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淮城行军议事楼,南门
“睢阳城,守城副将南霁云求见”南八在门外恭敬,道。
“进来吧!” 风尘仆仆的少年,推开楼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摆设的宴客桌。几乎坐满了人,看那些人的装束应该都是各种级别的将军,中间坐着一位五十多岁气质非凡,却隐隐有着阴煞之气的礼装老者;在宾客桌的右边最前面一个位置却空着。
“果然气宇非凡,如此清秀的少年,居然全身充满将相之质。”那位老者手撩胡须微笑着点头,道。
“请入座,少年将军,老夫早有所闻,尔之神武”。中间哪位老者又气宇轩昂地起身说道:
“我来的时候,睢阳军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像样的东西吃了;属下有军情急报无心饮食,感谢总管大人抬爱“。少年急切的奏报道:
“我知您的来意,那张巡,许远二斯无需多言......”。 “我不出兵驰援,自有我的道理......”。
“乞请总管大人,借属下两万精兵”少年再一次恳求借兵
那些坐着的人都有些做不住了,有的左右顾盼,有的唉声叹气。。。
“不知好歹,总管大人念你年轻有为,好心示你留下,可知否,勿要牵思张许二斯”有人侧声说道:
又有人惋惜的说道:“南将军年轻有为、武艺高超、还有如此气节,实在让人佩服。你这孤军回去必定一死,实在可惜啊!” “是呀!是呀!”
“南将军留下吧!回去也是无力回天”人群中挽声不绝:
南八心中急如万火烧心,时间飞逝,借兵还是一点苗头也没有。
......
...... 时辰已是午后斜阳
议事楼里依然酒肉飘香,人头涌动,有的坐着,有的站着,还有的在大口的吃着烤猪蹄,更有的已经喝得烂醉,还往嘴里大口的灌酒,个个吃的油嘴腹满的。
“咕咕...咕咕”,(少年将军的肚子在叫...)
少年将军一脸凝重,睢阳城军民多日未见一粒米食,都是靠吃着亲者肉,维持到现在啊。这些畜生还如此享受...“。少年将军心中满腔愤怒的暗骂着:
“你看,将军的肚子似乎在抗议哦!哈哈...别站着,入座吧,哈哈...”。 一阵阵嘈杂的耻笑声,不绝于耳。
贺兰进明伸手抬头,将衣袖往后撩了撩,夹起一块牛肉,送到嘴边,愣了一下说道:“南将军,坐下吃,慢慢聊,没准你吃饱了,回头给您二万兵马、充足粮草。据我所知,将军还未婚配,不然再给你配个女副将,如何”。说完牛肉放到嘴里,眯着眼睛,慢慢的咀嚼着那块牛肉。
少年将军心里很明白,贺兰进明的话中之意。牙齿都将嘴层咬破了,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佩刀,吱吱作响。
“贺兰进明妒忌张巡、许远的威望和功劳胜过自己,不肯派兵相救;但看中了自己的勇敢和壮伟,始终不采纳他的话,却勉力挽留他,还准备了酒食和音乐,多次请自己入座”。
少年将军想到这里义气激昂的说道:“你们可知,如我之前所说,我来的时候,睢阳军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过像样的东西了!我即使想一个人享受,道义不能允许;即使吃了,我也难以下咽!”。
于是拔出已经湿透握柄的佩刀,伸出自己的左手,砍断一个手指,鲜血淋漓,走到贺兰进明前丢在餐桌上给他看。
在座的人都大吃一惊,也都站了起来,感动得为少年将军流下了眼泪。
贺兰进明放下筷子,并没有因为南八的举动而动怒,缓缓起身对少年道:“将军这是何苦了...”。
少年将军知道贺兰进明终究没有为睢阳城出援兵的意思,将军转身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那充满仇恨的眼神里有太多的苦涩之味......
“告辞”。
说罢:少年将军即刻走出楼门,随即骑马离开;将要出城时,他抽出羽箭开弓上箭,弓箭之上泛着一层赤血色的流光,力量不断的凝聚,
“蹦...”。
一支带着血色流光的羽箭,穿过佛塔,又从高处守兵的身后穿过,射向城中行军总管府门头,那枝羽箭射入行军总管府门头足足有半箭之深。
“待我回去平定叛军后,回头一定来消灭你们这些奸贼!就用这枝羽箭来作为标记”。少年将军情绪激昂的说道:
“这位将军,既然有如此神功,那箭矢......“
惊讶的城内军民一片哗然。都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
少年将军拉起马头转身随即快马回城......
“我该如何回城,兵马未借到,只能原路返回。”南八对自己说道
......
......
驾~驾~......
深秋夜色,中原密林中,一位戎装少年骑着一匹黑马,急促的前行...偶尔看看手掌中的锦禳;
“这是尊师太史真人,在自己下山前让鹤鸣童子交给自己的。”师父交代有朝一日遇绝崖开启。
此时已经来到望江崖下...
“里面是一颗药丸和一张粗纸条”;
纸上写着:
“绝壁之行,一马一人。死劫已然,上壁结节。生死有轮,泰然处之。重生缘起,寂灭轮转。”。
少年将军,驻马望江崖下,看着手掌中泛着淡淡红光又似乎透明的药丸;表情一脸茫然。
“我得赶紧回城,这绝壁是见肘之急,只能依尊师之意先吞下药丸再设法上去”南八自言自语道:
“怎么回事?”...
这时少年全身通红,看起来很痛苦,脸上的表皮似乎要被红光撑裂,红光蔓延全身,少年副将跌下马来,此时火红色的光芒,变成了五种颜色游走于全身经脉,分别是青色、赤色、黄色、白色、黑色。
少年被药丸的反噬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这时少年已经盘坐着运气调息。五道五色琉璃光芒还在有规律的串流着。
“啊...啊...”少年惨叫连连,满脸痛楚的样子尖叫出声:
惨叫过后从少年四肢和头部,分别飞出五条色彩不一样的通透光体,形如潘龙,颜色和刚才在少年体内流窜的气流是一样的颜色,同样是青色、赤色、黄色、白色、黑色的龙形光体。
五条小龙直冲云霄,在少年头顶盘旋,它们口中似乎还含着一颗,散发着各自体色的龙珠,闪闪发光。盘旋几圈后,又从上而下贯入少年体内,少年身上的戎装和内衣都被撕裂的四处飞散,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
“我去,啥情况,还好没人;师父也不说明白点,这多吸引人啊!”少年往四周顾盼一脸羞涩地说道:
“哎哟,疼”
......
......
少年南八,抬头看看不见顶的崖壁,冷峻的自言自语道:“出来乞请援兵,都已七日之多,现天也快亮了,不知城内战况几何,得设法上去”。
“以我的轻功,连爬带跳,应该没问题,吃了师父那奇怪的丹药,似乎几天来的饥饿感也消失了...”南八心里自我嘀咕着。
少年一跃而起,不断攀爬着,时间又过去几时,天都亮了,天上深色的乌云,翻滚着犹如熟睡中呼吸的巨兽。
此时的南八几乎精力耗尽,可是距离崖顶还有很长一段险峻的陡壁,现在的少年全靠崖壁上的一颗崖柏贴壁暂歇,大口的喘着气。
“跪下”崖顶传来一声大喝:
南八闻声,立刻急速跳跃,好不容易爬到崖顶。
......
望江崖顶端
晚秋的清晨寒风,吹拂着穿着一条裤衩的少年瑟瑟发抖…
南八回来了...南八回来了...几十个将士兴奋的呼唤着:
“几位将军怎么都在崖顶”,南八一脸悔意心中已然明白了。
“末将有罪,未能搬请援兵,请张将军降罪”,南八即刻伏身单膝行礼惊慌的道:
张巡无奈地说道:“南八无罪,我张巡有罪,睢阳城已破,没有您的天鸣赤血弓指引,弓箭部犹如无头苍蝇,实在很难抵挡敌阵的轮番进攻”。
“将军英明神武,智谋过人,其是晚辈能够企及的;有罪的不是您们这些忠义将士,是那些如贺兰进明一般的奸贼,我南霁云只要能活着,定去斩杀贺兰这恶贼”。
“哈哈...哈哈”
“全部抓起来”
突然冒出来一大片叛军,带头的就是叛军安庆绪部将尹子奇。(刚才叛军听到崖壁上有声响,故意躲起来了…)
“您就是那位每次站在守城最高处,并屡次挫败我军兵阵的弓箭都尉?果然不凡,在这大唐天下能爬上望江崖的,应该也就只有你南八了”。
南八明白,接下来的定是,师父信上后半句所示:“生死有命,泰然处之,生灭灭已,寂灭轮转,上壁结节”。
“我南八,失去性命又如何,只是,家中孤苦无依的母亲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呀”。南八回想起家中老母亲的的些许过往,心情分外凝重。
尹子奇上前几步说道:“张将军,我们都很敬重您的才华与智慧,安总督也特别授意劝您归降,一同讨伐那“无道昏君”。”
“您的这些部将也将全归还于你统领,继续驻守睢阳城”。
“
我张巡死又何惧,要杀便杀,绝不屈于不义之人”,张巡呼众将环视一周道:
少年南八听张将军说此豪言,也向前一步笑着说道:“我南霁云,本来还想有所作为,将军有言,云岂敢不死”
其它部将也都向前一步赴死。
“不知好歹,一群满口仁义的愚忠之辈,让您们在看看前方的大唐江山,很快就要易主了,都转过去跪下,准备就戮”。尹子奇怒颜道:
十几个满脸豪情的将士,脸上毫无惧色转身,有仰头大笑,有面面相视使以深意,还有因伤过重,拖着咧咧欲断的残肢,忍痛扭动着努力看向望江崖前方,哭泣不止,哭泣不是因为死亡的降临,哭的是慷慨就义前的千万思绪......
“南八,这里您最小,也只有你还未行妻妾之礼,巡我有愧于你啊!”
南八笑着对张巡言道:“张将军为大唐百姓而战,行天地正义之为,我南八能随诸位将军同去,视为乐哉,无愧无愧”。
南八又抖抖肩一脸无畏地道:“正义之志通苍穹,百年身躯还复来。苍天不负英雄血,春雨绵绵待客归。我等“守一城,悍天下”为的是家国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战士沙场,乃实至名归。南八相信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将士们的豪情笑声响彻北方阴霾空域,久久不散...
身负重伤匍匐在地上的将士也都满脸豪情,畅笑满怀。
“咔...咔咔...咔咔...”刽子手们刀下头落,先砍下外围的几个部将的头颅。随之张巡和许远、南霁云手牵手直接跳下望江崖英勇就义,几位还未被砍头的部将,都如无畏的象群一般一个一个的随后跳下。
此时叛军阵营里,隐隐能听到抽泣声,健硕的刽子手眼角亦泛有盈盈泪花。
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望江崖,鲜红的些许如棉絮的将士血肉洒落一地,缓缓流淌。
一阵寒风吹过,望江崖上的梅树吱吱作响,一朵朵本该寒冬腊月开放的梅花,视乎读懂了将士们的呐喊,须臾之间满山梅花,如火燎般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