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王平遇辱
话说合淝城破、粮草堪忧的流言散播后,日夜轮转攻击庐江不停的曹仁、曹洪军忽然撤退,正如城楼上的诸葛亮所料,曹操反攻合淝城的命令,也该来了。依照曹操的性格,绝受不了合淝城破、曹昂被俘的羞辱,所以最终的命令必然是全体反攻合淝。
不谈诸葛亮在庐江城头周瑜面前装逼成功,曹仁指挥手下大军,与曹洪分两路撤退至徐晃原来驻营的后军所在。曹洪行军略微靠后,见身后又是尘头大起,疑是周瑜领军追击,忙派出探马侦查时,回报却是乐进乐文谦的部队,也接到了曹操撤退的命令,衔尾跟来,曹洪方放下一条心。
周公瑾并非不想出击,而是兵力不足,又担心曹仁、曹洪撤退必有伏兵,考虑后还是稳妥为主,待整军后,视合肥态势再做打算。此时曹军目标迁移,庐江虽然暂时安全,但如果合肥再次失陷,粮道一旦畅通,则庐江必然会再次遭遇曹军围剿。所以诸葛亮很放心的回到馆舍与鲁肃下棋,不怕周瑜的江东军不并力向前。
天色已晚,三路曹军分东西中驻扎,曹仁、曹洪、乐进三员大将,终于在徐晃旧寨前相聚,王平忙接近寨来,吩咐上些酒菜。曹仁等人看时,见上来的都是一些糠麸粗粮,不由微怒问道:“子均,再怎么困难,也不至于给我们吃糠咽菜吧?难不成你偷偷把酒肉吃了?”
王平见宗室发怒,忙跪下道:“子孝将军,属下怎敢隐瞒酒肉?实在是已经无米下锅,剩下的一点儿口粮,都是平均分配给诸军士了。”
曹仁怒道:“你放屁!刚才路过你的营帐,闻到一股肉香,却是为何?”
王平天性虽然顺从,然而绝非窝囊之辈,不由也站起怒道:“曹将军,适才你要酒要肉,却是我军中厨子,擅自宰了一匹军马,炖了一锅军马之肉,被我痛骂了一顿,收监戴罪!子孝,你可要吃这些军马的肉?”
原来王平心中,这些军马与作战的士兵无异,吃战马的肉犹如吃战友的肉,非是万不得已,绝不肯杀战马就食。乐进忙起身打圆场道:“子均也是心疼那些战马。不过既然已经炖了,就上来大家吃个饱,胜过白白浪费。”王平这才叫人端上几盘,有吩咐剩余的马肉给各营平均分配过去。
曹仁脸色不好,对这些外姓将领,他始终有种优越感,连乐进也不放在眼里。自己身为主将,对于徐晃这个副将敢于顶撞自己,还是颇为恼怒。曹洪为了缓和气氛,边啃肉边问道:“子均,粮食还剩多少?真的那么紧张吗?”
王平立刻回应道:“自从最后一批粮草从合淝运过来,至今已经两天。我军人数众多,全军平均用粮不过还剩下一天,现在撑了两天,待我把所余这点口粮再发下去,顶多到明天的午饭,兄弟们就真的要饿肚子了。”
曹洪叹了口气道:“杀马为食,也是没有办法。骑兵没了马匹,也就没了战斗力,难道让虎豹骑也去打攻城战?你们说说,这青龙军怎么就能奇袭合肥得手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曹仁哼了一声道:“徐公明接济粮草不利,是此次败退的主因。如今陷入如此困难田地,我必然会向丞相参上一本,此次南下第一该杀的就是徐晃。”
王平闻言大怒,腾的站起身来,喝道:“曹子孝!你休要仗势欺人!徐公明听到合肥城破的流言,带了五千骑兵亲自去接应合肥粮草,打探合肥消息,可以说是不顾生死、深入虎穴!至于粮草接济不足,合肥城没有充足的防御被敌军奇袭,难道这个锅也要徐晃将军来背吗?”
曹仁闻言,也是腾的站起来,将手中吃剩的肉骨头狠狠砸向王平道:“他不背谁背?难道让丞相自己背?无耻小辈,竟敢顶撞全军主将!来人啊,把王平给我抓起来,军法从事!”
帐外立刻闯进来几个曹仁护卫,将王平抹肩头拢二背按在地下,抽下王平腰带捆扎。乐进乐文谦忙拦住道:“子孝将军!大战在即,王平口舌虽无遮拦,然行为显无大错,还是留着戴罪立功吧!”
曹营中外姓将军生存本就不易,若是不团结就更容易土崩瓦解,所以关键时刻乐进还是挺身而出,欲要救王平于曹仁刀下。曹洪见状也站起身打圆场道:“子孝,王平言语虽然莽撞,但罪不至死。可先革去副将职衔,贬为普通士兵,待见到徐公明将军再行定罪不迟。”
曹洪曹子廉与曹仁同为曹操从弟,因此曹仁勉强点头答应,曹洪喝道:“将王平乱棍打出去罢!不要在这里搅了心情。”
王平被乱棍打出,回到自己帐中忿忿不平。想要投奔周瑜,又想起昔日徐晃将军恩义,心中不舍。黑夜之中,干脆换了一身普通士兵服色,迤逦往淝水支流而来,欲要拜见徐晃,说出心中委屈。
连夜走了几十里,见前面一道木桥,木桥上火把亮如白昼,服色正是徐晃将军部下。王平打马上前,见桥头几个守军都是认得的,忙下马道:“公明将军何在?”
那些士兵就着火把看时,竟然是副将王平,不由都吃了一惊道:“王将军何来?为何穿着普通士兵服色。”
王平嘿然道:“一言难尽。快带我去见公明将军。”
士兵中分了一人,引王平过了木桥,见一个大营扎在马路中间,是阻塞道路的意思。徐公明刚刚睡下,忽闻帐外喧闹,起身道:“又是何事扰攘?”
王平三步变作两步,急匆匆撩开帐门,口称:“公明将军救我!”说罢噗通一声跪在徐晃面前,已经是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徐晃定睛一看,认得是王平,大惊道:“你深夜来此,难道后方出了什么事!”
王平终于平静下来,摇头道:“公明,部队虽安好,恐怕已经换了主人。我王平被人羞辱也就罢了,还被曹仁抹去了官衔。我没想到曹子孝如此为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要吃酒肉,我不愿杀马取食,就被曹仁这厮无端羞辱,因此只有趁夜奔逃,否则恐那厮加害于我!”说着把过程详述了一遍,最后道:“请公明还我一个公道!”
徐晃心中震惊,曹姓宗室将领与外姓将领的竞争由来已久,没想到会在关键此刻爆发。若是徐晃为了王平出头,难道要带着王平去与曹仁撕打?曹家部队,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度过此次危机,决不能分裂!
徐晃深思良久,摇头缓缓道:“子均,你我搭档日久,我对你也比较了解。可惜你深夜来此,已经成了部队逃
逃兵。这一点上,不管你多有理,我都救不了你。你应知道战场逃兵,应斩立决!”
王平想不到徐晃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瞬间明了了徐晃的心境,不由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也罢,死在公明手里,好过受辱于曹氏宗族。”说罢拔出佩刀献上,说道:“请将军取我头,以儆效尤。”
徐晃一把抓过王平佩刀,却死活砍不下这一刀。忍了又忍最后将刀抛到地下道:“我就当你没来过。帐外还有一匹战马,任君自取,莫要回头。”
王平含泪再拜而走,出帐时忍不住又回头跪下给徐晃磕了一个头。徐晃眼中热泪一闪而过,含恨道:“子均!去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