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中京。
辽国正副两位使者战战兢兢说完了金佛丢失的整个过程,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龙椅上的天祚帝像听天书一样听了半天,又愣了半天神,终于反应过来。
田虎就这样派人把他的金佛劫走了,在辽国的地盘,在一百多位辽兵的眼皮子底下,十几万宋军的团团包围中,就这样把金佛劫走了。
究竟是这田虎太天才,还是他们这些辽人、宋人太废物?
天祚帝面露奇怪的神情,看着两位使者:“你们两个,就这样回来了?
“陛下饶命!宋军已经在攻打娘子关,想必不日就能攻克!因为此事干系重大,故此臣等先来向陛下禀报!”
两人吓得磕头不止。他们知道,现在自己的生死就在天祚帝一念之间了。
天祚帝厌恶地看了两人一眼,又转头看向丞相李处温和枢密使萧奉先,问道:“丞相、枢密使,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殿下站着的两人猛地一紧,相互看了一眼,李处温在等先萧奉先开口,而萧奉先同样也在等李处温先开口,反倒尽皆沉默。
李处温想到了南京留守耶律淳发给他的密信。
耶律淳在信中告诉他,以耶律延禧的能力,根本保不住辽国,中京被金人攻克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大辽上下被杀的被杀、为奴的为奴,谁都好不了。
同时,李处温作为辽国丞相,官位已经位极人臣,即便投降金人也成不了金人的丞相,所以辽国灭亡对李处温有害无利,耶律淳请李处温务必保住大辽。
但要保住大辽,靠西夏人和宋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靠辽人自己;而现在能救大辽的只有他耶律淳,只要李处温想办法把他和长城以南的辽军全部调到中京,他有很大把握击退金兵。
为了表示对李处温的感谢,耶律淳愿意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获得燕王的爵位。
燕王啊!
大宋枢密使童贯梦寐以求了好多年而不得的爵位,他李处温同样做梦都想要。
现在金佛被夺,宋军暂时来不到中京,自然就无法去榆关(山海关)抵抗金兵;现在把耶律淳调来中京,不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吗?
另一边,萧奉先则想到了门下幕僚丘道人给他的建议,金佛是打压皇长子耶律敖卢翰、扶持秦王耶律定的良机,不可错失。
辽人是不可能去分兵打田虎的,没见自己都快被金人包围中京了?
那么,要夺回金佛,还得靠宋国;凭借宋国西军的实力,剿灭田虎是一定的。
但宋国会不会因此故意拖延军机?毕竟灭田虎夺金佛三天有可能,三个月也有可能,甚至三年都难说。
那么,机会就来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天祚帝派一位身份足够的监军前去。
论身份,有几个人比得上天祚帝的皇长子耶律敖卢翰?
而一旦耶律敖卢翰出了中京城,有无数种手段弄死他不说,至少不让他回中京还是办得到的。
至于耶律敖卢翰愿不愿意去,或者天祚帝同不同意,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夺回金佛是大事,也是大功,出了自己这个耶律敖卢翰的对手之外,没人有理由反对。
当然,最终夺回金佛后究竟是不是大功,那可就难说了,毕竟以天祚帝对金佛的急切,只要半个月内拿不回金佛,耶律敖卢翰就不会有任何功劳;如果超过了一个月,有过无功。
没错,这差事表面是块肥肉,其实就是个大坑。
“陛下……”萧奉先等了李处温几个呼吸,见对方没反应,忍不住先开了口。
“以臣之见,现在金人势大,辽国无并可以派往并州攻打田虎,这事儿还得压给宋军,毕竟这也是在宋军的看护下丢的,夺回金佛他们责无旁贷!”
李处温接着道:“陛下,枢密使,如今金人过于势大,我辽兵即便不分兵攻打田虎,兵力也是相形见绌啊!榆关那边,必须有生力军牵制金人才行!如果宋国西军去打田虎,那么就要调派别的兵力镇守榆关。”
天祚帝皱了皱眉,问道:“让宋国一半兵力攻打田虎、一半兵力镇守榆关不行?”
“恐怕不行!宋国能打仗的也就那五六万西军,其他都是酒囊饭袋!当初童贯带领五六十万人企图夺河北,被奚王萧干带着十万辽军就击退了,何况现在宋军只有十几万,而面对的又是更加凶恶的金人?”
李处温直接否定了天祚帝的提议。
天祚帝看向萧奉先:“枢密使,还有何处的兵力可以调?”
萧奉先想了想,道:“只有三处,一是草原各部,二是西夏,三么……就只有南京、西京等地的辽兵。”
闻言,天祚帝愣住了。
草原各部是很强大,强大得早就有些不听辽人的使唤了,要是能让草原各部派兵前来。辽国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至于西夏,人家已经派了十万精锐了,李察哥在中京北边与金人战了两场了,双方不分胜负,可以说战斗力强悍,已经帮了老大的忙了;可是西夏人这十万精锐可是跟大宋比着出的, 现在宋军连长城都没出呢,再让人家西夏派十万兵人家会愿意?
好像也只有南京、西京的兵马可以调动了,虽说各处加在一起只有**万,但应该也比宋军强吧?
只是,这**万人出动了,长城以南的地方就相当于不着寸缕的姑娘,万一宋军又动什么邪念怎么办?
宋人可是一直夺我燕云十六州之心不死啊!
天祚帝虽然昏聩,但又不傻,知道这兵不能调!
萧奉先看了看天祚帝,又看了看李处温,犹豫了一下,道:“陛下,臣以为草原各部和西夏不会出兵,现在只能调燕云十六州的兵了!”
“可是……”
萧奉先又道:“陛下,大辽现在最重要的是抵抗金人,只要挡住金人,凭宋军那点能耐拿不走燕云十六州,惹恼了我大辽把宋国正片黄河以北拿下都不是难事;但万一金兵攻陷了中京……可就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