气氛立马就变了。
屋里都是燕国公主的心腹,对忠顺府的事,一向清楚。
朱念心年初刚去世,一年的重孝还没过去,就有人惦记上她的位置了。
忠顺侯徐铮的妻妾不多,除去亡故的正室朱念心,还有三个妾室。一个是倡门出身的妾室宋红妆,一个是通房抬的姨娘柳色,另外一个,就是清白人家出身的妾室郭玉芙。
这三人,宋红妆的出身最低却最得宠,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徐婉淑比徐婉如小四个月,年纪却小了一岁。
算起来,朱念心怀胎三四月的时候,徐铮就跟宋红妆有了首尾。直到宋红妆有孕,才求了燕国公主,让宋家的远亲收了她做义女,抬到忠顺府为妾。
去年年底,朱念心已经病入膏肓,宋红妆倒是喜得贵子,生了个儿子徐策。过了年,朱念心就去世了。
就因为这点,徐婉如前世深恨父亲,也深恨徐策。宋红妆的一子一女,都给朱念心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徐婉淑的出生,打碎了她和徐铮恩爱的美梦。徐策的出生,又在最后关头推了朱念心一把,掐断了她的生念。
另外的两个妾室,柳色在忠顺府的日子最长。她是徐铮屋里的大丫鬟,自小陪着他长大,情谊非比寻常。再加上,她是燕国公主看好的人,朱念心进门之后,也没敢动她。
虽然没有生育,可柳色很得燕国公主欢心,前几年抬了姨娘。她倒是无欲无求,只讨好着燕国公主,服侍徐铮也十分上心。
郭玉芙是良家女子,虽然是小门小户,却身家清白。她进门,也跟燕国公主有关。燕国公主不喜欢儿媳妇朱念心,就接了宋红妆进门和她打擂台。
可是,宋红妆的出身,实在经不起细究。燕国公主用了宋红妆,又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出身的妾室,却生下一子一女,日后说出去,忠顺府的子孙,有个倡伶的母亲,不知道多少丢人。
本来,妾室应该用药,可宋红妆是在外面怀上徐婉淑的。燕国公主是事后,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那会儿她着急找个人来打压朱念心,听说一根筋的情痴儿子又看上另外的女子了,燕国公主不知道多得意,就接了宋红妆回府。
等徐婉淑出生了,燕国公主才开始后悔。生了个孙女,生母又是个倡伶出身,日后议亲就会被人挖了底细。
朱念心虽然生了一子一女,却再没怀孕了。因为宋红妆的关系,朱念心跟徐铮的关系,裂痕也十分明显。
原先是两看相不厌,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宋红妆的事情一出,朱念心的眼里就多了股冷绝,徐铮的眼里,就多了股闪烁逃避。
徐婉如姐弟出生之后,徐婉淑也跟着来了。之后一两年,徐铮妻妾的肚子,都没有动静。燕国公主做主,就给找了个小家碧玉的郭玉芙。
本来,纳妾的事,燕国公主根本就不屑跟朱念心提。可她心里,也想刺刺朱念心。等朱念心带着子女来请安的时候,燕国公主当着孩子的面,得意洋洋说了纳妾的事。按理,这事得避着小孩,可朱念心除去晨昏定省,哪里都不去。所以,燕国公主就找了这么个机会,说了纳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