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驰赶到现场时,黎麦正在和杨磊说话。
他让安权给他开了绿色通道,才能自由出入现场。
黎麦看到季默驰来,起先有点意外,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照顾到杨磊的情绪,把季默驰拉到一边,小声问他,“你找过陈钰瑶了对么?艾美的事是不是你操作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麦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匆匆理了理,觉得大概和季默驰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来不及深思季默驰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先入为主地发问,“你如果想收购艾美,完全可以走正当的途径,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上来就把季默驰放在了对立的位置,言外之意就是季默驰手段不正当。
季默驰微皱起眉,“为什么?你说呢?”
“我不知道。”黎麦对季默驰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他杀伐决断,看重利益的层面。
哪怕季默驰私下里对她很好,但在外的形象始终是冷血强硬,想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
黎麦想当然地认为他对已经上市的艾美有想法,所以才会雷厉风行地抓住艾美痛点,一击毙命。
季默驰看到黎麦生气的表情,就知道她对自己有意见,而且还不小。
看来那位险些成为杀人犯的杨磊学长在她心中的分量,要比他重。
季默驰不由地想,他在黎麦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他试图做出的转变,黎麦全部忽视,反而对一个外人这么上心。
可是他说过要重新追求她的,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季默驰,艾美对你来说可能就只是一个东西一件商品,但它是杨磊的命。我知道它本身存在问题,可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黎麦试图平心静气地和季默驰理论。
季默驰略作思考,而后沉声道:“黎麦,你说得很对,艾美本身有问题,我这么做,的确很极端。”
黎麦没想到季默驰就这么承认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季默驰又补充,“但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讨厌安琳。是她授意陈钰瑶对你泼硫酸,我这几天每晚都会做噩梦,睡得很不好,我梦见那些硫酸泼在你脸上和身上,你痛苦的样子让我很难过,比泼在我身上更疼。”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幽深,语气诚恳,很有说服力。
黎麦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季默驰好像,有些变了。
两个人之间变得微妙敏感,黎麦甚至感觉到手心发热,脸颊也有点儿烫。
“你痛苦的样子让我很难过,比泼在我身上更疼。”这句话在黎麦的脑海中回旋,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绝对想象不出季默驰会说出这种话。
“你等我一下。”黎麦对季默驰说完,转身去和杨磊告别。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她主动约季默驰去喝点东西。
季默驰自然是答应的。
“你的意思是,因为安琳她对我不好,你才这么做的?”黎麦起初是不信的,她觉得这么幼稚的事情,季默驰不可能做。
可季默驰亲口说出来,推翻了她的猜测。
季默驰刚才在天台上一时情急说出真心话,这会儿静下心来,又觉得自己鲁莽。
他多少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不想在女人主要是黎麦面前示弱。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不好收回,只能选择沉默应对。
偏偏这种行为更有说服力,黎麦一下子就紧张了。
“季默驰,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她沉沉吸一口气,“我们已经分开了,而且我现在有能力照顾自己,你不必为我费神伤财。”
她拒绝的态度明显,主要是不想麻烦季默驰,不想欠对方人情。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季默驰表情很淡,态度也冷。
他其实不希望黎麦知道这一切是他做的,然而既然说出来了,隐隐约约还是希望能得到一句感谢,再奢侈一点,希望黎麦因此对他更亲近些。
可现在的情况有点事与愿违,黎麦非但没亲近,反而更疏远了。
季默驰不知道是哪个步骤不对,心里烦得很,表情上也就比较冷淡。
黎麦看他倔脾气又上来了,知道多说无益,于是诚恳地说了句:“谢谢你。”
季默驰听着“谢谢”就来气,闷着气没吭声,黎麦不想继续打扰他,寒暄了两句就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一走,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黎麦走了,季默驰先前故作淡定端起杯子的手便用力落在桌面上。
咖啡溅出杯子,洒在男人修长有力的指节上。
明天,她就要走了。
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这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