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一直都以为北川寺是有读心术亦或是类似于读心术的能力。
所以当他们听见北川寺开口否定的时候,皆是露出了错愕之色。
因为有些事情不用‘读心术’来说明根本就讲不清楚嘛——
“可我确实没有读心术。所以过来见安达芳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北川寺直接开口说道。
“不...现在比起那个...我还有其他的问题要问。”
旁边的稻荷一姬举起手,神情之间有些不太理解。
“问。”北川寺平淡地应道。
“为什么我们要来家庭餐厅?”稻荷一姬神情之间满是不理解地提问道。
是的,此时他们正坐在家庭餐厅中,甚至于北川寺点了一份晚餐。
本来还在谈公事呢...怎么一下子就出来吃饭了?
“按照你们的说法,安达芳子平时是五点半的时候下班,六点钟准时回家,对吧?”
北川寺一边吃着面前的海鲜烩饭,一边平静地确认道。
“是这样没错...”稻荷一姬看着北川寺吃饭,目光都下意识地偏移过去了。
“现在的时间才五点四十,上门拜访的事情其实并不着急。而且——”
而且...?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看了过来。
“我饿了。”
北川寺耿直地回答道,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暗自咽口水,想要吃东西但又有些拉不下面子的稻荷一姬。
他不加思索地叫来服务员,给稻荷圭一还有稻荷一姬都点了一份晚餐:
“解决事件之前同样也得照顾到自己的身体,要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强行逞能把自己也搭进去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说着,北川寺三下五除二将海鲜烩饭吃完。
唔...
稻荷圭一与稻荷一姬都是面色一红。
他们两人一下课就跑去了特殊部门,自然没怎么吃东西。
现在也已经要到六点钟饭点了,当然也有些饿了。
考虑到有事情还要解决,所以就一直忍着没说。
现在有北川寺这个‘老师’一样的人物带头,稻荷兄妹也开始解决起面前的饭菜。
看着他们开始动手吃饭的模样,北川寺放缓了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对兄妹,他总是会想起北川绘里。
一开始他主动承担家里面一日三餐的时候,北川绘里也是这个样子,整个人显得犹犹豫豫的。
而现在...?
北川绘里已经完全接受了。
不知道以后稻荷一姬以及稻荷圭一会不会也变成北川绘里的样子。
正当北川寺如此思考着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道讶异的声音。
“圭一先生?一姬小姐?”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套裙的上班族女性。
她看上去十分年轻,还留着一头齐肩短发。
可也就是这么一位正值精力旺盛的女性,却目光憔悴,面色苍白,看上去就好像凭空苍老了五六岁一样。
对方的肩边挎着小包,手里面还提着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的小纸袋。
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刚刚下班。
“芳子小姐?!”
稻荷圭一与稻荷一姬急急忙忙地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嗯...圭一先生、一姬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达芳子礼貌地对着稻荷兄妹笑了笑。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都是有正规警员证的,而且还是为自己解决问题的人,她当然对两人十分客气。
但是——
“这位是...?”
安达芳子困惑地坐在两人对面的北川寺,疑惑出声道。
“这位是我们的北川大哥...嗯...我们的前辈,这次也是为了安达小姐的噩梦而来的。”
稻荷一姬干咳了两声,急忙改口道。
“啊...”安达芳子转过身来到北川寺面前深鞠一躬:“原来是圭一先生与一姬小姐的同僚...真是失礼了。”
说着安达芳子伸出了手。
“我是安达芳子,请多指教。”
“嗯。我是北川寺。”
北川寺目光闪烁,伸出手与对方简单地握了握后颔首道。
他从刚才就在使用死气打量安达芳子。
但正如稻荷一姬与到稻荷圭一所说,北川寺并没有看见安达芳子身上的怨念。
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身上没有怨念也不带善念。
北川寺收回目光,随后才提问道:
“不知道安达小姐现在方便吗?这里并不是什么谈事情的好地方。”
确实,家庭餐厅里面人多眼杂,并不适合静心谈论事情。
“这倒是我有失考虑了。”
安达芳子自然也明白北川寺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随后露出一抹笑容:“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现在就可以去我家,我一定会郑重接待各位的。”
既然安达芳子都这么说了,一边的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当然也没有意见。
四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结账后就跟着安达芳子进入了一栋公寓楼。
这座公寓看上去还算高级,最底下需要刷卡进入,倘若外来者拜访的话,只需要输入房间号,让房间主人确认身份,接着在房间内开锁就可以进入其中。
几人在等待电梯上升的时候,安达芳子也告诉了北川寺他们为何她会出现在家庭餐厅中的理由。
安达芳子手边的小纸袋里面放着的是她一直服用的药物。
自从每天做噩梦开始,她就开始定期的服用精神安定型的药物了。
只不过这些药物的作用微乎其微,该做噩梦还是会做噩梦。
而这一次她也就是前去医院拿药,回来的时候打算晚餐在家庭餐厅中解决...结果好巧不巧地就遇见了北川寺与稻荷圭一等人。
“没想到刚好就遇见了圭一先生还有一姬小姐...真是太巧了。看来明天也会有好事发生啊。”安达芳子将房门打开,满面微笑。
“呃...比起那个...安达小姐最近怎么样?还在做噩梦吗?”
稻荷一姬不太好意思地问道。
她和自家老哥本来就没做什么,还被对方这么夸奖...这确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唔...还是老样子吧,并没有什么缓解的地方。”
安达芳子乐观地笑了两声,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用在意。
“两位其实不用在意的,我都快习惯了...”
“而且就算暂时无法解决怪梦的事情也没什么,因为两位每天都往我这边来,也给了我这个单身独居女性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这样也就足够让我感谢两位了。来,喝茶。”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为北川寺三人一一奉茶。
见安达芳子这么客气,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对视一眼,越发手足无措,不好意思了。
毕竟两个人都还只是高中生年纪,面对如此社交辞令,自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们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北川寺,却发现北川寺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安达芳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难不成北川大哥已经有头绪了吗?
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眨了眨眼睛,都有些期待。
北川寺当然也感受到了他们两人灼人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只是在打量完安达芳子后开始扫视房间内环境,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后才正式开口。
“安达小姐,你的脖子这里...”
说着,北川寺还指了指对方的脖颈处。
“啊...被北川先生发现了吗?不过这也是圭一先生与一姬小姐知道的事情...”
安达芳子笑了笑,将领口拉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脖颈。
在她光滑白皙的脖颈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青色瘀痕。
这青色瘀痕呈人的手掌模样,五指的痕迹十分清楚。
像这样隔近了看,只让人觉得有些渗人可怕。
“你别看这个样子,但其实一点都不痛喔,就是看着有些不太好看。”
安达芳子特别乐观地说道。
北川寺并没有开口打击她过于乐观的态度,他只是深地看了一眼这道青色瘀痕,又问了一句:
“安达小姐曾经遭遇过什么事故或者意外吗?比方说车祸这一类的事故。”
听着北川寺的讲述,安达芳子小小地捂住嘴巴,好半天后才回答道:
“啊...这种可怕的事情...我印象中是没有遇见过。因为我胆子很小的,就算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在我面前我也基本上是绕开走的。”
“那么安达小姐曾经和别人发生过争执吗?比方说特别激烈的哪种矛盾争执。”
北川寺又问道。
“唔...这个...也应该没有吧,我和同事相处得都还算不错,要说争执的话,那估计得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吧?母亲和我讨论过要不要上大学的事情。”
安达芳子思考着说道。
“是吗?”
安达芳子的回答让北川寺陷入了沉默。
不是车祸也不是跳楼自杀一类的事件,与外人也没有起过什么争执。
那么安达芳子能接触到‘死人、灵体’这方面事情的就只有——
北川寺抬头。
在这个还算宽敞的客厅的墙角摆着一方乌木小柜子。
“安达小姐,你背后的那个小柜子应该是灵龛吧?”
北川寺毫不犹豫地问道。
听见北川寺这一问话,安达芳子也是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她顺着北川寺的目光向后看,接着有些赞叹地说道:
“真亏北川先生能注意到,平时我可是都把东西收起来的,看上去那也只是一个小柜子而已...就连圭一先生和一姬小姐都没注意到呢。”
安达芳子转过身,目光温和:“是的,那就是灵龛。里面供奉着我的双亲。”
“供奉着双亲?”
旁边的稻荷一姬与稻荷圭一面面相觑。
“嗯。”安达芳子站起身,接着走到乌木灵龛旁边,一边将灵龛打开,一边又从底下的小柜子中取出小坐垫以及香炉一类的东西。
她声音柔和地说道:“父亲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以来就只是我和母亲相依为命。”
安达芳子看着灵龛处的两个相框。
相框上面,是两张照片。
一男一女。
分别对应着她的父亲安达熊与安达梓。
安达芳子将长香点燃,一边供奉,一边轻声地开口:
“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管对待谁都是这样。在父亲去世之后,她就一个人抚养我长大,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我也一直想着要回报母亲...”
“可事实却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是母亲却不在了。”
她声音轻缓,与其说是在告诉北川寺亦或是稻荷兄妹,倒不如说她是在轻声自语。
“很抱歉,突然提起这个。”北川寺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声音丝毫感情波动都不带,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歉情绪在里面。
这就让稻荷一姬在旁边直翻白眼。
“哎呀,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啦。”
安达芳子笑两声,笑声有些干涩:“事实上我觉得母亲去世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喔?”北川寺目光一闪。
他倒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见这样难得的情报。
“嗯。”安达芳子点头,继续说道:“母亲其实是今年五一黄金周,我陪她外出旅游...到了有个著名海崖的景点的时候,让我为她拍照...接着背后的扶手突然松动,脱离,她就这样跌落海岸去世了。”
“...这真是一件特别让人遗憾的事情。”
北川寺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所以我也一直对这件事特别自责。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每天晚上才会做噩梦吧。医生说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也觉得可能就是这样。”
安达芳子无可奈何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再怎么豁达也没有那么豁达。
毕竟母亲是在她眼皮底下去世的。
“我本来想让母亲过得更加幸福...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安达芳子轻轻地抚摸着母亲的相框,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苦涩:“但是再怎么自责都没有用了。”
人死不能复生。
安达芳子只能接受这一切,一个人默默地在东京这个大都市内生活。
“原来如此...”
北川寺点了点头,表示很理解对方的心情。
“母亲的事情差不多就到这里了...要说她唯一留给我的念想...那估计就是八年前给我的护身符了吧。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已经供奉完毕的安达芳子揉了揉眼睛,接着起身重新坐在了北川寺面前。
“护身符...?”
北川寺摸了摸下巴。
他目光轻微地闪烁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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