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坐好了之后韩侂胄说道:“金国不是催着咱们出兵嘛,我的意思是叫杨家兄弟领军,然后调枣阳军一部分兵马出战,而后你们想办法安排一下,这事要作的巧妙,宋军大败,辎重皆失,枣阳军至少战死三千人。还有,孟宗政要战死,这是刘锐将军的建议。”
吴松叹了一口气:“这事,有点复杂。”
复杂也要办。 枣阳军假战死三千人,就可以把三千户秘密的送走。
一场大败,这事最后谁来背锅。
阵前,这口锅怎么扣到杨家兄弟头上。
还要再拉谁下水。
再说,也不可能光让枣阳军战死,杨家兄弟带去的兵马怎么样合理的战死一批人,而且还不能走漏风声。 确实很复杂。
韩侂胄对吴松说道:“兄长想差了,淮南东路几万精锐南下,平江府水师主力南下,这怎么瞒住的。交趾城易主,想来现在绛哥儿应该住在大越国的皇宫里,这事不复杂?”
吴松点了点头。
韩侂胄又说道:“兄长以为我真的在金国纵横术那么好?”
“难道?” “没错,一切都是谋划。设计这谋划的人是刘过,他快回来了,有他在再复杂也能办到。”
吴松猛的站了起来:“我也要南下。我家弟管着,有事你吩咐就是了。”
“行,行。”韩侂胄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要的是吴松控制的力量,吴松人在不在无所谓。
苏师旦接口:“那么,这几日便要朝堂上推动平乱之事,毕竟邓州与唐州金人已经归远给咱们大宋了。等布局好了,再让杨家兄弟出征。” “恩,就这么办,你先推动平乱之事,等改之先生回来。”
“门下有个想法。”杨大法这会也冷静下来了。
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家上自己的前途,他脑袋开始变的更加的灵活,一条针对史弥远的毒计又被他想出来了。
韩家的秘会开了两天,崔嵬与吴松南下,理由是催粮。
李洱办事不利,这运了头一批粮食后续的怎么就停了,是不是广南两路没有积极配合,吴松现在也是朝中大员,拿上圣旨就上船南下。 再说韩绛这边。
会议是开不成了。
因为打成了一锅粥。
不是将军们打架,而是一口气开辟了四个战场。
占城往南,金国汉军降军南下,在发现占婆贵族的胡椒林之后开始疯狂南下,一但找到胡椒林就连土还有种田的奴隶一起带回占城,找地方种上。
比景城被劝降,郭力开始北上,他要再占一座城。
莫阿麻带着大宋西南各部落的人马开始对交趾以西的几座城下手,莫阿麻也不甘心窝在大宋西南的大山里,他们要富贵。
最后就是宋军主力,开始攻打交趾北边,扫平交趾到大宋边境,特别是到钦州与邕州通道周边的一切越人反抗力量。
韩绛苦了。
公文已经堆积如山。
粮食有,盐也有,布暂时够。
可铁没有。
铁的缺口一天比一天大。
眼下工坊都没办法打造新的兵器,所有的铁都用来修旧兵器,已经开始对把原先大越军的兵器融成铁锭。
有女官送了午餐入内。
韩绛的饮食全部由前尚膳尚宫安排尚膳局的一位司膳带几位女史负责,不会交给大越人的仆婢。
来送午餐的也是官,正八品典酝。
原本是宫中主管酿酒的尚膳局下属女典,眼下交趾严禁酿酒,所有的酒来自夷东城,用的是苎麻根酿酒。
司酝下属的这些人只能研究一下酿酒的材料,其余的还要等一切安定下来。
典酝将四菜一汤放在桌上,并没有象往常一样直接退离。
韩绛坐在桌旁问:“有事?”
典酝退了两步回答:“无事,只是水师送了一些新鲜的海鱼,问绛哥儿晚上要用些吗?”
韩绛放下了筷子:“说事,公事依规矩呈公文,私事你说,不能答应我也会告诉你原因。”
“我爹以前是钦州的官。”
这句话引起了韩绛的注意:“人,还好吗?”
“死在牢中,我发配宫中为奴。”
“行,说你想说的。”
典酝组织了一下语言,这番话她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宫里施压,压到州府,州府又压到县里,县里派官兵用刀架着珠民的脖子上出海采珠,每年死在巨胶口中的珠女数以百人,绛哥儿可曾听过珠逃。”
珠逃。
韩绛想了好半天才说道:“听说过,珍珠蚌跑了,往深海跑。”
“我爹下狱那年,雷州反了,雷州水师杀了钦州水师的都统制。因为珠逃,要采到珠就要再往南,海里已经水深百丈,无数人下水之后就没再上来,上来的也吐血不止,没撑几天。”
韩绛摸了摸下巴,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其实,珍珠是可以人工养殖的。你的意思我懂了,可你认为我能作得了官家的主?”
典酝屈膝一礼,再无言语准备退离。
韩绛这时说道:“听说你们私下议论,每日供养大越几位公主的还有大贵族家女儿的钱粮太多,她们也有日浅骄横。我不明白的是,你们在宫里好么多年,打人不见伤的办法难道真的没学会一点?”
典酝愣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韩绛竟然会提到这个。
韩绛又说道:“还有,天下苦人儿不止珠民与珠女。告诉你还有一样美食,名为燕窝,金丝血燕会在海中捕银鱼而后建窝,这东西是上八珍之一。在悬崖绝壁之上,为采燕窝死人无数。”
“还有,血珊瑚,真是被人血染红的。”
典酝施了一礼后退离。
仅仅一刻钟后,典酝就被赵雪霞拿下,拉进小黑屋执行了宫里女官的杖刑,打脚底。
不会伤到人,却疼的要死要活。
赵雪霞脸都黑成锅底了。
“就你苦是不是,就你有冤屈是不是?给我再打五板。”
被打的咬着牙,再疼也不出声。
打人的女史反而泪流满面。
正如赵雪霞所说的,谁不苦,谁没有一点冤屈。
不是一点冤屈,许多人都有大冤屈,当真是天降灾祸,一夜之间变了天。
下狱,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