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岱得了王锦秋的指点,知道自己抓了黄敏学,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要么立功升职,要么被黄敏学反咬一口,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马岱被王锦秋一点就通,赶紧找人进宫去找刘芳去了。刘芳是内官监的首领太监,在宫外自然也有自己的住处。
只是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就算皇帝太后想出宫,都得找人开了门,手续繁多。更何况,刘芳还只是一个太监首领呢。
马岱急匆匆摸去刘芳在槐树胡同的私宅,找了人往宫里递话。只是,这宫里要是这么好递话,也不叫宫里了。所以,马岱在槐树胡同等到天色大亮,才得了信,说是刘芳很快就会出宫。
刘芳一大早,就收到了私宅里传来的消息,说是英王府的锦衣卫统领,马岱来槐树胡同找他了。
英王府能有什么事?刘芳有些奇怪,也不怎么上心,谁知道,那个来传话的,凑到刘芳耳朵边说,“马岱把黄敏学给抓了。”
“什么!黄敏学,真的?”刘芳的声音,立马拔高到了云霄。因为肃宗和邓太后斗法的事情,刘芳夹在里面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对黄敏学那个叫恨之入骨啊。
“真的,”来传话的小太监压低声音说,“慈宁宫那边,只说黄敏学昨晚上就出宫了,宫门下钥的时候,也没见他回来,还以为他住外面了,谁想,是被马岱给抓去锦衣卫了。”
刘芳这会儿,才觉得自己当年把马岱塞到锦衣卫,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马岱这小子一直糊糊涂涂,不是这里做错了,就是那里出问题了,时不时地给他捅娄子。他好容易才给马岱找了英王府的差事,不用他干什么,只要别出错就好了。谁知道,这个马岱竟然能这么出息,一出手,就把邓太后身边最大的太监给抓了,了不起。
刘芳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赶紧让人去乾清宫找宋宝。
马岱抓了黄敏学,这个局势,不是他死,就是黄敏学死。既然马岱知道要来槐树胡同找自己了,那就说明,马岱这个笨小子,也看到这一点了。心中有觉悟了,所以才找上门,想让刘芳帮忙钉死黄敏学。
这个自然不用马岱说了,一旦有机会,刘芳是恨不得黄敏学死个十次八次的。这一点,刘芳深信,宋宝也是如此。
只是,宋宝一来,却让刘芳见识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宋宝是个沉得住气的,刘芳是个性子比较跳脱的,两人一动一静,这些年合作的非常好。又因为两人有个共同的敌人魏明,刘芳和宋宝之间,既有一起长大的交情,又有同仇敌忾的心思。所以眼下,刘芳什么事情都不瞒宋宝,得知马岱找上门了,马上就找宋宝去了。
宋宝听好刘芳说的事情,就知道黄敏学这次非死不可了。只是,既然要死一个黄敏学,为什么不再死一个魏明呢。
刘芳惊讶地看了一眼宋宝,虽然宋宝说的事情,他也十分乐意看见,却从来没有想过了,要用黄敏学,来拖死魏明。
不过,话说回来,宋宝的主意还真不错啊。刘芳听了他的话,一下子就心动了。若是魏明下去了,宋宝做了司礼监一把手,那自己呢?
刘芳和宋宝对视了一眼,彼此的心意,都心知肚明了。刘芳虽然是官家子弟,却性格跳脱,再加上官宦人家的傲气,一开始被宫里的小太监欺负的很惨。
反而是农家苦出身的宋宝,小时候拳头够硬,在宫里打了一片天下出来,有那么一帮小太监,不敢得罪宋宝。
所以,宋宝自小就照顾着刘芳,两人又一起到了当时的三皇子肃宗身边服侍,感情自然好的没话说。
而刘芳的潜意识里,也把宋宝当成了兄长,有困难找他,有麻烦也找他帮忙。所以,日后若是宋宝做了掌印太监的位置,刘芳是不会不满的。
两人这么互补,宋宝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刘芳,暗地里,给刘芳收拾了不少烂摊子。
两人一合计,就请了假,一起出宫去槐树胡同了。
马岱在槐树胡同等了一个晚上,心急如焚。好容易天一亮,让人递话进了宫里,等到辰时,这两位大爷才姗姗来迟,可把马岱给急的哟。黄敏学要是不死,他马岱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刘芳进了屋子,看向马岱的神色,也比往日亲和了许多。宋宝倒是不客气,一下子就问起了黄敏学被抓的经过。马岱提到英王的时候,宋宝又仔细询问了几句,刘芳一旁听着,就想知道,宋宝想怎么操作,才能把魏明也给拖下水了。
三人正说着话呢,外面却有人来通报,说锦衣卫的人,来找马岱了。马岱一愣,他来槐树胡同,就跟心腹孔七说了一句,让他有事来这里来找自己。也不知道,这才过了一晚上的,能有什么事。刘芳和宋宝知道来人是马岱的心腹,就让下人给带进了。
“孔七,你这是怎么了?”马岱一眼就看出孔七的不对劲来了,急匆匆不说,脸色还很难看。
“统领,”孔七看了一眼主位上的两位,面白无须,心里知道,应该就是刘芳和宫里的內侍了。
“不碍事,有什么就直说吧,”马岱示意,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用藏着掖着了。
“统领,”孔七有些不安,看了一眼马岱,讷讷了半日,倒是说出原委了,“黄敏学死了。”
“什么?”马岱吓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椅子被他一推,哐当就倒地上了。
刘芳和宋宝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哪一个,竟然动手这么快,一下子,就把黄敏学给解决了。
肃宗办锦衣卫的时候,就特别小心,跟邓太后有一丝沾边的,都不放进去。按理说,锦衣卫里面,没人会替邓太后办事,解决了黄敏学这个大麻烦啊。
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人见财起心,背叛了肃宗。只是锦衣卫里面,大家彼此之间互相有钳制,盯的很牢,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