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李倾城散功之时遭受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他依然屹立不倒。
李金瓶见到这一幕,心如刀割,喊道,“李大哥!”
李倾城回身望着她,笑了笑,“只要你安好,我便心安。”他对柳语寒道,“我已兑现诺言,请你放我们离开。”
柳语寒此刻心如乱麻,让李倾城散功只是她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胡话,并非她本意,但事已至此,心中懊恼不已,满脸歉意道,“对不起,李大哥。我错了。”
李倾城摇头道,“你没有错,我们两不相欠。”
这时,太平巷外一名黑衣剑手来到柳府前,道,“柳姑娘,此人是我们家主要捉拿之人,柳李两家素来交好,还望姑娘能网开一面,让我们带走此人。”
柳语寒却不领情,冷脸道,“只要人在太平巷,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动他。”
李倾城此刻战力全无,若要对付外面那群剑手,根本毫无办法,如今之计,只有将他们留在太平巷,才能躲避这些人的追杀。她逼着李倾城散功,却又不想他出事,这种心思,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倾城却道,“此为我李家的家事,我就不拖累柳姑娘了。”说罢,在李金瓶搀扶下,三人向太平巷外走去。
萧金衍知道,如今只有他有一战之力,但对上鬼樊楼十几名剑手,心中也没甚把握,他将无名枪取出,将二人护在枪线之内,缓缓向外走去。
巷口。
一名剑手道,“小子,此事与你无关,你让开,留你一条性命。”
萧金衍哈哈一笑,凛然道,“我萧金衍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管闲事,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若只有萧金衍一人,以他的武功,可以从容逃走。但如今李倾城功力尽失,李金瓶又不会武功,若要出去,只有杀出一条血路。
他让二人留在巷口,长枪一挺,杀出太平巷。
十余柄长剑,齐齐向萧金衍攻了过来。萧金衍识海弦力尽散,十柄剑的剑路早已映入他脑海之中,他脚踏无妄步,身如闪电,在十剑合拢之前,贴着一柄剑滑身而过,顺势一拳,集中那人腋下,内力尽吐。
轰的一声,那名剑手躲闪不及,被拳击中,撞在了墙壁之上昏死过去。
这十名剑手,武功最低也是知玄境,若正常围攻,萧金衍有些吃力。好在巷中狭窄,对方无法形成围攻之势,这对萧金衍是一个利好。
为首剑客见久攻不下,忽然下令,拆墙。出手之间,众人用上了内力,剑气四溢,轰隆一声,四周围墙塌了一片。
众剑手顺势将萧金衍围在正中,萧金衍只觉得压力骤增,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之缠斗。
他记起今日在皇宫之内,无名枪可吸收对方内力,于是故技重施,手中无名枪挥舞。
叮!
一人长剑被吸住,发现内力向外倾泻,好在有同伙及时补剑,令萧金衍枪势一滞,那人松开长剑,向后退去。
“此人兵刃有些古怪,莫要与之硬拼!”
在战圈外围之人,取出一只响箭,射向了空中,在召唤其余的同伙。
众人有了经验,长剑尽攻向萧金衍弱侧,萧金衍颓势渐露,心中焦急,若这样下去,不等冲出去,萧金衍怕已累死。抓住机会,他向后撤去,回到巷内。
众剑手忌惮柳家刀客,并没有攻来。
萧金衍回头望着二人,苦笑道,“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
善和坊。
李长工得到李倾城被困在太平巷的消息,将十三房李向中寻来商议对策,李向中道:“太平巷是柳家私邸,若贸然闯入,怕是犯了江湖规矩,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李长工问,“柳家在金陵城的生意,一年能赚多少钱?”
“大约在百万两左右。”
“能用钱摆平吗?”
“若是柳家小姐不在太平巷,也许会奏效。但整个金陵城皆知,柳家小姐对李倾城很是仰慕,怕是不太好办。”
李长工在房内踱着步子。他在隐阳数十年,对中原武林了解并不多,这次初掌李家大权,只是第一步,若想在中原立足,终究要照顾到其他几大家族和八大门派的面子。
李向中道,“族长,属下不明白,今日李倾城在太平巷散功,已是废人一个,为何还要费心捉拿他?”
李长工道,“城北的祖宅,我已去查探过,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这李倾城必然知道其中关键。”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祖宅那边布下天罗地网,等他自投罗网?”
李长工一愣,“要不然,这个族长,让你来当?”
李向中脸色大变,连恭敬道,“属下不敢。”
李长工思索片刻,还是采纳了李向中意见,“让他们都撤回来吧。”
“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李向中道,“李长生偷偷去见了李倾城,应该说了一些话。”
“知道了。”
……
三人困在太平巷口,没过多久,便见鬼樊楼的剑手都撤走了。柳语寒来到三人身前,满脸歉意道:“李大哥,若无处可去,先住我府上吧。”
李倾城对她并无好脸色,淡淡道:“不必了,偌大金陵城,找个藏身的地方,总归还是有的。”
萧金衍道,“这些剑手不会就此罢休,小心有诈。”
李倾城坚持要走,萧金衍小心翼翼,将两道弦力尽数放出,确保周围三十丈内无人,护着两人离开了太平巷。不过,他也知道,若对方有心跟踪,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根本无力甩开对方。
柳语寒望着三人背影,心情复杂,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本来以为,若李倾城没了武功,她可以用家族势力来保护他,将他留在身边,让他慢慢接受自己,可她没有料到,李倾城拒绝了她的好意。
她责备自己自以为是,怪自己太异想天开,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她决定为他做些事情补救,想-到此,她吩咐道,“让柳甲和柳丁暗中跟着他,别让他们出事。”
……
画舫那边已被鬼樊楼的人严密监视,此刻也是回不去了,李倾城在金陵城内也有几处私宅,但在李家也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不能去。萧金衍带两人穿街过巷,已察觉有两拨人在后面尾随,于是带着他们在城内打转。
李倾城武功尽失,李金瓶重伤未愈,若真被对方围攻,萧金衍也无法确保能顺利逃脱。三人来到清凉寺窝棚区,此处人多,又多是随意搭建,容易掩盖身形。祭祖大典过后,窝棚区依旧有李家之人施粥,三人混在人群中,趁机逃过了追踪之人。
绕来绕去,他们回到了乌衣巷。
由于前几日杀人事件,岭南剑派所住的宅院已成了凶宅,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封锁了,房主也逃到了外地,正适合他们藏身。这也是萧金衍能想到的最佳去处。
院内尸体已被官府的人清理干净,四周散落着打斗的痕迹,地上鲜血已干,显得有些触目惊心。不过,对三人来说,并不是太难之事。
萧金衍在西厢房收拾出两个房间,将李倾城二人安置下来,又找了些食物和水,将就着吃了些东西。
入夜之后。
整日劳累,李金瓶已经睡去。李倾城取了惊鸿剑,来到院落中,抽剑运功,剑招扔在,却没了内力。
院中有块石磨,李倾城一剑刺去,当啷一声,火星四射,长剑被弹起,整个右臂震得发酸。
他叹了口气。
一代骄子,通象中上境的李倾城,怕是连闻境的武夫都不如了。但若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依旧会这样做。
萧金衍不知从哪里寻来一坛酒,拍开泥封,饮了一口,扔给了他。
啪!
李倾城竟没接住,酒坛落在地上,撒了一地。他先是一愣,旋即将手中惊鸿剑扔在了地上。
萧金衍有过武功尽失的经历,知道失去武功,对一名剑客意味着什么,于是安慰道,“修为没了,可以重练,至少,小师父依旧安好不是吗?”
李倾城道,“我与你不同,气海丹田碎了,又如何修炼?”
“还记得在隐阳城那个剑客陆青峰吗?他没有内力,依然能与赵拦江斗得不分胜负,你又如何不可?”
李倾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打开之后,正是当日萧金衍送他的那一份残缺的剑谱,这份剑谱正是以奇怪的蝌蚪文所写,与萧金衍的山河气运图同出一源,两人研究了半年,回程路上,每日都拿出个把时辰,用各种方式,都未曾破解其中的奥秘,甚至连最简单的一个字符都理解不了,最终不得不将之放弃。
李倾城道:“我曾经以为,只要假以时日,我将练成倾城一剑,谁料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说罢,他将剑谱扔在了地上。
萧金衍见他心生气馁,“也许只是时机未到。以前我不知道,但在水月洞天看到里面的文字后,我觉得你们李家与那座山,应该也有某种联系。”“什么联系?”
“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文字,并不是我们的世界中的产物。”
就在这时,地上的剑谱,浸在了先前撒的那坛酒中后,发出了一道暗淡的光芒。
两人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地上。之前他们也用水试验过,这剑谱没有任何反应,但今日落入酒中,剑谱竟起了变化。
难道,倾城一剑的剑谱也是酒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