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器灵奴仆顺着老虾所指方向望向符老板,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杀气,续而转身、抬步,冲向符老板。
翘起高脚一副悠然的符老板轻喊一声住手,亦不能令其停下脚步。
第一时间,符老板身旁五名眼睛无神的壮汉眼神瞬间坚定,上前一步,挡在符老板身前。
“停下。”符老板和老虾一起发令。
剑拔弩张的十五名奴仆立刻停下脚步,站于原地茫然无措,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验货完毕,三天之后的晚上,抑或是哪天的晚上,还望符老板带我一同探望监狱的一个胖子。”老虾轻声说道。
符老板放下翘起的双脚,并未因老虾的无理过分举动而生气,眼神温和,语气稀松平常,“十名一品奴仆,哪怕五十名一品奴仆,对我来说不过几千两银子的事。只要是钱的事,那都不是事。”
“你要杀死莫小河,我要扳倒钱家两兄弟,都并非大事。你的计划即使不成功,对我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符老板突然一改先前的随性姿态,眼神凶狠,“不过你若敢耍半点花样,我想你应该明白,纵使你我三十年的交情,也救不了你。”
曾经与符老板拜天地结为兄弟、三十年间与后者风里雨里摸爬滚打、危难之间曾救后者无数条命、令西门县无数豪强恶霸英雄好汉闻风丧胆的面具黑侠。
如今在高高在上的符老板眼里,真的是一条狗啊?
老虾曾替符老板骂过无数人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依旧平静,也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带着身后十名奴仆缓缓离开。
符老板支开了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敢发、背后一身冷汗的苍发陈老六后,深靠在椅子上,慵懒地思考起人生。
犄角旮旯之地十里街,能出老虾这样一个人才,已是难得。武道修为有三品,老来依旧健壮,十年不见天光大狱出来,锐气依旧,追踪隐蔽暗杀能力不减当年,倒也不赖。
还有一个张虎,难得武道修为居然有一品。更别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子张则,以及十四年前被侥幸逃脱的莫小河,小小年纪真是了不得,武道修为居然也有一品。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的任何信息不是被他符老板了如指掌?
这些井底之蛙不知天地的小人啊。凭着一股子没头没脑的热血就敢跑来西门县耍横?武道修为一品很高吗?不怕死就很厉害吗?
殊不知在这小小西门县之外,还有上辖河内郡,乃至整个大夏?更别说大夏之外的四国,以及神秘不可测的器灵国,还有无边无际的整个真灵域。
至于武道修为一品,又算得了什么。天书上三千大道,包含人类建筑艺术军事经济武道方方面面,武道修为只是到了一品便达颠覆这般简单?如此说来,浩浩汤汤大夏纵土只是放屁。
武道一品之上,少不了一指翻江倒海,一脚驾云覆雨,只身上天入地,飞剑杀人于万里之外,一言逆天改命的神秘大能者。
只不过大夏赵皇帝复国之后,于百年之前成立一个神秘组织,神阁。武道修为一品之上后,或者武道天赋极为出众者达到十六岁后,便被强行加入神阁。就连天书上武道一篇也是残本,这是大夏独有的手笔。
神阁将一品之上的武道强者与普通人完全隔开,这才少了诸多肉弱强食草菅人命,赢得天下太平马盛兵强。时过境迁,大夏普通人也慢慢淡忘了动辄仙人天上地底满是,一拳山河破碎的纳罕景象。
他符老板年轻时候胆子大,走南闯北,见多也识广。这不是鼠目寸光只在乎那点钱和势,不谙世事的钱家两兄弟可比的。地下的生意水里深火里热,走的那一步棋都是如履薄冰。
知道得多了,胆子也就小了,自己一个小小西门县首富,顶着天也只能在这弹丸之地求个富贵安稳。
便连自己的妻子和一儿一女,符老板也不掺和生意上的事,更别说杀人放火。至于往后儿女他们富贵与否看天,但是生死不能随命,毕竟老来得子实在珍贵。
人还是怕死点好。不然像到了自己这年纪,每每想起早些年的经历,符老板就怕得要死。
老虾胆子还是依旧大,以扳倒钱家两兄弟为筹码,来换自己的奴仆杀掉莫小河,这没问题,他符老板即便失败也失败得起。这西门县说大不大,信息还是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那个正义凛然的老将军程飞,那个看似伪君子的、号称为河内郡主座上宾的宝先生,这两人符老板都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这步棋,走起来或许赚不来,但永远不亏。
符老板放下手里的茶杯,双手轻拍。
大堂屏风之后,再次走出五十多位眼睛无神的魁梧壮汉。
轻拍双手,符老板娓娓道来。
五十多位魁梧壮汉眼神从茫然变为坚定,呆呆点头。
世人都知道器灵国乃是被诅咒之国,此地原住民寿命无限延长,只有生老,没有病死,若无意外,万年永存。并且互相之间可将彼此祭炼为奴仆,奴仆终其一生对主人唯命是从,
但一般人哪里知道奴仆以主人的话为最大命令,即便在主人不下命令的时候,他们虽然眼神无措如孩童不知所从,但他们在被祭炼之前,也是人。是人,便是有智慧的。
有智慧的奴仆对主人唯命是从,主人便不会轻易放弃奴仆,在任何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留一手。何况这主人不是别人,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过无数次的符老板。
符老板嘴角微微一笑,臃肿的身材不失灵活,猛地起身。
“灵儿质儿,字写得怎么样了?”
“学不会就别学了,来给老爹拔拔白发?”
走过大堂,再过二堂三堂,来到清净的符家后院,符老板身上商场老手、黑道老大的煞气气质一扫而光,此刻俨然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满脸天伦之乐。
除了那几个空有志气的蹩脚刁民,谁都想安稳,谁都怕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