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贾明珠和贾新意就来了,他们一脸笑容,边走边说,见了柯南、尹贤仁和唐睿,问:“需要多少人帮忙?”
“一个负责记录,我来记。两个人帮开路,两个人帮拿尺子,你们俩,再喊上两位,就可以了。”唐睿说。
“干脆喊贾友牛算了,另外把李华发喊上,不就齐了吗?”贾新意说。 “贾友牛老实,李华发胆小,你真会用人,行,就照你说的办,谁叫你是我舅官呢?”贾明珠说。
柯南看他谄媚地笑着,心里禁不住一阵阵恶心,怎么会选这样的人当管委会主任呢?不过,在一贯实行家长制的虎坡村,不可能实行类似于众人作主的东西,贾明珠深知这一点,于是他干脆当奴隶好了,这样落个平安自在多好,当初对李干事和贾干事他们的义愤填膺,也只是表演罢了,骗得了人们的信任,最终实权的刀柄握在李干事的手里。贾明珠还是一个普通村民,在基金会的支持下,暂时被当做傀儡,是一颗棋子,通过无形的手来拨弄位置,走入棋局,或者生路,或者死路。局外人看热闹,局内人看门道。
贾新意冲着山坡下尖叫了一声,像是猎人在围猎的时候喊的那种声音,没过多久,就有了回音,也是一嗓子的尖叫,不到十分钟,贾友牛就站在了大家面前,问:“找我什么事?”
贾新意说:“量水管。”
贾友牛问贾明珠:“怎样搞,贾主任?” 贾明珠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哪里是什么主任,别寒碜我了。真正的主任没来,来的不是,我只是个工具。这个大家都清楚,不说出来而已。”
“我们要吃上自来水,全靠你了,没你不行啊。”贾友牛说。
“靠大家吧。”贾明珠说。
“大家要快行动了,言归正传,撸起袖子加油干,干完后我还有赶回乡水厂。”唐睿说。
于是,柯南和尹贤仁跟着他们向水源处走去。一行人刚到水源处的三口水窖旁边时,跳出来一个壮汉,五短身材,胸部肌肉非常结实发达,胳膊跟柯南的大腿不相上下,见人一脸笑,声如洪钟,一说话,声音传播很远,和他说话要在三步之外,否则会被声浪击中。 “我叫贾茂刚。是管水员。”他说。
柯南突然想起来,在第一次群众代表会上见过他,当时被李干事撵走了的人。柯南进村,帮李家梁子的村民做水利项目,做好之后的管理和收费,对他是个考验。
让谁来管水,谁收费,都还未知,影响不影响目前他的收入,也是个挑战。柯南也不了解情况,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你,我们见过的。”柯南说。
“是啊。开会的时候,没说到话,您就走了。”贾茂刚说。 “是的,我当时有事,要赶紧找房子,准备租住在村里。”柯南说。
“我家就在下边,这边的水吃不完,给一些那边的人,我在管理旧的管网,水费由我来收,坏了我来修。”贾茂刚说。
“以后要建立管水制度,选谁当管水员,需要投票决定。”柯南说。
“希望选上我。”贾茂刚说。
他说完这句话,就要走。 “先别走,我正需要你帮忙。你对老水管的线路熟悉,帮忙指明一下。”贾新意说。
“好,我愿意。以后有好处别忘了我啊。”贾茂刚说。
说着,大家开始从最远处的水窖开始量起,由贾茂刚指出老水管埋设的位置,然后由贾友牛和贾明珠扯着皮尺测量,唐睿记录。
走到长满荆棘的地方,需要砍树枝的时候,李华发出现了。来帮贾新意砍树枝。贾新意看见李华发来了,就责怪他几句,然后又命令贾友牛去砍杂树枝和藤蔓,自己和贾明珠牵皮尺,唐睿将贾新意报的数字记录下来。
贾新意看柯南和尹贤仁落在后面,尹贤仁胖,懒得去钻荆棘丛林,就不想去,柯南看他不肯去,又担心贾新意搞鬼,正左右为难的时候,贾茂刚说:“季先生,你们不用来了,这里非常难走。我家里有底子,以前测量过的,不会差多少的。”
“你家有原始记录,我们就不用量了。”唐睿说。
“那个已经经过很多年了,现在水池的地址变化了,应该重新测量。”柯南说。
“是的。我们要掌握第一手资料,据实购买所需要的水管,不多不少,不浪费,好向捐款人交代。”尹贤仁说。
“是的。贾茂刚家里的原始记录可以作为参考。”季柯南说。
唐睿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跟着测量队伍慢慢往前移动。
柯南对尹贤仁说:“水管线路是和村级公路平行的,尹大哥,我们可以走大路,跟着上面的队伍往前走。说不定有时候,水管到前面就可能埋在了道路旁边了。”
尹贤仁同意了这一提议,他俩就跟着道路往前走。贾新意不停地在报数。
贾新意是雁过拔毛的货,对水管已经垂涎已久,他家住在贾干事家的坡下,水源不成问题,吃不完,急需要更换水管。这在项目开始时,他俩作为项目点办公室的组成人员,已经明确表态了的,不能把好处都让李干事给占全了。李干事也基本同意了他俩的意见,要照顾周全,不能挂一漏万,误了大事。
李干事好喝两口酒,许多杂事,都需要贾干事和贾财务的帮助,光靠李干事,很难做到十全十美、万无一失。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李干事要想把村里工作做好,不挨批,又要过足自己的酒瘾,就必须要依靠村委成员才行。
贾新意已经留了为自己弄水管的心,在报数的时候,故意喊多一些,这样做计划时,才有可能有剩余的水管。只要水管到村,用不完想拉走,门儿都没有。贾新意打好了“小九九”,心里自然生成一本帐,这个在外人心目中,根本就是阴谋,人不知鬼不觉,就把自己的下几步棋都准备好了。
唐睿也不知道,他还在傻乎乎地记载每一笔数据,只要仔细听,看贾新意的动作,就明白了他的如意算盘是怎样打的。唐睿没有想到那么深远,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把计划做出来,应付差事罢了。
几个人把从水源到最远处的农户家的距离测量出来,唐睿做了仔细的记录,然后在李干事家集中。
李干事知道这是大事,但是**病不改,还是贪杯,现在的酒是蒸馏制成的,度数高,不像过去酿的酒,相当于黄酒,难怪武松喝了十八碗,要是喝的是蒸馏酒,别说店家的三碗不过岗,就是一碗,也能撂倒一个好汉。何况是十八碗?就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大醉一场,早就被老虎给吃了。老虎吃了汉子,也会大醉一场,说不定被野狼给分食了,野狼吃了之后,说不定整个狼群都不好了,可能会有更多的故事发生。这个谁知道呢?谁都不知道。只有喝酒的人知道。同样,如果放在李白身上,喝了蒸馏酒,别说是饮者留其名,就是一首诗也写不出来,早就睡着,到黑甜乡中游玩去了,玩兴正浓,写什么诗歌?不如玩累了再说。
李干事的酒已经醒了一半,但是,说话还是不利索,就像舌头短了一截,可能很长时间没吃到猪肉,自己想吃,没有,就咬下自己的舌头解解馋,当然,他就是正常的时候,不喝酒的时候,牙齿因为喝酒,坏掉了,掉落了不少,说话的时候,没有牙齿的发音,或者牙齿排列不够紧凑的发音,都会导致他所说的话,有些听不清楚,像是发音不准确,从而影响了与人交流。
他的妻子一边给来人沏茶,一边骂着李干事:“死不认错,死不悔改,真不是人!以后死在哪条沟里,没有人给你收尸。”
大家听了他妻子的咒骂,很不是滋味,这样狠毒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李干事和他老婆的关系有些紧张了,可能到了最差的地步。这个要说酒,就是它惹的祸。
贾明珠劝她道:“少说两句,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不劝她还好,一劝,她越发来了气,说:“搞这个事有啥好,当了个干事,真是天天在外闲逛,不干正经事,天天不落屋,里里外外都是我在忙,还要带孙子,他忙公家的事,喝坏了胃,谁管?你不是管委会主任吗?怎么搞反了?你倒是像个干事,他像是个主任!我就纳闷了,你们到底谁在组织搞这个事?”
她这一问,贾明珠再不敢吭声,人家说的句句在理。管委会主任没做啥,倒是一个干事忙得很。这个怎么解释?
李干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牢骚,坐在那里不吭声,听完大家七嘴八舌的汇报后,他说:“感谢大家的帮助。接下来,唐睿回去做预算。另外,我也想让唐睿看看水管样品,拿回去做个试验,看质量怎么样。”
他说着,拿出了上次宁磊拿来的水管样品,有两种规格。唐睿说:“好,我拿回去检测检测,看质量怎么样。我后天来村里交方案和检测结果,对安装水管的事,需要项目办公室所有成员支持做好村民工作,尽量别遇到阻碍,顺利完成项目。”
“好,今天就到这吧,我的头还昏沉沉的,可是猪还是要喂的,大家都回去吧。”李干事说。
柯南早就想走了,但碍于面子,大家都没有动,他也不好意思动,忍耐一下。想不到,越是亲近的人,说话越难听,似乎咒诅就是祝福一样。
柯南和尹贤仁辞别李干事,从小路回到他所租的农舍里,尹贤仁说:“今天真累,需要休息一下,我先躺一会儿,20分钟后喊我做饭啊。”
柯南点了点头,然后各自回房。柯南回房后,记录今天做的事,简单几句话,就能知道真实的项目进度,将来好写报告,言之有物。真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话说唐睿回到晚秋乡水厂之后,开始对测量数据进行整理,然后预算需要多少购货资金。另外,拿回的样品,也做了检测和分析。正在这时,唐睿的手机响了。
唐睿接听,是一个陌生人,唐睿问:“你是谁?”
话筒里传出一句:“我是水管商,想约你出来吃饭。”
“我不认识你,现在也很忙,恕不能奉陪了。”唐睿说。
唐睿挂了手机,等忙完之后,他回到家里,看见家里来了一位陌生人,看起来就是不速之客。正坐沙发里品茶,唐睿的老婆在厨房里忙,听到唐睿回来的开门声,就跑出来,接过唐睿手里的工具包,放到鞋柜里,说:“回来了,这位客人说是你的朋友,特地来看你,说有事找你。你们先谈着,我去忙了。”
唐睿坐看右看这个看起来不是普通人的人,穿着打扮,都显得像个成功的商人的样子,但是,唐睿不认识他,正准备说话,那人自我介绍说:“我名叫宁磊,是县分公司万总弟弟的同学,水管商,听说唐工程师刚从虎坡村回来,在虎坡村负责,特地来看看你,表示一下我的敬佩之情。”
唐睿还没回过神来,宁磊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来,说:“我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带什么礼物来,不知道给你孩子买什么吃的玩的好,这是给她带的包,请收下。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只希望你能科学试验,算准村里所需要的水管。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唐睿见了钱,心里感到特别亲切,言语顿时变了,他说:“你真不容易,从大老远的地儿来了,辛苦了。今天别走了,在我家吃顿便饭吧。”
“不用麻烦了。我同学约了我晚上在归州城里吃饭。我不能爽约啊。”宁磊说。
宁磊说着,茶也不喝了,生怕唐睿反悔,立刻站起来就走了。唐睿假装谦让,说:“不好意思,来了就来了,还带什么包,真是!”
唐睿送走宁磊,回到屋里,拿起钱来,数了数,有50000元,他笑了,心里一琢磨,知道下一步该这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