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五挂着两管鼻涕跑回来报信说花轿快到时,陈大姑已经带着陈老爷子去了陈家新宅,坐上了刚刚回返的马车,去了城里。
陈家老宅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陈老三心里那个美啊,他终于娶到了媳妇,是娶哦,不是入赘,花的还是老丈人的钱,可见他本事不一般。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还一度为此洋洋得意。
五桌客人堪堪坐满,听见响动,个个起立等候观礼。
陈老三笑得合不拢嘴,他常听人说娶了媳妇的个中滋味,从今天开始,他也可以尝个遍了,他见到来观礼的人,有些嫌少,但不好发作,还是乐呵呵跟大家打招呼。
他也不想把事情搞砸了。
他一直听周家的人夸这个女儿长得如何如何漂亮,奈何未婚夫妻婚前不宜见面,他只能忍到现在。
就算要发火,也要过了今天。
这是原则。
媒婆也怕出事,一个劲儿催陈老三快点走,心里暗骂,穷显摆个什么劲儿啊,露腚了都不知道!
陈二婶笑着上前,“爹腰伤了,不能动弹,你们就去炕那边磕头吧。”
这也说得过去。
一般人家如果高堂伤病了,至少有一个在就行,但这家人……显然没有另外一个高堂撑场子,去炕前磕头也行。
一群人闹闹哄哄进了正屋,然后所有人都傻眼了,炕上哪里还有什么高堂啊!
陈二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干了一件傻事,她竟然让陈大姑三个人把爹给接走了!
她有些想不起来陈大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陈碗莲你这个丧了良心的,成心在我们家结亲时找事!你们等着,我找她去!”
陈碗莲,陈家出嫁了的大姑奶奶,这些乡里乡亲的,都是认识的。
这事儿跟陈家大姑奶奶有什么关系?
他们面面相觑,直觉这事儿不简单,再看下去说不定要看出祸事来,都有点儿想离开了。
陈二叔终于站出来说话了,“胡闹什么!吉时快到了,再这么拖下去,误了吉时就不妥了。”
新娘子气得连裙子都捏皱了,依着她的脾气,这会子就该掀盖头打人了,但她爹警告过她,这一次如果再不能将自己嫁出去,周家也不要她了。
她得忍着。
忍到明天早上就好了。
陈二婶不干了,“没有高堂怎么拜堂,去拜爹前头娘子的灵位吗?”
这话说得陈二叔和陈三叔都有些膈应,他们的娘还活着呢,哪里愿意去拜灵位!
是啊,他们的娘还活着呢!
陈二叔看了陈三叔一眼,“娘现在不待见我,她最喜欢的还是你这个儿子,你去请娘过来吧。”
张氏娘家早没了,没地方可去,就在村里赁了间屋子,买了几亩地,租给别人种,自己坐着收点租子过活。
陈三叔眼神闪烁,他不是个有担当的人,遇到事儿了,就想缩起他那王八脑袋,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当然知道他去请娘来,娘肯定愿意来,但事后要是爹追究起来,顶雷的可是他!
他弱弱道“哥,哪有新郎官中途离场的啊,要不还是你跑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