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色的雾不是起落,洛阳自一处洞天遁出,望望山路上的群妖,对敖苏挥挥手,高声道:“敖苏,好久不见啊,等下请你喝酒!”
群妖眉头轻挑,不满洛阳的挑拨手段,也不满东海同人间的纠缠不清,却无一言语,压着心头怒火,打量着天剑,心知大敌当前,不是内讧的时候。
东皇琉璃松了口气,上前一步,瞥了眼洛阳的剑,目光在洛阳坚毅的面容上停留片刻,高声道:“洛阳,我们来打一场,若是我赢了,你退出妖族地界,如何?” “不如何,我又不是来同你比斗的,我是来击溃妖族的,我和你打什么?告辞!”
言罢,洛阳干脆利落的遁入幽影,山风呼啸,东皇琉璃独自站在虚空间,紧紧握着拳头。
玄兵取出一枚令符,不出意料的,短短片刻,又有十数处洞天沦陷。
敖苏轻出口气,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玄兵眉头轻挑,高声道:“怎么,害怕了,打算去向人族投诚了?”
敖苏不语,脚步确是坚定,就像昆仑剑修同类似昆仑剑修的人族一般。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即使得不到丝毫好处。
这次去找洛阳为的不是像玄兵这样的族人,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气运,就算在这不周论剑妖族什么都得不到,玄武族的气运亦不会少半分。
兔、马、鹿等小族群却不一样,若是没有不周论剑分得到微弱气运,不知道又会灭族几支?
东皇琉璃歪头望向敖苏的背影,深吸口气,猜到了敖苏要去做什么,回身望了眼满面得意的玄兵,道:“我们回去,尽量挡住天宫的两支队伍!”
玄兵皱起眉头,握紧拳头,跟在东皇琉璃背后遁回洞天。 洛阳横着小调,比划着剑招,再度进入一处洞天,四下空荡荡的,敖苏盘膝坐在其中,含着三分笑意,膝前摆着两坛美酒。
“洛兄,好久不见,请!”
“我不喝酒,谁知道有没有下毒,这年头,知妖知面不知心,现在我们可不是盟友,是敌人。”
洛阳的一本正经的说着违心话,等着敖苏出价,将妖族压到这个地步已经差不多了,后面还有神魔鬼三方,急不得。
敖苏眉头轻挑,饶有兴趣地说道:“吆,洛兄还真是翻脸不认人,我倒是有桩大买卖,就是怕洛兄不敢做!” 洛阳盘膝坐下,继续比划着剑招,静候下音。
敖苏取出令符,审视着天宫的地盘,探手发了个大圈,道:“若昆仑就此退去,帮妖族除掉天宫的两只小队,我们便可反攻天宫,狠狠咬下一块肉来,比起天宫,妖族不过是块骨头,我想洛兄是乐意吃肉的吧?”
洛阳不语,看看那个圈,摇摇头,道:“恰好相反,我喜欢啃骨头,尤其是硬骨头,打算将转个圈,将周围的骨头都啃了,最后再吃肉!”
敖苏不由握紧拳头,脸上笑看起来有些僵硬,沉默了良久,叹了声无可奈何,道:“洛阳,我们就别绕圈子了,现在情势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开价吧!”
“哈哈哈,就喜欢兄弟的大气,再开价之前我有个问题,莫雷零去哪了?” 敖苏一愣,想了想道:“自从去了临淄莫雷零一直都没回妖族,当那边去一直没什么动静,据传有几次派人去过昆仑地界,寻到了几具莫雷零随行的妖尸。”
“呵,白凡呢?这小子应该在不周山中吧?”
“他倒是在,你想做什么,不会想动他吧?白虎王族可就这一个后裔了,你杀了白苏老虎王必然不顾一切的杀上昆仑!”
敖苏确是慌了,生怕洛阳真杀了白凡,急忙说明利害关系,现在这时候人族的每一步都不能有所差池,成功失败就在一线之间。
洛阳眯起眼眸,想了想,道:“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抓莫雷零的一定是他,秋蝉先觉不会有错的!”
声落,洞天中陷入死寂,敖苏双手握着一起,不知道究竟该不该信洛阳,若是莫雷零真的白凡手中还好,若莫雷零不在,白凡又因被洛阳杀害,白虎族定然同东海不死不休。
“这件事我得好好考虑考虑,你应该清楚,因为当年得事妖族对东海有很深的成见,现在东海的局势不比昆仑差,备受排挤,步步维艰,这个节骨眼上我实在不敢冒险。”
洛阳点点头,他和敖苏差不多的,他是昆仑复兴的希望,敖苏是东海摆脱困境的寄托,他们都无比热爱着自己的家园,不忍他受的任何风险,更何况这风险可能是自己带给他的。
“这件事倒是不急,反正不周论剑期间西海不会有所动作,话说回来,叫我放过妖族,你们打算出什么价?”
敖苏深吸口气,闭上双眸,沉默了好一会,道:“魏国的土地再加上诸多灵物,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极限。”
洛阳点点头,大拇指在手指上点过,好像在清算着什么,好一会儿后开口,笑嘻嘻的,掰着手指头给敖苏算。
“这些年妖族封闭界域,许进不许出,不过,你我皆知大妖繁殖需要无量数的气运,妖族这些年零零散散获取的气运不少,不过比起那个空缺小臂捉襟见肘吧?”
敖苏点点头,没打算隐瞒,毕竟这些根本瞒不过寻常修者,更何况是洛阳。
“确实如此,妖皇对这次的不周论剑看的很重,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保不准他会发疯,做出些什么不可理喻的事,你知道的,妖皇从来都不正常……”
“他不仅不正常,而且易怒多疑,若是我坏了妖族的事,他可能会掀起战争吧?”
“没错,昆仑虽然摆脱封山桎梏,但人间早就不是那个万众一心的人间了,混乱、猜忌同样存在于人间,这时候开战对你我都没好处!”
敖苏眼神坚定,如果妖皇是个半疯,那洛阳必然是个真疯,这六界中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说不准他还真就在期待着战争。
洛阳继续掐算起来,摸索着妖皇的脾气,待价而沽,现在急得不是人族,妖族欠人族的东西不少,能要会些就要会些。
舞殿冷袖,咸阳宫深。
姣好的眼光好似少女的笑颜,龙骧在亭间盘膝而坐,匕首在指尖起舞,盯着七国地图,思考着什么。
树上的旅鸟振翅腾空,龙骧回过头去,正好望见那位一身白衣的先生。
“出事了,跟我走,上朝!”
子宥吆喝一声道,火急火燎的向着宫内而去,龙骧紧随其后,眸中藏敛着沉重,这一天是早晚要来的,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至宫前,面色焦急的赵弥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左右徘徊,望见子宥时眸中闪过一抹明光,快步上前,躬身而礼,伸手引路,道:“先生请!”
子宥回以礼节,整理衣袍,勾起自信的轻笑,迈过门槛,踱步前行,边走边问,“赵老怎知我归来?”
赵弥摇头苦笑,道:“先生莫要调笑我,六国伐秦,百官议战,老奴想着在金殿中待着也是无用不若出来等先生,此般境地,若无先生,秦国危矣!”
子宥朗声大笑,大步流星直向金銮,未到殿前,百官之声入耳。
“六国伐秦,围而攻一,臣私以为应舍城割地,予以重利,挑拨离间再行反击!”
“韩奉常,此言差矣,秦国百年未曾割地,千年未曾赔款,一寸山河一寸血,吾辈宁死战!”
“秦宗正,你糊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赢楚手掌伏案,望着殿下群臣,是战是降犹豫不决,这时候,一着不慎,秦国基业将陨于朝夕。
沉默许久,赢楚歪头望向殿下端坐木椅的白甲大将。
“白将军,你怎么看?”
上将虎目轻启,起身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而礼,声朗如钟,叫喧嚣的殿暂时平静下来。
“六国之志不在一城一地,割地赔款不过是饮鸠止渴,让他们一寸他们就想要整个王国,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死战流血,除此,真的没有退路!”
赢楚点点头,转身仰望着身后的秦国地图,视线落在,想着那个不一般的书生,如果他在,会怎么做?
“兵者,诡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臣敢问六国因何为盟?”
熟悉的身影透过殿中烟云,赢楚展颜轻笑,心中的不安散了。
群臣对殿中风尘仆仆青年投以好奇目光,他们看得出仅仅一言君主眉宇间乌云便散去。
赢楚转过身来,急声询问:“先生可有妙计?”
子宥微微躬身,庄重轻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
“治病除根,六国为盟不过利字当头,若无无利可图联盟自溃!”
“臣以为应退兵千里,地道陷阱,精兵化为流民,流民化为匪患,携带轻弩短刀,扰敌袭人。”
“敌追我退,敌退我进,毁敌粮草受上赏,断敌补给着受中赏,踊跃杀敌越百人者受上赏,群民为兵,论功行赏,不分贵贱,但凡有功者皆可加官进爵!”
“六国联军百万之数,若可人人为兵,我秦国大军又何止百万,为何不能守土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