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那张鬼符实在太过诡异,吸引了江跃的好奇心,他真想一怒之下撒手不管。
在这么多证据面前,这柳云芊还是对黄先满不死心,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江跃多少有些恨其不争。
不过到了这节骨眼上,要是撒手不管,柳云芊的下场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绝对是无比惨淡的。 要是干脆被黄先满干掉,那还好一些。
就怕柳云芊身上的觉醒天赋被利用起来,反过来为祸人间,这却是江跃完全不想看到的。
看着柳云芊信誓旦旦的样子,江跃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对她抱有信心。
“算了,最后一次,看她见了黄先满怎么说。要是被黄先满三言两语就蛊惑了,这女人也就不值得同情了。”
从情理上看,一个无助的女人,对朝夕相处的伴侣抱有幻想,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在这么多证据面前,要是柳云芊一直执迷不悟,把脑袋钻进土里当鸵鸟,不肯面对现实,江跃又何必多管闲事?
“柳姐,你女儿在看着你,好自为之吧。”江跃说着,翻身上了楼。
他决定躲在高处观察。
柳云芊心情复杂,看上去情绪难以自控,多少显得有些激动。
一方面,消失很久的黄先满可能即将出现,她心里自然是激动的。 另一方面,这个黄先满很可能是恶魔,是杀害女儿的凶手,这让她心情充满灰暗。
女儿在她心中终究是排第一位的,想到女儿惨死,想到儿童房那一堆恶毒的诅咒,柳云芊硬下心来。
不管怎样,一定要弄清真相,一定不能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
柳云芊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她跟黄先满在一起这么些年,太清楚黄先满的手段了。他在讨好女人方面的能力,甜言蜜语的能力,绝不能低估。 黄先满出现的速度,比江跃想象中要快。
二十分钟不到,居然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柳云芊也玩了一个心机,并没有听从江跃的安排站在显眼的地方,而是站在一棵樟树后面,等黄先满快要走到芳姐那个单元门口时,她才忽然从树后面走出来。
黄先满步履匆匆,也并非注意力不集中。
只是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芳姐那个单元的单元门,一路还不时抬头观察芳姐房子的情况,反而没留意到外头的情况。 见到有人忽然从树旁走出,他当时就吓一跳,等他看清楚来人是柳云芊时,更是大吃一惊。
眼中那一抹愕然闪过之后,顿时转化为浓浓的惊喜:“芊芊,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不上楼,在这里待着干嘛?”
柳云芊表情漠然:“我没带钥匙,进不去。”
黄先满听她这么说,整个人明显轻松了许多,仿佛心头有千斤重担放了下来似的。
柳云芊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懂的样子,奇怪问道:“先满,你到家了怎么不上楼,反而朝这栋楼走?”
黄先满见机也快,忙道:“我刚才听到这栋楼芳姐家好像有什么动静,邻里邻居的,我担心她出什么事,所以想上去查看一下。”
“你认识芳姐?”
黄先满尴尬笑道:“隔壁楼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嘛!上次诗诺失踪了,她还热心地帮我们找人,到处贴寻人启事。所以接触过几次。人挺好的。”
“哦,先满,诗诺找到了吗?为什么我会被送到精神病院去,是你送过去的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黄先满道:“是我,当时你找诗诺有点着急上火,我从老家回来,你的状态就很不稳定,整个人也非常憔悴,满嘴胡言乱语,各种错觉幻象都来了。我很是担心你,所以才把你送到那里去稳定一下。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你瞧瞧你,都瘦一圈了,回家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咱好好补一补。”
“我想诗诺,所以就回来了。先满,你找着我的诗诺了吗?”
黄先满沉吟不语,似乎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回答。
柳云芊忽然上前一步,揪住黄先满的脖子:“找着没有啊,你告诉我,找着没有?”
“芊芊,你先稳定一下。听我慢慢说。”
“你说!”柳云芊还是不肯松手。
“我一直在找,也有一点线索了。不过现在这世道有点不对劲,找个人可不容易。对了,芊芊,现在满大街戒严,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一路难道没人阻拦你吗?”
黄先满有些狐疑,抓着柳云芊的手,将她的手指掰开,眼神明显多了几分提防和审度的意味。
两个同床共枕的人,此刻似乎都明白了对方来者不善。
“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永远不要回来?”柳云芊冷冷问。
“芊芊,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你回来再好也没有了。我答应你,我会全力帮你找到诗诺,只要有一线希望,一定百倍努力。你现在楼下等等我,我去芳姐家看看再说?好不好?”
“不用看了。”柳云芊忽然冷笑起来。
“你说什么?”黄先满眼眸中闪过一丝冷酷。
“你的捕兽夹已经激发,猎物已经捕获。还看什么?”柳云芊冷笑连连。
黄先满面色阴晴不定:“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捕兽夹?”
“黄先满,我真想一刀避开你的胸膛,看看你那颗心到底黑成什么样了!”柳云芊一直端着的情绪,这一刻彻底崩了,愤怒和痛苦的情绪像山洪暴发一样爆发出来。
冲上去对着黄先满就是一顿撕咬。
只是,她的力量对上黄先满,哪里够用。本黄先满单手抵着,靠在树干上根本动不了,只剩手脚乱踢乱挠,却哪里够得着黄先满?
“冷静点,柳云芊,你发什么疯?”黄先满咆哮道。
柳云芊声嘶力竭:“畜生,黄先满,你就是一头畜生,你是魔鬼!我柳云芊是上辈子造了孽,瞎了眼才招了你这个魔鬼。你还我诗诺的命来!还我女儿的命来!”
失控的柳云芊,双手虚空不断抓挠,试图攻击黄先满,只可惜这些动作根本就是多余,完全伤不了黄先满分毫。
黄先满面色很是难看,恶狠狠低吼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鬼话,诗诺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畜生,魔鬼!你敢做还不敢认吗?星河大厦的旧办公室,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亲手给你挑选的盆栽,你居然用来活埋我的女儿?黄先满,你还是人吗?你是人吗?”
摊牌了。
黄先满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他内心是非常震撼的。
他本以为那件事做的很隐秘,而柳云芊已经失心疯了,这件事也就算结束了。万万没想到,柳云芊居然知道了!
她不是一直在精神病院么?
其实,黄先满前些日子再去星河大厦的时候,便发现柳诗诺的尸体被挪动了,柳诗诺的鬼魂也消散了,他的咒术也被破坏了。
黄先满当时的心情愤怒大过恐慌。
他炮制柳诗诺的魂魄,那是一道引子,是他那道鬼符的关键一环,一个柳诗诺,再加上一个柳云芊,这对母女才是他终极的猎物。
万万没想到,星河大厦那种废弃建筑,居然都有人闯入,而且还破坏了他的咒术!
黄先满的愤怒可想而知。
只可惜,他压根不知道谁干的,即便想报复,也找不到对象。
“黄先满,懦夫,你敢承认吗?”柳云芊见黄先满这个表情,更加验证了他是凶手的事实。
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荡然无存。
其实,当黄先满出现的那一刻,柳云芊心里都还抱有一丝丝幻想,可他直奔芳姐这个单元的那一刻,柳云芊才算彻底死心。
才算彻底认识到,黄先满就是那个恶魔,那个杀害她女儿的恶魔!
“呵呵,芊芊,你这样污蔑我的清白,我真的好失望啊。不过没关系,谁让我们是领了证的呢?咱们两口子之间有点什么误会,回到家再慢慢解释,你说怎么样?”
黄先满这货确然了得,都这一步了,居然还在装。
只可惜,柳云芊已经彻底识破他的嘴脸。
呸的一声,一道口水喷在他的脸上。
“黄先满,你别装腔作势了。你做的所有好事,我一桩一件全都知道了。你再怎么花言巧语,也遮不住你那狐狸尾巴。芳姐也被你害死了,连我你都不肯放过,你到底要害多少人?”
“芊芊,你这么说我好心疼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呸!家里那些诅咒的公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黄先满,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平时哪一点亏待你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害死我女儿,还要诅咒我?”
黄先满眼神顿时森冷了许多,冷冷道:“这么说,你是回过家的?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说没钥匙回不去?”
这男人似乎有无数张脸,说翻脸就能翻脸,前一刻还在花言巧语,下一刻便变得冷酷阴沉。
随着他眼神变冷,他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
伸手叉着柳云芊的脖子,将她整个身体都撑了起来。
“你竟然学会撒谎了,谁教会你的?说,你还知道什么?”
柳云芊轻蔑一笑:“你所有的丑事,我都知道了。不但我知道,还有其他很多人都知道了。黄先满,你就等着吃枪子吧!”
黄先满闻言,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五指更加用力,顿时掐得柳云芊全身颤抖,双手双脚不住挣扎,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还有谁知道,都知道什么?不说老子现在就掐死你!”
彻底黑化的黄先满,完全撕下了伪装的面皮。
就在这时,忽然旁边响起了鼓掌声。
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精彩,精彩,这算不算杀妻证道?”
黄先满陡然一惊,慌忙回头。
附近有人接近,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是柳云芊的同党吗?
江跃站在另一旁的草丛边上,抚掌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你是谁?”黄先满惊讶地打量着江跃,手里稍稍放松了一些,柳云芊趁机挣扎落地。
“你觉得我是谁?”江跃笑呵呵道。
“我们两口子的事,你特么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赶紧滚!”
黄先满看江跃年轻,以为他就是一个过路的毛头小子。
“别啊,这么有趣的戏,这次滚了下次上哪看去?要说这娘们也是倒霉悲催啊,招了你这么头披着人皮的魔鬼,虐杀人家女儿还不够,连盖一床被子的女人都不肯放过。你是魔鬼吗?”
黄先满眯着眼睛打量着江跃,不怒反笑:“啧啧,看来不是路过的,是这娘们新找的姘头吧?”
“黄先满,畜生,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柳云芊羞恼大骂。
“贱人,少在我面前装清纯,你特么就是个欠艹的骚货,三天没男人你就要发疯。”黄先满怪笑看着江跃,挑衅道,“小子,年纪轻轻,就喜欢给人刷锅?”
江跃却根本不吃黄先满那一套,指了指楼上:“黄先满,你再不去收拾残局,楼上那些冤魂失控,可就得下楼缠你了。”
“你说什么?”黄先满瞳孔一缩,死死瞪着江跃,那种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好像有什么隐私被人当面揭穿了一般。
之前柳云芊说的那一切,虽然让黄先满惊讶,却未能够让他感到恐惧,只要核心的秘密不被人识破,那就不怕。
杀几个人算什么?这世道,每分每秒都在死人,又怎么样?
可那鬼符的秘密一旦败露,被人抓住把柄,这对他而言可就是大事了。
这是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
谁知道这个秘密,谁就必须死!
所以,他盯着江跃的目光瞬间就变得阴森无比,就好像盯着一个将死之人。
江跃却诡异一笑:“是不是很恐慌,是不是盘算着怎么杀人灭口?”
黄先满彻底震惊了,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到底是谁?怎么感觉他能洞悉一切,甚至能读懂他的心思似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黄先满产生了浓浓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