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的办法,根本不能称之为办法。”
萧成文厉声反驳,不留情面。
陶太后忍着怒气,质问道:“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石温坐大,肆无忌惮,权势滔天,这就是你所谓的办法吗?”
萧成文面色平静地说道:“石温为什么会让人心生忌惮?因为他得到了其他朝臣得不到的宠信,皇帝对他言听计从。只要皇帝清醒过来,冷静看待石温,这一切都不值得担心。”
“如果能说服皇帝,本宫何须你来出谋划策。皇帝已经入魔,好似被人下蛊一样。一定是石温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皇帝。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能不能查一查,石温到底耍了什么手段,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
萧成文有点发愁。
这种无意义的争吵,真是浪费时间。
他建议道:“母后还是先和皇帝谈一谈,看看他说些什么,我们再制定方案。”
“他根本不见本宫。昨日本宫派人请他到长乐宫赴宴,结果你都知道,他要和石温共用晚膳。真是,气煞人也!”
陶太后一想起此事,就觉着心口痛,浑身都难受。
萧成文微蹙眉头,说道:“我去找皇帝谈。”
陶太后瞬间高兴起来,“你早该如此!你身为皇帝的兄长,不要总是躲在王府不见人。偶尔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萧成文低头一笑,“我要是时常出来走动走动,母后又该担心了。”
陶太后辩解道:“本宫担心什么。大局已定,你也是个忠心的,本宫不担心。”
萧成文低头,讥讽一笑。
他没有辩解,而是起身告辞,前往兴庆宫面圣。
……
太宁帝萧成义罕见地晾了萧成文一个时辰,才让他觐见。
此举,透露出一个非常不妙的信号。
果不其然,刚开口提起石温,皇帝就厉声怒斥。
“二哥也是来劝朕,远离平武侯吗?如果你的目的是这个,朕劝你省省心。”
萧成文张口结舌,第一次有一种MMP的感觉。
果然是入魔了。
他换了个问法,“我能问问,陛下为何如此信任平武侯吗?”
太宁帝萧成文笑了起来,“原因都明摆着。平武侯是第一个真正能替朕分忧,且不给朕添麻烦的臣子。朕不信任他,难道要去信任那群只会叨叨叨,却无能力解决问题的臣子吗?你以前也提醒过朕,要知人善任,要重用有才干的官员。试问,还有谁比石温更具才干?”
萧成文:“……”
顿时有种皇帝把路子走偏了的感觉。
好想骂人哦!
他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陛下可以重用石温,但不应该对他宠信太过。我以为,君臣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太宁帝萧成义嗤笑一声,“朕要怎么做,君臣该如何相处,用不着二哥你来教导。朕,已经不是刚刚登基时的模样,朕知道怎么把握分寸。二哥没有别的事情,就请退下!朕很忙,千头万绪,没空讨论该不该的问题。”
萧成文笑了笑,躬躬身,离开了兴庆宫。
回到王府后,他就砸了最爱的一方砚台。
气死他了!
他完全理解了陶太后的愤怒。
皇帝气死人的本事见涨。
真想捶他一顿。
他都不免怀疑,石温到底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
……
太宁帝萧成义:“……”
朕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帝。
是有着两年工作经验的皇帝。
岂会被你们三言两语影响。
休要在朕耳边叨叨叨,跟蚊子似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尔等就算说出一朵花来,也阻止不了朕重用石温,宠信石温。
石爱卿,才是朕所需要的臣子。
至于你们,和石爱卿比起来,全都是渣渣。
这就是皇帝的态度!
坚定,又讨打!
……
筑阳郡主府。
萧氏颇有些惆怅。
燕云歌和萧逸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
并非她着急嫁闺女。
她倒是想一直拖延下去,拖到婚事被取消为止。
甚至,她都动过请石温帮忙取消婚事的念头。
也就是说,婚期,其实是燕云歌主张定下来。
“母亲不要叹气。你以前都说,我是姑娘家,迟早要嫁人。还说必须要嫁人。如今女儿将婚期定下来,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萧氏白了她一眼,“你就这么着急出嫁?难道本宫委屈了你?”
“瞧母亲说的这话,女儿岂不是成了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啊,也是替母亲减轻负担。”
“你不是本宫的负担。说实话,本宫后悔了。你若是不想嫁人,本宫以后都不勉强你。我们这就去找平武侯石温,请他帮忙,解除你和萧逸的婚约,可好?”
萧氏显然是爱女心切,有些着急了。
燕云歌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女儿迟早要嫁,早点将婚期定下来,没什么不好。而且,女儿年龄也不小了,和我同龄的姑娘基本上都已经出嫁。母亲就放宽心吧。”
萧氏一声叹息,“我就知道,你其实对萧逸有那么一点意思。所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反对这门婚事。只是,把婚期定在九月,会不会太过仓促。
你自己都说,联系不上萧逸。那小王八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不稀罕他的时候,他天天登门讨人嫌。现在需要他露面的时候,又找不到人。我看他就是成心和本宫作对。”
燕云歌抿唇一笑,“母亲放心,萧逸很快就回收到消息,赶回京城。”
萧氏蹙着眉头,“你还没告诉本宫,为何将婚期定在九月?你就这么着急出嫁?就不能等到年底,或是等明年再嫁人吗?婚期定在九月,你二哥肯定来不了,你父亲也会缺席你的婚事。难不成你打算回上谷郡出嫁?”
“女儿自然是在京城出嫁!以后有机会回上谷郡,再补一场酒宴。至于为何将婚期定在九月,女儿是担心,如果今年不成亲,以后恐怕就没机会嫁人啦!届时,母亲岂不是要愁坏。”
“这话本宫不明白。为何过了今年,就不能嫁人。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讲究吗?”
燕云歌低头想了想,“有些话,其实女儿并不想说。尤其是在背后说人闲话。平武侯石温被提拔为丞相,朝堂斗争越发激烈,或许是女儿多虑,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萧氏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个不详法?”
燕云歌连连摇头,“具体的也说不上来,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天下大“势”,显然已经变了!具体怎么个变化,我现在也想不通透。或许,问题是出在北边,也有可能就在朝堂。母亲最近和父亲通信频繁吗?父亲在信件上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你父亲讨人嫌得很,一会重用燕云权,一会重用你二哥,挑起两边争斗。本宫烦他得很。本宫数次写信给他,告诉他,你二哥不稀罕侯府世子的位置。可是你父亲根本不听。”
萧氏说起燕守战,那是满肚子怨气。
夫妻二人几十年,从来都是互相嫌弃,互相防备,互相忌惮。
紧接着,萧氏又问道:“你就是因为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于是定下婚期,急着嫁人?”
燕云歌嘟嘴,反驳,“我哪有急着嫁人!我就是想让母亲放心。”
“你嫁给他,本宫才不放心。一天到晚不着家,连人都找不到。你嫁给他,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燕云歌笑了起来,“这不正好,他不在,也就没人烦我。我就住在郡主府,陪着母亲。”
“那哪成!你嫁了他,你和他就组成了一个家庭,自然要以你的小家为重,早日开枝散叶……”
“哎呀,生孩子什么的,母亲就别说了。我怕小孩子。”
萧氏哈哈大笑起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二姐姐的闺女,这些年,你抱过几回?五根手指头数得过来吗?”
燕云歌连连摇头,跟着又点头。
她抱囡囡的次数,应该,或许,有五次吧!
但是,她真的很怕小孩子啊。
怕手上一用力,就把孩子弄坏了。
天生力大的坏处,就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力道。
自己觉着没用力,很轻很轻……
放在别人身上,已经痛得大呼小叫,嗷嗷嗷……
小孩子那么小,那么脆弱,她要是一碰,就把孩子碰坏了,她拿什么赔。
赔不起啊!
萧氏故意板着脸,“既然婚期已定,你也是心甘情愿嫁给萧逸,本宫也就不说丧气话打击你。但是,孩子一定要生。无论如何,你得给自己生一个继承人!偌大的产业,总得有个后人继承。”
燕云歌觉着耳朵有点发烧,“真要生孩子啊?”
“难道你不打算生孩子?”
萧氏都震惊了,甚至是被吓住了。
天啦!
闺女是脑子进水了吗?
身为女子,成了亲,竟然不想生孩子?
自家闺女的想法,果然总是不容于世俗规矩。
很是刺激人!
不想生孩子的女子,反正萧氏以前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这年头,但凡成亲后,女子们都会着急着生孩子。
生一个不够,少说得生三个。
为什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到了闺女这里,画风总是会偏向一个很诡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