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总结得好,很到位,知识分子就是不一般哪。行了,我还有事,你把清单给我,我也不要,你把发票开给我,我凭票去找人要钱,你的费用一分不少。”董主任说。
“好,请稍等片刻,董主任分析得很到位,是这样,按照清单,肯定高了,那是没有打折的,说实话吧,我拿着这清单,准备让苦主来看,开发票给你,你去找苦主要,两头一起努力,就不信苦主不认帐,不给钱,要是真不给钱,主任,我可说好了啊,他不给钱,我可是要找你要的哦。要不然,我就没办法向卫生院交差了,到时候,就要扣我的工资了,先别说奖金不奖金。”“院长”说,他絮絮叨叨了一大通,仿佛已经受到了很大的亏损一般,到底谁赚谁亏,他心里明镜儿一般,非常清楚。
“哦,这个你不要担心,该给你的费用,一分不少都会给你,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你是知识分子,说到钱,太薄情了,干脆说费用吧,你已经让了步,这一点让我很感动,我对东干事说了,他也大为赞赏,觉得你够爷们,给知识分子脸上增添了光彩,改变了人们对知识分子的看法,还有,你也给我村的卫生事业做出了贡献,增添了好素材,将来必定有更多的人会想办法来我们村来投资、来旅游,让我村的名声更响亮,争取走在全国新农村示范村的最前列。”董主任说,仿佛未来的当家人就是他一般。 听了这话,“院长”高兴坏了,虽说主政村卫生室,可好像现在就在某部的位置上呆着呢,董旭柱说话,可真说到点子上,挠痒痒,还真挠对了地方,这些自称为知识分子的,要的就是名声,哪怕让钱吃点亏都行,面子非常重要。为了三斗米折腰,多少人都会为了生计不要面子。有时候所谓的面子是不名一文的。但是,有钱有闲阶层,就比较注重面子问题。面子问题解决好了,才能带来更多的益处。包括物质上的好处,想拦都拦不住,好处涌来,不可抵挡。
“院长”笑眯眯地低下了头,然后找出一本收据本,“刷、刷、刷”在上面写了字据,清单上的数字一算,再打折,就是最后的数字,他把这东西弄好后,加盖上了公章,然后把这些东西交给了董主任,董主任把条子装在口袋里,作为主任,他还没有一个好看的公文包,这有点不像主任了,不过,“院长”已经看习惯了,主任没有包,自然就不像主任了,好歹他要有个包,就更像了,如果主任进城,没准会让人笑话。
董旭柱离开卫生室,骑摩托车到了柏松酒店找鲍绍,鲍绍不在,鲍娜坐在柜台里看书,看到了他,连忙站起来,问:“董主任,请问您找谁?”
“你爸呢?”董旭柱问。
“他出去了。”鲍娜说。 “出去多久了?什么时候回来?”董旭柱紧接着问。
“这个说不定,他骑摩托车出去的,带的我妈。”鲍娜说。
“我明白了,托你个事,怎么样?”董旭柱说。
“没问题,您说吧。”鲍娜说。
“你爸回来后,让他打电话给我,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董旭柱说。 “行,没问题,等我爸回来了,我一定转告他。”鲍娜说。
董旭柱很放心,鲍娜的爸妈已经离婚,可是这对她好像没有什么影响,她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对于父母离婚,她看得很淡,现在父母离婚的,何其多也!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剥夺。鲍娜已经十八岁,从小就很难看到父母团圆,结婚跟离婚一样,离婚后,现在又在一起,可能再过两天,又各奔东西,寻找自己的幸福的彼岸,都说不清,或者回头是岸,谁说得清楚呢?不管怎样,孩子毕竟是孩子,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持久的,可能会影响到下一代。自己这一代就算了,下一代就有阴影。据说办理离婚的比办结婚的多出好几倍,两种证的数量也相差甚远。《离婚证》比《结婚证》的需求量要多得多。离婚成了家常便饭,人们都已经习惯,有些麻木不仁。以前提及离婚,都觉得羞耻,现在提出离婚像是一种时髦,仿佛没有离婚的都有罪。其实,很多人都搞错了,以为导致离婚的因素简单,就是遇到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导致感情破裂。认为离婚是解决难题的最好的方法,没有其他法子可想。这就悲催了。不去尝试,当然没有收获。凡事都要尝试一下,就像小马过河一样,只要过去,就可以,没必要听别人的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定下的目标,会朝着目标前进。
董旭柱在这里傻等也不是办法,再说,鲍娜也知道这件事,说多了不好,万一她知道了,会不会对外说?如果说了,就要影响村评先进。人多嘴杂,还是不说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他就出了门,跨上摩托车,离开了这里,然后到东干事家,东干事刚送走了闵县长他们,在办公室不想呆,就回到家里,安静地休息,每天迎来送往的,给村里弄一些项目,显得比较累,身体有些受不了,干脆想办法退休算了,可又怕出乱子,担心没有合适的人来接班,村子搞不好,反而容易弄出麻烦来,毁了他一世英名。坐办公室就是活受罪。一点都不自由。感觉很怪。他还没习惯那样做。文字工作以前做过,很简单。现在复杂多了。就交给凌会计做。他很信赖凌会计。他提出想法,凌会计写好交上去。口头交流是东干事来做。他的口头表达能力很好。几个段子都是反复说的,没问题,经过多次检验,不会犯错,可以通过就拿来使用。凌会计干实事,说话不太注意技巧。文字功夫了得。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董旭柱始终是局外人,进不了核心圈子。他也苦恼,董旭柱每每对夫人说起这事,就不免伤感。这也是他的致命伤。公事拿到家里给夫人讲,首先就是不明智的,失策了。然后发埋怨,他妻子本来就对东干事一伙不满,因她出生阶级不同,看不起农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却讨厌农村。这样,她从骨子里不认为自己是农民,对东干事更是看不起。因为东干事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切都是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为村里考虑,出了村,就不管了。这样的人,没有宽广的胸怀,睚眦必报,让她很不爽。她也在董旭柱面前出点馊主意,让董旭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听东干事的,东干事当然也在防着他,又要利用他,所以不能得罪他,而且要拉拢他,尽量促进团结,让村里不分裂,不闹内部矛盾,多点团结就少点分裂,少点麻烦,和睦相处。天天解决麻烦,哪里有时间搞发展?这是东干事最担心的问题。加上董旭柱所在的组很不好管,就让董旭柱来管。有事就汇报,没事就不来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董旭柱停下摩托车,从上面下来,看到东干事在门口坐着看报纸,他不喜欢看报纸,费眼睛,看电视就行了。电视节目播放过了好几天,报纸才登出来,新闻都变成旧闻了,他不喜欢,于是看看电视就行,今天看报纸,只是觉得墙角堆了一大堆报纸,有些碍眼,拿来看看,锻炼锻炼一下眼睛,看哪些字儿看得清楚,哪些字儿看不清楚。看报也要动脑筋。再说,报上写的内容,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重要的资料没有登报。如果做研究,从报纸上获得的资料很有限。以后报社编辑部会不会关闭尚不得知。
到坡上做事,不算什么,做了一辈子的活儿,人家做啥,跟着学就是了。这些田地,不是他想种的,是他妻子要种的,他妻子的胳膊不太好,做起农活儿来比较费劲儿,他心疼他老婆,只好接过活儿就做,好在除了他年纪大一些之外,手脚都还比较好使,种点田地、养几头猪,不在话下,都还应付得过来。看起来这种生活就是他想要的。真正去城里生活,还真不习惯。主要是活动空间太小,让人感到窒息,或者行动受到限制。东干事是喜欢自由的。思想自由,嘴上还是非常谨慎。有些人喜欢说闲话。这个让他受不了。因为很多话都不是他说的。他被泼上脏水,讨厌得很。从小都是这样的环境,他没办法改变。在言谈方面只有小心谨慎才行,才会平安无事。 “东干事,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董旭柱说。
“说吧。”东干事说,他放下报纸,指了指椅子,董旭柱很聪明,赶紧坐下来,东干事的妻子,立马给他沏茶,他接了茶,一边喝茶,一边向东干事汇报:“是这样的,我刚才到了上官那里,他今天拆线,从卫生室拿了一些药,在家慢慢喝,再过一个星期,就彻底好了。问他,他说‘院长’让他看了用药清单,算了帐,他在清单上签了字,但没结账。”
“不是说了,不让他买单吗?”东干事插话道。
“是的,我对他说了,他也没有买单的意思。在上官那里弄清情况后,我又去见了‘院长’,他给我看了清单,清单上的药费贵,我让他写了发票,上面的药费是打折后的,我就拿着这票据去找鲍绍。谁知道鲍绍跟他老婆骑摩托车出去了。没有见到他本人,也就没办法说。”董旭柱说。
“啥?不对吧?他不是离婚了吗?哪里有老婆?还有,可以打电话说。”东干事感到很奇怪,立马追问道。 “是的,他是离了婚,可是,现在离婚后还在一起的,不少啊。离婚不离家,况且他马上又有事,需要把平时赶情送礼的,趁孩子上学,办个学酒,尽量收回来平时的投资。这个你懂得。”董旭柱说。
“嗯,这么说才像话,符合常理。”东干事说。
“是啊,他不在店里,你怎么办?你觉得打电话怎么样?发微信也行。”东干事喝了一口茶后,问他。
“我对鲍绍的女儿鲍娜说了,让她告诉她爸,回来后跟我联系。”董旭柱说。
“都行,这事要抓紧,你再回去,看看鲍绍回来没?如果回来,你就告诉他,我估计小孩子靠不住,她天天喜欢看书,喜欢学习,像这种情况,她的心思就没有放在人情往来上。这事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忘了,耽误了正事,要知道,那个谁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办事,我是放心的。抓紧去办。办好了就不操心了。”东干事说。
“对,上官不是省油的灯,非常会算计。你要当心,他要是不起诉,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如果矛盾激化,就说不定了,你又不可能天天跟着他,他的开车的朋友多,另外,黑道上,也有一些人。不能得罪。鲍绍那里也是如此,大概让他把钱出到位就行了,他出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由村委会出,就很划得来,你算算帐,如果村委会出了钱,他不告状,到了年终,就有奖金,村委会出的百分之二十,跟奖金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为什么不这样处理呢?事都是人办的,活人怎么能让尿憋死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东干事说。
董旭柱十分佩服东干事的分析,非常到位,是一个会算账的村干事,天天琢磨,怎样维护村委会和村民的利益,尽量让群众得到好处,村民得到实在的益处。他善于管理自己的家。放手让老婆管教孩子,他只说原则的话,只指出大方向,剩下的细节都给他老婆,孩子们知道这个意思,就不会钻空子,知道父母都是一致的,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十分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