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九章 千军辟易

目录:大唐不良人| 作者:庚新| 类别:历史军事

    但她绝非束手待毙之人。

    只要挣开苏大为的手,退到军中就安全了。

    她这一脚既快且毒,但是比起脚,真正的暗手却是在空出的右手。

    右手袖中陡然向苏大为的脸上喷出一股淡红香雾。

    桃花瘴。

    这是她用秘法收集了三年的桃花香氛,用香道异术提炼而成。

    虽然不是无形无色之毒,但此毒最厉害之处,便是可受施术者控制。

    也就是说苏大为若中此毒,将会成为苩春彦手中傀儡。

    红雾爆散。

    苩春彦右脚尖踢到一团坚硬之物,瞬间只觉得足趾疼痛欲裂。

    但同时被苏大为扣住的左臂一松。

    心中大喜之下,顾不上足尖的疼痛,单足一点,向后飞退。

    “放箭,向红雾中射!”

    人在空中,苩春彦大声喝令。

    若对付普通人,仅凭自己的香毒便够了,但是对付苏大为这般古怪的异人,她心中实在没有半分把握。

    守在外围的百济军士中,一位身上着半甲,看着像是军将的中年人,听到苩春彦的喝令,稍一迟疑,向身边一员骑在黑骑上,眼神锐利的青年将领低声问:“达率?”

    “熊津城是南台主主事,我只是客军,不必问我。”

    一身黑骑黑甲的将军年纪大约三旬,眼神极为锐利。

    “若夫余台认为需要乱箭射杀,下令就是。”

    “好。”

    那位中年将领点点头,转身刚要下令,场中异变陡生。

    粉红色的雾气像是被黑洞吸噬般,陡然收缩。

    苩春彦两眼瞪大,尖叫道:“快放箭!”

    来不及了。

    苏大为右手五指一张,将粉红毒雾吸聚于掌心,身体瞬息赶至。

    苩春彦只逃到一半距离,根本来不及应变,右臂被苏大为左手抓住,顺手一个外拧翻掌。

    一股螺旋般的劲力自他手腕抖出。

    肉眼可见苩春彦的衣袖随着劲力涡流层层炸裂,露出光洁莹润的右臂。

    “看你还有什么机关。”

    苏大为冷笑一声,不等苩春彦反应,右掌一拍,将手中那团粉色毒雾直接拍入苩春彦口中。

    瞬间,剧烈挣扎的苩春彦身体仿佛被点穴一样定住。

    从她脸颊上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瞬间染上了层奇异的玫瑰红色。

    看起来就像是喝了很多酒引起酒精过敏一样。

    她的确是“过敏”了。

    这种高度浓缩的桃花瘴哪怕是她施放的,也绝无可能凭肉身去承受。

    失控的瘴毒在她体内不断冲突,只是呼吸间,她的脸色由红转紫,模样恐怖如厉鬼。

    苏大为将她抓起,猛向后抛去。

    “文生,你要我抓的人,给你抓到了。”

    刚放了一把烈火的安文生恰好从宅内冲出,胁下挟着受伤昏迷的黑齿常平,左边跟着叽叽喳喳的聂苏。

    “安大兄,就是这个人,她……啊,快接住!”

    安文生白净的脸皮上双眼精芒一闪,右臂一伸,看起来阴柔曼妙之极。

    一股柔和的劲力,妙到毫巅,将从空中落下的苩春彦一卷,将下坠之力化掉。

    低头看了一眼,口里忍不住发出既惊喜,又意外的声音:“苩春彦,真是她!”

    “还能有谁,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苏大为回头看了一眼:“走!”

    说完走字,带着向着前方百济人的兵马冲去。

    这些兵马自然比不上唐军的气势雄壮。

    但也是百济的正规军人,看着去人数颇多,厚厚围了数层,想突出重围,只怕还得费一番手脚。

    “放箭!”

    就在此刻,百济军中有人厉喝。

    早就搭箭上弓的前锋军,闻声低喝一声,弓弦拉满。

    崩!

    天空蓦地一黑。

    箭如飞蝗。

    同一时间,百济军中有人喊:“慢着!”

    却哪里还来得及。

    只是呼吸间,箭雨已经笼罩向苏大为和他身后的安文生、聂苏。

    电光火石瞬间,苏大为大喝一声。

    双手在胸前交叠翻掌,体内元气奔腾如龙。

    莫名间,在识海深处,那种玄之又玄的精神世界里,仿佛有一头庞然巨兽苏醒,睁开腥红的双眼。

    不是腾根之瞳,而是……巨鲸。

    早前教会苏大为鲸吞之术的巨鲸,在识海中翻腾着,从头顶的气腔喷出冲天气浪。

    苏大为双掌下压,体内元炁如沸腾般狂涌。

    鲸吞!

    轰~

    沛然莫当的气浪拍打在地下,猛烈的气流轰击地面,接着逆天冲起。

    天空中,电蛇乱蹿,无数气旋翻涌。

    远远看去,自苏大为头顶,仿佛绽放一朵莲花,层层叠叠,向外扩散。

    又像是无穷无尽的海浪,惊涛拍岸。

    那些羽箭方一接近,尽数被气浪冲飞。

    在半空中仿佛没头的苍蝇般旋转着四射弹开。

    百济军中,所有奉命围捕苏大为的军卒亲眼见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如此奇景,岂是人力所能为?

    “愣着做甚!放箭,继续放箭!”

    那位中年将领,拔刀在手,刀锋指向苏大为厉喝。

    在他不远处骑在黑马上的年青将军目光一扫苏大为身后的那个白胖的安文生。

    只见他左手挟着黑齿常平,右手胁下挟着苩春彦。

    身材虽胖,但动作狡猾若狸,伏高蹿低,步伐阴柔而灵巧。

    挟着两个人,对他似乎丝毫没有影响。

    年青将军目视黑齿常平,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应对。

    百济军中已经得令,随着呼喝声,前排弓箭手张弓搭箭,后面盾手已经一拥而上,以盾为墙,在前方布下一道防线。

    接着后方有拿枪的兵士齐排而进。

    第二箭再无法阻挡住苏大为,便要短兵相接。

    就在此刻,耳听一声凄厉的惨叫。

    所有即将射箭的箭手吃惊回头,却见方才发令的中年将领,不知被从何方射来的冷箭,一箭射中了背心。

    好在他身上着甲,这一箭虽然力道不小,却只嵌在他的背甲上,未及深入。

    中年将领踉跄着前冲几步,稳定身形,惊魂未定的喊道:“还有同党,在后面,小心,派些人去两边楼肆里搜察,休要走了贼人!”

    就在这一打岔的功夫。

    苏大为右脚重重在地上一跺。

    以天为穹,以地为盘,拨转阴阳。

    大地从他脚下波浪般起伏。

    这一刹那,给人的错觉,脚下的大地化作了巨浪,延绵起伏的土浪将砖石掀飞,直冲入军阵中。

    不少箭手站立不住,随着土浪跌宕起伏。

    有的人翻倒,有的箭不知射飞去哪了。

    前方的布盾的步卒同样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小心!”

    中年将领只来得及喝出一声,就见前方一声巨响。

    苏大为一头撞入阵中,仿佛一头无形巨兽。

    挡在他前方的盾阵本就立足不稳,被他身形一撞,大盾四分五裂,蹲在地上的十几名步卒也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

    紧跟在后方的枪兵,还有更后方的刀手,眼见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这哪里是人,简直是一头巨兽!

    自苏大为身后,安文生胖大的身形猛地高高跃出。

    他双手各挟着一人,双脚在空中连踢,每一脚,就有一股阴柔劲气踢出。

    阴气如箭。

    空气中嗤嗤有声。

    离他近的一些枪兵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被阴气之箭射中心口,仰面栽倒,再无声息。

    这些人面上覆了一层薄霜。

    就像是冻毙在雪原中。

    苏大为在前方如狂暴巨兽开路,横冲直撞。

    所有挡在他面前的盾兵、枪兵、刀兵,还未及接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元炁巨浪拍中身体,骨断筋折,翻滚而出。

    安文生紧跟在苏大为身后,配合无间,犹如一个阴险的刺客,总能恰到好处的补刀。

    比安文生更可怕的是聂苏。

    她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是美得过份。

    但聂苏所过之处,凝气成水,无数水滴四散迸射,烟雨朦胧。

    这些水滴,是致命的。

    每一滴水珠,蕴含着洞金穿石的力道,从百济士兵身上透体而入,带着大蓬血雨贯背而出。

    就算身上穿了皮甲都无法阻挡。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苏大为一行人已经杀透数重兵墙,眼看就要透阵而出。

    军中属于百济一方的将领,眼见这三人,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呼吸为之顿止。

    出兵前,鬼室福信提及这些人里可能会有异人,但夫余台早有准备,有充足的异人参与围捕,所以不用担心。

    能对付异人的只有异人。

    这话没错,可问题是……

    夫余台这边传说是微笑死神,用香杀人之苩春彦,现在在人家手里,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脆弱如婴儿。

    这伙异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中年将领已经没有信心能将人留住。

    他只有凭着最后一丝勇气,发出尖厉的叫声:“重甲下马,以步为墙,堵……”

    一句话未及喊完,突觉巨风扑面。

    眼前一黑。

    完了!

    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错身的一瞬,竟然被苏大为一巴掌将脑袋整个拍飞。

    头颅飞出数十米外,无头的尸身犹自定在原处一动不动。

    颈血哧的一声,喷射半空,将附近的兵卒淋得满脸是血,惊恐的惨叫此起彼伏。

    “昔将军死了!他们杀了昔将军!”

    士卒群中,那名黑马黑甲的年青将军一眼望去,苏大为等三人终于冲出包围。

    几个刚下马想要步战的重甲骑兵,在苏大为面前,就如纸片一般,被拦腰撕为两半。

    “达率,怎么办啊达率?”

    有人哭喊着冲到他面前。

    年青将军脸颊上的咬肌一跳,挥手道:“放行,不用追,追了都是送命。”

    “清点人手,整队,通知鬼室福信,让他把夫余台最厉害的异人都召集来,否则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还有,派人远远跟着这些唐人细作,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飞到哪去,究竟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