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是进京赶考的?”
两个人落座,周钰朝易晨询问,这个周钰看上去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倒是让易晨感觉有些紧张。
“回大人的话,是的。”
易晨急忙站起身回话,周钰则是朝易晨摆了摆手,言道:“小兄弟不要客气,老师在信上说你也是他的学生,那我们便是师兄弟,我年长一些,便唤你为小师弟吧。
小师弟,既然老师让你将这封信交给我,你为何不在科考之前来寻我,而是等科考都结束了才来?”
范仲交给易晨的这封信他并没有看过,易晨没有想到,范仲既然跟周钰说,自己也是他的学生。
要知道周钰可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易晨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和这样的存在以兄弟相称。
“回大人的话,实不相瞒,之前我都已经将这封信的事情给忘了,刚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才看到。
原本我不想来麻烦大人,可这封信是范老让我交给大人的,我若是就这样带回去了,被范老知晓恐怕会怪罪在下,所以我才唐突的来见大人。”
易晨实话实说,他的确是忘了这封信的存在,其实就算是易晨想起来,他也不会在科考之前来找周钰,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走后门。
“原来如此,老师在信中说小师弟有惊世文采,而且还将你的一首诗写在了信中,从这首诗内,我倒是能看出小师弟的雄才大志。
以小师弟的文采,要考中科举并不算难。刚刚小师弟说要回家了,想来应该是两榜无名,小师弟先不要急着走,可以在我府上小住几日,待我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小师弟再回家也不迟。”
说着,周钰便站起了身,易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不敢多问。
周钰唤来他的管家,跟管家交代说易晨是他的师弟,让管家好生照料。
管家哪里敢怠慢,立刻就给易晨行礼,而后便向对待贵宾一样招待易晨。
周钰在交代完管家之后便离开了,他直接去了吏部,将易晨的考卷给调了出来。
科考是归吏部管辖的,此时的周钰已经提升为吏部的次尚书,官居二品,地位仅次于吏部尚书。
当他看到易晨的试卷之时,立刻就惊为天人,心说这个易晨果真是有文采的很,难怪老师会将他推荐给自己。
将易晨的试卷收好,周钰看了看天色,便离开了吏部,回到了家中。
他让下人准备上等的酒菜招待易晨,吃饭的时候,周钰只和易晨聊范仲的事情,对他刚刚去做什么了只字未提。
次日清晨,周钰让下人唤易晨起身,随他一同出去。
等到了地方易晨才知道,原来周钰是来上朝,易晨很奇怪,他搞不懂周钰为何要带他来这里,而周钰则是交代易晨在外面等着,若是有人唤他,他跟着唤他的人进去就是了。
很快就到了上朝的时间,文武百官都聚集在大殿之中,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俯瞰众臣。
行完跪拜礼之后,便有人向皇帝启奏,说今年的科考已经完成,两榜也已经张布,状元和榜眼还有探花也都选出来了。
上报之人将名单拿出,有内官呈给皇帝,皇帝看了一眼便让内官唤两榜排名前三的人上殿。
这是朝中的规矩,皇帝会亲自接见两榜排行前三的人,然后给他们委派职位。
当那三个人入殿行礼了之后,皇帝刚准备说话,这时周钰出列,说有事情启奏。
“周爱卿何事?”
皇帝看着周钰,周钰则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我朝科举,向来以招纳人才为目的,可臣却发现,这科举有舞弊现象。”
“科举舞弊?”
周钰此言一出,朝堂上的一众大臣们全都面色微变,要知道科举舞弊可是大案,周钰这一句话恐怕要激起千层浪花。
“周大人,你此言何意?难道是说我礼部的人徇私吗?”
就在周钰话音落下的时候,礼部尚书田宏一脸怒气的朝他询问,科举是由礼部和吏部共同负责的,当然,礼部占主,吏部为辅。
周钰身为吏部次尚书,当然不会检举他们吏部的人,所以田宏就认为周钰是将矛头对准了他们礼部,找他们礼部的麻烦。
“周钰,你说此话可有证据?若无真凭实证,那我也保不住你。”
这时吏部尚书侯云低声朝周钰说了一句,侯云本是吏部的次尚书,在范仲告老还乡之后,他便接任了尚书之位。
看向侯云,周钰朝他点了点头,侯云长出了口气,心说若是周钰有真凭实据的话,那礼部的人可就要倒霉了。
“周爱卿为何会如此说?”
皇帝看了田宏一眼,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周钰的头上,周钰则是从袖袍里拿出一张试卷,说道:
“回陛下,这试卷乃是我抽查之时所得,写这试卷的举子名为易晨,此人文采横溢,有治世之才。
但不知因何,他却连榜都未上,而且微臣还听说这名举子已经连续考了十年,我还特意将他之前的试卷都调了出来,发现文采十分出众。
审卷乃是由礼部官员主管,之前微臣一直都没有注意此事,若不是微臣看到了这试卷,恐怕还不知晓有这等人才被埋没。”
双手将试卷举起,皇帝身边的内官立刻便将试卷接过,递给了皇帝。
礼部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的确是徇私舞弊了,每年能上榜的举子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因为他们收了人家的银子。
看着内官将试卷交给了皇帝,礼部的一众官员全都面色微变,皇帝将试卷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而后又交给了内官。
“给田大人看看。”
皇帝的养气功夫很好,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
内官将试卷拿给了田宏,后者接过来看了一遍,也被答试卷人的文采所惊艳。
他转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那些礼部官员,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田宏急忙出列,跪倒在地,说道:
“陛下,臣身为礼部尚书,居然让如此出类拔萃的人被埋没,此乃臣之过也。”
田宏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礼部的官员徇私舞弊,朝堂上的众臣全都看向了礼部的那些官员,而后者则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