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酒肆。
裂开一丝缝隙的窗户投进些许的夜光来,没有风,空气有点浑浊,看样子怕是有雨。
“不知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宇文霸目光从窗户缝隙处收回,望了眼屋里的四人,最后目光落在李如圭身上,道:“烦四当家的便亲往城外我瓦岗驻地与我那王兄弟细说,到时,见城中信号行事。”
“宇文寨主客气了,小弟自当将信送到王将军手中!”李如圭说完转身朝王伯当一点头,又将齐国远拉到一边吩咐了两句,然后两人一起出了酒肆。
宇文霸很清楚李如圭这人的办事能力,虽说至今未查到蒲劲松失踪,也只能说明暗中的那个对手太过高明。
“宇文兄此法倒是可以断了那王薄炸死众王之心,可总令人觉不甘。”王伯当深深的盯着宇文霸:“难不成宇文兄真无做那总都头领之意?”
要知道,这个总都头领可比单雄信的绿林道五路总都头领高级多了。
宇文霸瞧着王伯当抿嘴一笑,其实宇文霸看得出王伯当也很是赞同自己的想法,只是替自己或是在替罗春感到些许的惋惜。
也是,本来属于自己的,夺下了后却还要送给别人。
“倒不是窝囊。”宇文霸道:“我瓦岗新起,在天下群雄面前略微显露些许便罢,可还没到让朝廷惦记的那一步。”
瞧着宇文霸洒脱的说话,王伯当心里有些不知是什么滋味。
“我王伯当自认为天下苍生计可舍弃一切,但有些事真落到自己头上时却也未免贪念,而宇文兄虽不曾多言语,却做出一件件事来,直令在下汗颜也。”
王伯当对宇文霸是真的打心底里欣赏了,除了多次三番跟宇文霸秉烛交心谈话外,宇文霸在丹阳城中所作出的一切都让王伯当感到震撼。
虽然至今宇文霸仍旧未言明自己便是那施粥施布施钱之人,可李如圭却早已查实便是瓦岗所为,那宇文兄言无法带来的金钱却就是取自于那入城时四个城门的入伙费。
当王伯当听到这消息时着实的惊了一下。
倒不是惊这事是瓦岗所为,而是惊异于这钱的来路。
要知道这跟戏耍四家反王有何区别?
可人家瓦岗便是就这般做了,冷静下来后的王伯当也再一次的判定瓦岗的实力恐怕还不知自己所知晓的这么些,也许,便是与当今某一路反王相比也不逊色也!
抛去实力不言,单就这份胆色和大胸怀自己也是真不能比也,便是这丹阳城中数路英雄好汉怕也多有不及!
“伯当兄言重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
宇文霸在心里腹诽:你以为老子愿意啊,还不是没办法。
不让王薄拿到总都头领特么的就要炸校场,今天你暗中盯那左才相已被人觉察,明日要再想盯梢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还有就是明日斗将要是伍云召再跟那东方伯斗一天,城外杨义臣跟还未曾露面的杨林倒是乐意,可等七路援军赶到丹阳时那可就一切都晚了。
其实吧,只要这丹阳行能最终得到你王伯当也就够了,将不在多而在精,何况我东郡大善人的名号最后还是会让之前那些受我施粥施布施钱的人知晓,那时,我的声望也将再上层楼!
再者,就记忆中瓦岗在这个时间段怕还没老子经营的这般强大,那些个什么英雄此时都还该在哪儿就在哪儿,所以,自己也不急。
还是那句话,我可以走的慢些,可绝不走的不稳实!
王伯当瞧着宇文霸没有再说话,屋里空气像是突然变得凝重了下来,几个呼吸后,王伯当才道:“宇文兄为天下苍生计甘愿为他人做嫁衣,我王伯当自也愿出一份力。”
说话间,王伯当站起身恭敬的朝宇文霸一揖半腰,又道:“我少华山自今后愿以瓦岗马首是瞻,凡是瓦岗有吩咐之事少华山一众将不遗余力万死不辞!”
这是要抱我瓦岗大腿的意思了么?
宇文霸至到此时心里才有了那么一点舒坦。
能得到你王伯当这句话,这次丹阳城之行就算便这般结束我也不觉得亏了,要知道我瓦岗得到的可不是一个王伯当啊。
还有齐国远,李如圭,以及那留守少华山的谢映登,以及几千的军士!
虽说王伯当这话还并未完全说死,但依王伯当的行事风格来看,他日上瓦岗已是八九不离十了,怕即便是此时李密横插一脚也都不会生多大的变故,当然,这一切还得看自己瓦岗之后的发展。
不亏,真的不亏!
丹阳城外。
杨义臣在中军大帐设宴亲自为东方伯庆功。
虽说东方伯并没有如与李思恩所言擒下伍云召,但今日这一战也彻底的将李思恩给封了嘴。
李思恩又不是傻子。
现在东方伯在军中威望已可说风头无二,再者,主帅更是将之视为心腹爱将,此时自己要是再去提那什么军令状无异于自己找屎!
杨义臣让亲兵给众将都倒满了酒,目光扫了眼众人,道:“诸位将领觉得今日东方将军此战如何?”
众将相互一望,随即纷纷向东方伯敬酒,更是连带着诸多溢美之词,直把东方伯给听得飘飘然。
那李思恩虽说心里多少还是略有不爽,此时却也不得不随众而为,要知在军营最怕的就是被孤立。
现在众将无论是看主帅面子还是真慑服于东方伯其本身,现今东方伯身份高于所有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东方将军,本将也敬你一杯,以后还有多依仗之处,请东方将军多顾念才好。”李思恩是真的放下面子来了。
除了敬酒比之别人更是还说出了请多顾念的话,这是明着说我要做你小弟以后你可得多罩着我呀。
“李将军言过了,我们都在恩将属下效事都以恩将马首是瞻也。”东方伯很聪明,李思恩的‘拜大哥’明显有着挖坑的意思。
两人各怀心事的喝了杯中酒。
众将的表现让杨义臣很是满意,这时,东方伯也拿起酒杯走到帅案前躬身一拜,道:“小将敬恩将一杯,谢恩将栽培!”
东方伯酒喝得不少,可脑子还是清醒,就算自己身怀绝艺可与那伍云召拼杀一天又如何?
没有主帅那句话,可见的这些人如此这般的称赞与我?
杨义臣微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