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四从来没把多尔衮放在眼里,这位所谓的大清摄政九王军事才能连他哥皇太极的屁股都摸不到,甚至连明将姜瓖都打不过。
要知道前世历史姜瓖参与绿营大反正后,多尔衮可是两次亲征都没能拿下大同城。最后还是阿济格靠着长期围困,致使大同城中“兵民饥饿,死亡殆尽,余兵无几”,出了叛徒内应才使大同城破。
无论是政治才能还是军事才能,多尔衮都不配做陆四的对手。
多尔衮的成功绝不是靠着他的什么智慧和眼光,完全是捡便宜,碰上了猪对手。
陆四始终认为,中国不是亡于以多尔衮为首的满洲军事集团,而是亡于汉人自己之手。
是谓,自古亡汉者,皆汉人。
故而打起兵之初,陆四就对前明降军大包大揽,甚至连军纪最差的刘泽清部都加以收编,原因便是打破亡汉者皆汉人这一丑陋且奇怪的历史轮回。
嫡系淮军之中,就有近一半的兵力是绿营兵。
事实证明这个手段起到了绝佳效果,没了绿营兵的帮助,满清已然走向灭亡之路。
保定城上的陆四甚至在想多尔衮现在有没有后悔将阿济格的大军派到几千里外,有没有后悔为了提防绿营将唐通、白广恩、姜瓖那几万绿营兵调到西北去,有没有后悔为了占领中国将老巢辽东弄成了不设防,结果就是被陆四一棍打在七寸上,造成如今这窘迫甚至绝望的局面。
陆四已经展示了他的力量,明确告诉多尔衮他是拿不下保定的。
都说后发制人,可陆四却是先开枪的那个人,也是满洲的真正终结者。
即便不做任何部署,纯靠这北直数路大军,以本伤人,也能活活耗死清军的北方集团。
人心、士气、粮草,无论哪一个,清军都已经不具备。
大势,已然向顺,而非向满。
多尔衮不可能不走,现在走,在人的潜意识中是来得及的,虽然现实也来不及。
可惜徐和尚和孙武进那两个家伙不在,要不然陆四多半就要坐庄,让他们赌多尔衮是走还是不走,走的话又是一天走还是两天走,赔率一比一到一比二十,反正赔死徐和尚和孙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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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城墙下那让人惊恐的一幕让满洲八旗所有的将校都沉不住气了。
太祖努尔哈赤之孙、饶余郡王阿巴泰第三子、固山贝子博洛眼见攻城部队伤亡惨重,又迟迟不见摄政王命吹号收兵,急得纵马赶到大营,下马之后便冲到多尔衮马下,一把抱住马上多尔衮的右腿,苦苦劝道:“十四叔,收兵吧,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全死光了!”
随后赶到的还有带两黄旗过来的多罗承泽郡王、太宗皇帝五子硕塞。
可能是因为大哥豪格之死,18岁的硕塞骨子里很是畏惧多尔衮,故而不敢像堂兄博洛那样抱着多尔衮的腿劝说,只默默站在一边。
博洛劝说之时,前方的攻城队伍已经开始疯狂后撤,根本不需多尔衮下令收兵了。
铁青着脸的多尔衮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他并没有看正狼狈惊恐撤下来的兵马,而是看着保定城头。
似乎那里,有人同样在看着他。
越来越多的八旗将校赶到了摄政王这里,非多尔衮嫡系的满洲将校们大多不想打,因为强攻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两白旗那帮人也不想再强攻,最后,一众满洲将校一起跪在了摄政王面前,其中包括苏克萨哈、叶臣等人。
将校们不愿打,正在疯狂撤退的两红旗自不必说,两白、两黄、两蓝的那些披甲兵们也不想在这保定城下多呆一柱香时辰。
说实话,这些从关外开始就碾压汉人军队的满洲八旗兵们,还真是没打过这种纯消耗战。
以往,对付这种坚城,要么有内应,要么有火炮。
没打之前,满洲兵们因为过往的战绩真的没将保定放在眼中,可现在,前后两次攻城的失利,巨大的伤亡,以及城中顺贼使用的从未见过的厉害武器,无一不沉重打击了这些从前战无不胜,自诩为世间最勇敢战士的心灵。
望着跪了一地的部下们,多尔衮依旧是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撤下来的两红旗满洲兵失魂落魄的汇聚到大营前,一个个回首看身后都是后怕连连。
蒙八旗和汉军八旗剩下的人也冒着城上顺军炮弹撤了下来,同满洲兵一样,这些个辫子兵也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头蔫尾。
攻城的具体损失还没有统计出来,叶臣他们估摸连同先前攻城,两次至少有三千多人的损失。
三千多人看起来不多,但却是此间大军十分之一兵力了。
要是摄政王仍就下令强攻,似这等损失再来一两次,大军自个便要垮了。
叶臣心中焦急,同苏克萨哈、巩阿岱他们低声商议。
镶红旗主罗洛浑奔马过来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在那闷声不吱气,都不敢看多尔衮一眼。
黑着脸的多尔衮却没有怪罪侄孙的意思,朝罗洛浑摆了摆手,意思拿不下来不是你的错,不必过于自责。
这让罗洛浑暗松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位摄政王叔祖当着众人面要惩罚于他。
心下也是肉疼,这一次强攻两红旗损失很大,仅是铁头子就折了快三百人,其他披甲满洲兵怕有好几百人,算起来至少折了三个牛录,真不知回去如何跟玛法交待。
叶克舒没了心脏还在奔跑的一幕更让这位多罗郡王心有余悸,站在那脸色碜人的很。
保定城下还有不少受伤的清军被自己人丢弃在那,得不到救治的这些伤兵痛苦的哀嚎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清军上下心头都是沉重。
城上的顺军似乎就是想让下面的清军伤兵多惨嚎一会,竟然没有补箭补铳,任由这些清军伤兵在那做最后的挣扎。
意外的是,城墙下竟有三四百人的汉军没有撤下来,他们团在城下看着城上,而城上的顺军没有朝他们放箭放铳,反而有人趴在垛口与他们交谈着。
同这些镶蓝旗汉军交谈的正是在卫辉降顺的总兵祖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