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女儿,边往前走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思婉,你也别着急,爹爹是过来人,爹爹告诉你,这种事,男人是关键,只要男人坚定了信念,非你不娶,哪怕是别人反对,他都会力排众议,娶你过门。别说是亲姐姐,亲爹亲妈都没用。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岳成,让他知道你的决心,多去陪陪他,让他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做好准备,和他一起去面对的……”
“爹爹放心,只要岳成哥在学堂,我每天都会去看他的。”陈思婉急忙这样说道,用力地点点头。抬头才发现父亲竟是笑看着自己,满脸揶揄。陈思婉立刻红了脸,低着头,微微吐舌。
“不害臊。”陈锦显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然后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接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你要想办法提醒岳成,让他明白,明琴侄女如此是不行的。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过三年,二十多岁,还如何嫁的出去?前几天,我碰见了那个杜公子,也是急得不得了啊。” “那个杜公子还在等着顾大姐儿?”
“可不是吗,两个人青梅竹马,早有婚约。若不是家梁兄死的突然,说不定已经成了亲。”说到此,陈锦显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是感慨万千,又道,“上次遇到杜公子在酒楼里借酒浇愁,我才知道,原来是那顾大小姐想延迟婚期,你看看这种事……”
“杜公子同意了?”
“杜公子倒没什么,毕竟家梁兄刚刚去世,又死的突然,顾小姐心情不好,无心婚事,也可以理解;关键是,杜家人不愿意了啊。杜公子今年二十有五了,杜老夫人可是八十岁高龄了,眼看着身体不济,想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孙,可那丫头……如果那丫头再不愿意嫁过去,杜家十有八九就要为杜公子娶妾……”
“那个顾大姐儿会干?” “那丫头同不同意,我不知道,反正杜公子已经是借酒浇愁了。坦白说,杜公子对于那丫头的一片真心,我真的是感动万分;可那丫头……”又是摇摇头,无奈的一声叹息。回首看着女儿,劝道,“你想办法劝劝岳成侄子,让他也劝劝那个顾大姐儿,不要太固执了,所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可是一个女孩一辈子的大事啊。”
“爹爹放心,我会想办法劝服岳成哥的。我相信他知道了这件事,也会非常感动的。”陈思婉点点头,承诺道。从目前的形势看,只要顾明琴嫁了人,自己和顾岳成才有希望。为了自己的未来,一定要想办法把顾明琴嫁出去。
知女莫若父,看见女儿的笑,陈锦显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看破不说破,只是微微颔首,拍着她的手,感慨万千地说道:“如果这一次顾大姐儿和杜公子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和岳成侄子的事,也就可以定下来了。你爹爹我也就可以放下包袱,畅游天下了。”
“爹爹你真的要走?”陈思婉好像是非常吃惊,“爹爹走了,医馆怎么办;女儿记得爹爹前几天提起过,想收购顾氏……哎呦。”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狠狠地在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疼得她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嘟着嘴巴,轻轻地揉着。
“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如果这话传到那顾大小姐的耳朵里,说不定又会无事生非了。”陈锦显说着,瞪了一眼女儿,面带警告之色。却见女儿仍旧微微噘嘴,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陈锦显不由地长叹一口气,“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父亲收购医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陈思婉不解。
“顾老二、顾老三根本就不会医术,如何经营医馆?顾老三还好说,只知道读书、之乎者也,那个顾老二……顾家的那些家产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败光,你嫁入顾家,还会有好日子过?”陈锦显反问,“三十年前,顾老爷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你爹爹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爹我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家产败光?所以我就想着,先把顾氏买回来,待得有朝一日,岳成侄子长大了,成熟了,再把家业传给他。”
回头看见女儿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好像是产生了怀疑。陈锦显好像是急了,急忙补充道:“思婉,爹爹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爹爹如果有一天去了,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你的?”
陈思婉听了这话,急忙回头,看见父亲有些无奈的表情,赶忙劝慰地说道:“爹爹,你什么也别说了,女儿理解,女儿理解,你是为了女儿,为了岳成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劝他的。”
陈锦显再一次笑了,愉快地、欣慰地笑了,拍着女儿的手:“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家吧。” 顾家祠堂门口—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大姐,顾明琴,你快放我出去……”拍打着被锁的大门,顾岳成疯狂的呼唤着。
顾明琴站在对面不远处,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个模糊的身影。他好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拍打着,呼唤着。可顾明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不为所动,默默地承受着内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她不想如此,却不得不如此。若真的是陈锦显害死了父亲,自己是绝对不能让顾岳成和那个陈思婉再有任何接触的。
脚步声响起,侧目,管家顾忠来到自己身边—
“大小姐,祠堂里所有的门窗都被封锁,大少爷应该是出不来了。” “辛苦你了,忠叔。”顾明琴点点头,回过神来,对面前的老者表示感谢,然后就转过身,慢慢的往前走去。
“顾明琴……”
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使得顾明琴驻足了。轻轻地摆了摆手,制止了顾忠的劝说,慢慢地转过身,一步步走到顾岳成面前,隔着大门,问他:“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顾岳成大声质问道,抓住面前的栏杆,不停地摇晃着。
“为什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你是读书人,我相信你有这个记忆力。”顾明琴非常平静地提醒道。
“你是想告诉我,那把火是陈叔叔让人放的,对不对?不可能,我不相信。”顾岳成拼命地摇着头,拒绝承认。
“可不可能,相不相信,你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
“那证据呢?”
顾明琴略略低头,不无失望地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所有的证据都会摆在眼前,一切的真相都会水落石出。”顾明琴说着,抬头看天,眼里充满了期待。她期待有一天,罪人恶有恶报,死者沉冤昭雪。不管前路多难,终有一天,会出现光明。
收回思绪,重新看着弟弟,顾明琴接着说:“只不过在这之前,你只能呆在这里,或许委屈你了,但为了不让你和陈思婉见面,只能如此了……”
“凭什么,就因为那把火?”顾岳成怒吼道,“那把火不可能和他们有关系,说不定是二叔自己……”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顾岳成捂着脸,慢慢的抬起头来,难以置信般地看着姐姐。这是第二次,为了那个顾家韦,为了那个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就知道和自己争家产的二叔,打自己。凭什么?
举起两个指头,顾明琴提醒弟弟:“第二次,这是我第二次听见你辱骂家人,事不过三,如果再有一次,我马上家法伺候,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试一试。谁求情也没用。”顾明琴说着,瞪大了双眼,注视着弟弟,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弟弟揉着脸,蹙眉看着自己,委屈、不甘的目光让她不忍直视。
回过头,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顾明琴解释道:“我承认,二叔平日里吊儿郎当、不靠谱、不上进;但有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损坏家里的财产。因为他知道,他如果想继续混下去,混一辈子,就必须让顾氏好好的,否则的话,他也没钱混吃混喝……”
“可他要卖医馆……”
“如果是这样,他就更不可能毁坏药库了。药库里那么多药材,有的还是名贵品种,千金难求。想当初,为了购买这些药材,顾氏可是花了大价钱,把它们卖了,稳赚不赔。就冲这一点,你二叔那么爱财如命,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把它们烧毁?”
顾岳成凝眉沉思片刻,觉得姐姐说得有理,禁不住点点头,抓住栏杆,又一次抬头看着姐姐,非常急切地说:“但是我绝对不相信是陈叔叔让人放的火。说不定,说不定只是个意外。”
看着弟弟焦急的颜色,顾明琴心如刀割。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告诉他吧,他是父亲的长子,应该知道家族的恩怨。再让他这般误会,情况会越来越糟。深呼吸,顾明琴抬头看着弟弟,非常平静地说道:“之所以不让你去见陈思婉,不仅仅是因为药库着火一事,更重要的是,父亲的死。”